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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简单的确很简单,不过对外表凶恶的木场而言,或许颇有难度吧。如果手上有警察手册还另当别论,但他目前被罚闭门思过当然不可能有。另一方面福本一看就知道是警察,所以由他问话简单多了。幸亏此时派出所里只有福本一个,只要巧妙进行,帮忙这个不良刑警的事情——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福本不得已,接受了他的请托。
“说实在的,楠本同学是个、有点奇怪的人。”
“她很不起眼,不过最近好象对自己又有点误解,对吧?”
“对对,她个性很阴沉,又没朋友。”
才问一句便得到许多超乎需要的回答。
“误解?什么意思?”
“我不太会说,就是觉得她的对抗意识好象变强了。”
“明明就没人理她,怎么说呢,应该算自我意识过强吧?”
“对对,不过她最近一直请假。”
这两个女孩子帮彼此补充,轮流说明,说好懂确实很好懂。
“她都,没来学校吗?”
“都没来耶。听说她经常进出咖啡厅,是个不良少女。”
“这些事都是柚木同学教她的。柚木同学死了以后,她还以为自己变成柚木同学了呢,真好笑。”
“妳们说的那个柚木同学是指柚木加菜子吗?”
“对!警察先生知道啊?她自杀了,跳月台自杀的。警察先生应该知道吧,当然。”
“老师什么也没说,不过我们大家都知道。居然自杀了,真不敢相信!对吧?”
看来在同学之间柚木加菜子被当作自杀。但对于这件事情,她们的感慨却只有一句“真不敢相信”。
“柚木同学是个怎样的人?”
“柚木同学也很奇怪。”
“一样也是没有朋友吗?”
“没有是没有——”
“不过跟楠本同学不同。大家不是不想跟她交朋友,而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近她。”
“对对,有种难以靠近的气氛。”
“成绩也很好,并不讨人厌说。”
与赖子对加菜子的印象有点细微的差异。
“可是她也是不良少女?”
“不知道耶——只知道她常去咖啡厅。”
“我有看过喔,我曾经看到她走进弹簧工厂旁的咖啡厅。那里我觉得好可怕。”
“她的用词也很独特。我曾听我妈妈说过。”
“说?”
“我妈说,丝声籽果然不一样。”
“丝声籽是什么?”
“没爸爸的人啊,听说楠本同学也是。”
“是喔?”
大概是说“私生子”吧。福本不敢断言没有父亲的环境对小孩的行为与性格的形成完全没有影响,可是只因没有父亲就被人贴上卷标真是情何以堪。
这是种——歧视。这些女孩子的母亲们在不知不觉中把歧视的心态灌输到女儿身上。福本觉得有些悲伤。本想苦言相劝,不过觉得不合自己的立场于是作罢。
福本也是年幼丧父。
他已经没心情继续听下去了。
“谢谢妳们的帮忙。最后我想问个怪问题,这些词——妳们在学校学过?”
少女们看了纸条,一起摇摇头。
福本看着离去少女们的背影,感觉到近似全力奔跑后的剧烈疲惫。只不过,完全没有运动完时的舒畅感。
“赖子小妹原来被班上同学讨厌啊。”
福本发出声来,自言自语地说。
※
把福本卷进来或许是失策吧。
木场有点后悔。
这名叫福本的年轻人是个很叫人在意的人。说老实话,木场非常讨厌他的迟钝,同时谄媚的态度、以及与木场大不相同的感性也叫人非常厌恶。可是,
——不知为何,总让人无法弃之不顾。
所以木场很在意他。协助木场或许又会有灾难降临在他头上,可是现在也没其它更好的法子,总不能乖乖等到闭门思过结束吧。而且,木场也觉得这个事件必须要赶在闭门思过期间结束前解决才对。
昨晚从京极堂那里听来的关于阳子的情报,对木场果然还是相当具有冲击性。
京极堂说:
“现在,大爷该去做的是想办法抚慰阳子小姐的伤痛,而不是像个笨蛋似地一心想打倒她的敌人。听完你的部分,我已经捕捉到整个事件的大致轮廓,只不过还有一些必须确认的部分,请暂且容我卖个关子。”
——说啥“请暂且容我卖个关子”。
既然知道就说出来嘛,不管他说什么都没什么好怕了。
京极堂又说:
“只有一件事我必须先声明:分尸杀人事件与加菜子绑架事件是分开的,加菜子杀人未遂事件应该也是别的事件。这些事件虽共有某个部分,但彼此其实是完全无关的。拉扯其中一端,其它就跟着往错误的方向前进。请你务必要小心。”
——鬼才相信!
