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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美冬严厉地瞪着加藤。
“您的意见我们清楚了,回去后会认真探讨。也许还会有其他事情要问您,届时还请您协助我们的工作。”
“我说的都是实话。”
加藤刚要伸手取桌上的账单,她却早一步飞快地抢了过去。“你们不用管了,因为指定在这儿会面的是我。”
“不行,不能这样。”
“我还想再待一会儿,调整一下心情。”
“噢,是吗……”加藤挠了挠头,“那就不客气了。”
出了酒店,加藤问西崎:“你怎么想?觉得她在撒谎吗?”
“不好说,但……”西崎回头看了看,小声说,“是个厉害的女人。”
“同感。”加藤咧嘴笑了笑。
回总部前,两人去了NeoTower酒店。白色的高层建筑在满是家常餐馆和日用品商店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出。
加藤在服务台前拿出一张照片——从华屋借来的新海美冬简历上的照片,询问是否有人见过。
头发三七分的酒店职员问了身边的好几个人,然后回到加藤面前。“没有人说见过她。”
“住宿的客人中有没有叫新海美冬或浜中洋一的?是这样写。”加藤出示写有两人姓名的纸条。
“您稍等。”职员动作麻利地操作电脑,写了一张纸条后返回,“浜中洋一先生住过两次。”
“哦?什么时候?”
“平成五年,也就是前年,十月份住过两次。”
“前年……”
“记录中没有叫新海美冬的。”
这并不意外,搞婚外情的人写真名才怪呢。
加藤又拿出一张照片,这回是浜中洋一的。
“这位客人,我觉得见过几次。”职员边看照片边说。
“大约什么时候?”
“这个嘛,应该是今年。”他似乎并不确定。
“有没有和女人在一起?”
“呃,记不清楚。”职员为难地摇了摇头。
加藤点点头,全记住是不可能的。
回到警局,加藤马上把浜中叫到审讯室。听说新海美冬否认了与自己的关系,浜中从椅子上抬起屁股,使劲摇头。
“她撒谎。竟然说没有任何关系,怎么会呢?警察先生,请相信我。”浜中的眼神中充满乞求。
“可你说过,总是她去办入住手续,但酒店里没有人记得她。”
“客人那么多,估计忘了。”
“但人家记得你。退房手续都是你办吧?那种酒店,在服务台办手续的绝大多数是男人,能记住你却记不住新海美冬,你不觉得不自然吗?”
“就算你这样说……”
“听说你以前也在那酒店住过。是前年秋天,和谁去的?”
浜中扭曲的表情顿时没了劲头,像是冷不防被人戳中了要害。“那个……无所谓吧。”
“是无所谓。你是不是玩女人的老手、和谁搞婚外恋、糟蹋了几个女店员,都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想知道的只是恶臭事件是谁干的。既然发现了这东西,当然就要找出写这个的人。”加藤说着把一份复印的资料放在浜中面前——畑山彰子收到的那封恐吓信,“快坦白,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店员依次展开了攻势?新海是其中之一,畑山彰子也是。没有人屈从,你恼火万分,就干出了那种事。”
“不是,不是。我没干那种事。请把美冬叫来,请让我直接跟她说。”
加藤俯视着苦苦哀求的浜中,在脑中清醒地问自己,他看上去像是在演戏吗?
9
“有两个人?”向井皱起了眉头。
“这样考虑能说通。”加藤在向井的桌前说,心里却觉得这种说法肯定不会被接受。
向井轻轻抱着胳膊,抬头看着部下。“你是说有两个变态?”
“是否为变态尚不清楚,但我觉得跟踪华屋女店员的不止浜中一人,在什么地方还有一个。据浜中本人讲,他只跟踪了新海美冬。”
“新海不是否认了和浜中的关系吗?”
“未必属实,还要考虑她顾忌仍要在公司继续工作的处境。”
“你认为浜中的目标只是新海,对其他店员什么都没做?”
“如果浜中对所有人都采取可疑行动,那他应该对所有人都否认。不明白他为什么只坦白对新海那样做了。”
“偷信的时候被发现了,所以无法辩解。”
“对此,浜中说感觉新海有了新男友,想查清是谁,这才偷了信。这个动机我感觉很有说服力。”
“接着说。”
“对新海有如此异常的忌妒心的男人,会同时同样关注其他女人吗?畑山彰子收到的类似恐吓信的纸条,我认为是另一个人出于其他忌妒心写的。”
“所以你说有两个变态。”向井嘴角微微一咧,“按你的思路理解是这样,在同一时期碰巧出现了两个人,都对华屋这家珠宝饰品店里的女店员有同样的感情。两人在同一时期对不同的女人产生了相同的忌妒心,一个人去偷信,一个人在店里放置了散发毒气的装置。喂,加藤,你觉得这可能吗?”
“组长,你知道stalker这个词吗?”
“什么?”
“stalker。在美国备受关注的一个词,翻译过来就是跟踪狂。”
“我很清楚你熟知国外的情况。那stalker怎么了?”
“stalker是一种精神疾病。由于太喜欢对方,如果无法支配对方日常生活的全部,心里就不踏实。我认为浜中对新海的行为就是这样。这种stalker逐年增多,也许在日本早晚会成为问题。”
“你是说跟踪狂在增多,同一时期出两个人也不足为怪?”
“的确,在此案中,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同一时期,步调过于一致。”
“你想多了。加藤,你平日是个合理主义者呀,怎么这回想出一个偏执的答案?”