不,或许真的。但京极堂在这次事件中,说起话来总是吞吞吐吐的,所以无法信任。
难道说他有什么事不想让木场知道?
京极堂频频劝木场去见阳子一面。木场本来就打算如此,自然没有异议。只不过京极堂接下来要木场调查的内容对闭门思过中的木场来说有点困难。灵光一闪,脑中浮现福本的脸。
——现在才问这些有啥意义?
木场不懂。所以直接把听来的话原原本本传达给顺本。那个狗一般的家伙应该能完成任务吧。木场在路上一直想着这些事。他在逃避。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去想到,当他的步伐停止时——也就是到达目的地之后,与阳子的相会。
木场从夏木津交给京极堂保管的那份增冈请神奈川警察制作的资料——这份资料的来源关系是多么复杂啊!——中得知了阳子的住址。
所在位置与木场的住处隔着车站,位于另一侧。木场没去过这个方向。虽是在同一个镇上,却感到很陌生。看似相识,实则未知,很不可思议的风景。
标示区划号码的牌子钉在电线杆上。在下一条巷子转弯后,立刻映入眼帘的是——
一道黑墙。一间小巧雅致,整理得很干净的屋子。
——就是,这里了。
宛如出现在古装片里的小妾之家,如果庭院里还种了松树的话根本就一模一样了。
不对,或许只是受到京极堂昨天对木场说的阳子的过去影响所致。
木场感觉无所适从。
——自己该装作是与三郎还是蝙蝠安(注)?
注:歌舞伎名作《与话情浮名横栉》中的角色。故事叙述江户某大商店的少爷与三郎在木更津对女子阿富一见钟情,两人互通款曲。但阿富是当地老人的小妾,两人的情事曝光之后,与三郎被老人派来的人砍伤,阿富跳水自杀。不过幸好两人命大,勉强保住性命。之后阿富被某大盘商收留为妾,与三郎则在与家里断绝关系后成了混混。因全身上下三十四处伤疤的相貌很恐怖,故以以“伤疤与三”为名。后来与三郎跟混混朋友蝙蝠安上某人盘商家勒索,作梦也没想到阿富居然在那里,而且又是当人小妾。与三郎为此愤恨不平,阿富则诉说自己的一往情深与清白。正当两人争吵之际,大盘商家的掌柜登场,阿富情急之下说舆三朗乃是自己的哥哥。掌柜劝和,给了与三朗与蝙蝠安一笔钱让他们离开。后来发现掌柜原来才是阿富的亲生哥哥,他其实知道一切内情,特意现身来让两人和好的。
绕过黑墙走向后门,这种情形还是该从后门进出比较合乎习惯吧。别想太多,让脑子保持放空。打开房子后面的木门。
小巧的庭院。
阳子在。阳子穿著和服,面向书桌在写些什么。
一时之间不知该出声说什么比较好。喊“有人在吗”很蠢,可是说“冒昧造访”又太像古装片的味道——
“啊。”
原本低头写字的阳子抬起头来,注意到木场的来访,先出声了。
“木场——先生。”
“打扰了。”
这么讲应该还可以吧。
木场穿过院子,在窗外的狭廊前停下。
“您——总是在这么巧的时机出现呢。”
阳子似乎正在写信。她灵巧地收拾好手边的东西,转身面对木场。
“我倒总是碰上最不巧的场面。有空吗?”