“假设不是偶然呢?”
“你说什么?”
“假定浜中是stalker,另一个人知道浜中的行动,乘机充当了第二个stalker。手法完全一样就是出于这一原因。后来,那人想嫁祸浜中,将毒气……”
加藤还没说完,向井便开始摇头。“你刚才还说,stalker是一种精神病,也就是说,发病与本人的意志无关。所以,不可能因认定机会难得而变成精神病。”
“所以,”加藤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第二个人不是精神病,而是在假扮stalker。”
向井面露诧异。“为什么?”
“这个还不清楚。组长,你看了昨天科学搜查研究所送来的报告吗?”
“你是说技术方面的内容?”
加藤点点头。“报告称,部件加工的部分经过了高度的研磨处理,可以判定是具有一流技术的人干的——是这样吧?业余喜欢雕首饰的人无论如何做不到这一点。”
“你认为这是第二个stalker干的?”向井又摇了摇头,“听起来很有趣,但仅凭空想无法展开调查。”
“但——”
“你该做的,”向井冷静地说,“是调查浜中周围是否有这种手艺精湛的人,并没有下结论说是浜中一个人干的。”
“stalker经常单独行动。”
“别再说stalker了!”
10
樱木回到工作岗位,是在恶臭事件后华屋重新开业的第五天。主管营业的董事把他叫去,为他的不幸表示道歉后,当场任命他为楼层负责人。听说目前不设副手,他惊讶万分,不禁脱口问道:“那浜中呢?”话一出口,他马上后悔自己多嘴了。
正如樱木担心的,董事脸上浮现出不悦和困惑的表情。“以目前的状态,他不能再当楼层负责人了。唉,尽管不知实际情况如何,就算最终嫌疑解除,也打算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回答仅此而已,董事全身散发着“不许多问”的气势。
回到久违的职场,樱木嗅到了新鲜的空气,似乎并非仅仅因为离开了一段时间。女店员们看上去都生机勃勃。她们已经知道樱木高升了。这么快就被她们以新职务相称,樱木不禁心跳加速。
本就不景气,又发生了那种事情,客流量确实没有增加,但也未急剧减少。华屋是老店,有很多忠实的客人。樱木鼓励自己:商场的发展肯定没问题。
他穿着制服环顾店内。畑山彰子依然傻乎乎地拼命向一名男子推荐订婚戒指。新海美冬仍无可挑剔,正自然地向迎面走来的一位看似富有的客人展示新款产品。其他店员也都在努力恢复华屋的形象。
浜中,多亏你不在了,整个楼层反而更加团结。樱木在心中对已被解除职务的原上司说道。
浜中洋一现在仍处于拘留状态,但似乎并未被断定为案犯。他被逮捕的详情,樱木并不知道。听说他被逮捕时,樱木正在疗养。
其他店员同样不知道确切消息,只知道警察好像认定,最近各种让女店员们万分苦恼的骚扰举动与这次恶臭事件有某种关系,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把浜中抓起来。现在华屋里依然会出现警察的身影。他们眼神锐利地四处搜索能证明浜中罪行的证据。
浜中究竟是不是案犯?对此,樱木无论怎样都没有实际的感觉。尽管不是十分了解浜中,但感觉他绝对无法做出那么复杂的装置。以前曾经有人拿来一台摄像机,那时只有浜中连碰都不敢碰。从报纸上看到,那个毒气散发装置设计得相当巧妙。浜中会一点首饰加工,估计手比较巧,但这与科学知识没有关系。
就算浜中不是案犯,对华屋来说也绝非好事,被逮捕过的人不可能依然留在原来的岗位上。如果只是因证据不足处于模棱两可的状态,就更不用说了。而且,万一骚扰女店员的果真是他,还要担心对她们的影响。这次人事处理可说是理所当然的。
果然要命。看来要小心女人!
樱木想到了浜中的坏毛病。浜中好色,只要有看中的女人,不论在哪个楼层,都要想方设法染指。早就预感到他会出问题,果不其然。樱木觉得浜中自作自受,我绝不会做出与店里的女职员私通的蠢事。
樱木边想着这些边在店内巡视,突然看到一个展柜的后面放着一个纸袋,他猛地一惊,立刻停下了脚步。那时的噩梦又重现了。刺鼻的恶臭、呕吐、头痛、呼吸困难——这些在一瞬间又想了起来。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也曾因这种噩梦惊醒过多次,现在仍然如此,估计一时忘不了。在那起地铁毒气事件中幸存的人肯定也有同样的感受。就算抓住了罪犯,对受害人来说,事件也并未结束。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纸袋,但不敢随意出手,在距其约一米处停了下来,伸着脖子向里面望去。
里面什么也没有,像是谁落在这儿了。樱木轻手轻脚地走近,伸手拿起,心中仍掠过一丝不安。
当然,拿起空纸袋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他深深叹了口气,把纸袋小心地叠好。
到达高元寺车站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像平时一样,彰子选择在路灯下走。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来的那一瞬间,她感到毛骨悚然。应该不会吧?但她还是不禁加快了脚步。
前方看到了人影,是个中年女子的背影。彰子想求救,便追了上去。身后的脚步竟也快了起来,和以前一样。难道那个男人又出现了?
还有几米就能追上前面那名女子了——
“喂。”身后有男人在喊。
彰子差点儿惊呼出声,真想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