木场在狭廊上坐下。他害怕与阳子正面相对。
“请上来坐吧,让您坐在屋外太不好意思了——”
“不,我坐这就好。我再怎么厚脸皮也不至于忝不知耻地踏进单身女子的房里,况且我也不认为妳有那么信任我。”
“没这回事——”
阳子想了一会儿之后,拿了个坐垫请木场坐。
“前阵子给您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我是凭自己的意志做事,没道理该受妳道歉。先不管这些,妳心情平复下来了?”
阳子幽幽地笑了。
“神奈川那群家伙最近跟妳联络了吗?”
“还没有。请问——”
阳子的视线集中在木场的背上。
“您是否——知道什么了吗?”
“嗯。”
“您去——调查过了?”
“嗯——”
木场盯着院子里的草木。隔壁家院子里的栗树,枝桠长到这边来了,不久就会结果了吧。
“——增冈他,来通知过柴田耀弘死去的消息了?”
与其半调子地婉转老半天,还不如单刀直入最快,那样较合乎木场的性格。
“是的。”
看不出惊讶的样子。阳子这名女性比想象中的干脆果汁。
阳子又再次邀请木场进屋内,木场最后还是接受了。
佛龛里摆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加菜子,另一张大概是已去世的母亲吧。母亲的照片被撕去一半,照片右边原本应该是父亲的部分,如今只剩下肩膀部分。
两张照片同样都已褪色。
上面摆饰着加框的手印,听说是加菜子中学入学纪念时留下的。
“木场先生——最后还是让您给查出来了呢。”
阳子端茶过来,木场不知该怎么回答。
“对不起,我说谎了。但是——我不希望让您……”
“别说了。”
“我不希望让您知道这些过去。”
阳子说,眼睛望着远方。
纸门全部拿下了,家中的格局一览无遗。
房子并不算很大,却透着一股寒意。有种难以忍受的失落感。这里欠缺了某种重要部分。
“这里也——变得很寂寥了呢。”
原来如此,欠缺的是原本住在这里的人——阳子的家人。
“那边原本是加菜子的房间,对面的房间则是雨宫的起居空间。”
“妳跟雨宫一直同居?”
“不,是搬来这里之后才开始的。”
虽然木场没开口问,阳子自己讲了起来。
“不管原本是什么关系,在一起十四年的话感觉也和家人没两样了。不过,雨宫本来就是个本性诚实的人——自他被柴田家派来监视开始就是了。”
——十四年前,昭和十三年,与现在相同的季节里。
柴田耀弘之命令下,一名叫做雨宫典匡的青年被派往阳子身边。
直接受命于有大恩的柴田会长,雨宫自觉责任重大,必须认真执行。但是对自己而言,要像个间谍般巧妙地如影随形、随时监视毕竟是办不到的事。仔细思考后,雨宫对阳子说——希望今后能以家人亲戚的关系相处,相互信赖的话,就没有必要相互刺探。不知该说他很诚实还是很愚蠢,或者根本就是不得要领,总之雨宫向阳子提出了这个不该由监视者口中说出的提议。
于是,雨宫就在当时阳子们居住的大杂院里租了一个房间住下。他的工作与其说是监视,更像是负责照顾她们一家人。阳子虽然有柴田家帮忙支付的养育费与医疗费,但自己的生活费仍需自己赚取。相对于此,雨宫只要每个月交出报告就能领到薪水,所以说清闲也是很清闲。因此虽然没人向他要求,他还是主动帮忙照顾刚出生的加菜子,还每天到医院看护阳子的母亲。
“加菜子算是由雨宫一手扶养长大的。那孩子,称呼自己的生母为姊姊,很见外地称呼养育自己的人为雨官先生。自出生以来,我赋予那孩子的就是这样的一生。”
阳子的眼神很悲伤。
“母亲走后不久,战争爆发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