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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差回衙门一趟,最后若是查清冤枉了你,自会还你公道。”
菱纱急道:“什么?有没有搞错?我和他是一起的,哪有他吃大鱼大肉,我吃牢饭的道理!”裴剑正色道:“对不起,姑娘和那通缉要犯实在相像,官府办案宁枉勿纵,还请见谅。”说完一挥手,两旁的官差就要上前带走菱纱。
天河听到“衙门”二字,登时大急,纵身挡在菱纱面前,大声道:“不行!菱纱不想跟你们去,谁也不许强迫她!她说去牙门是要杀头的!”
两旁官差均是一怒:“大胆!敢这样对裴捕头讲话,你待如何?!”
天河也怒道:“我呆如何?……呆又怎样?反正,你们先不仁,我也可以不义!”菱纱刚才还甚是恼怒,听到天河这句话,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天河急道:“菱纱你笑什么?我来挡住他们,你快走!不然你我两条命就搁这儿了!”
菱纱强忍笑意,心里一阵温暖:“哎,这家伙真是傻得可爱,突然觉得他顺眼多了。”四周捕快不知如何是好,眼望裴剑。裴剑略一沉吟,喝道:“都住手,不得对云公子无礼!”
菱纱心知天河与县令一家关系不浅,自己当不会太受为难,笑了笑道:“好了好了,捕头大人简直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一点情理都不通,真没办法,我跟你们去便是。天河你去县令家,不要忘了和县令大人说个明白,还我清白!”此言一出,裴剑和众捕快都松了口气。
天河却是大急,问菱纱道:“你要跟他们走?去牙门杀头?”菱纱微笑:“放心,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别多问了。倒是你,趁这机会看看那个县令到底怎么回事,说不定他认识你爹呢。”随即又小声说:“你走吧,见机行事,到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你的。”
天河还想再说什么,菱纱微微一笑,随众捕快离开,没走几步,回过头来,冲天河深深地看了一眼:“喂!野人!谢谢你!”
天河奇道:“谢我?为什么?”菱纱脸上微微一红:“没事,走啦走啦,别问这么多!嘻,真是个大孩子……”转身离去。
天河呆呆地望着菱纱的背影,裴剑走过来,问道:“云公子,咱们这就去柳府吧?”天河呆呆的不说话,裴剑连问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讪讪地点了点头。
天河跟在裴剑身后,不一会就来到了一座大院门前,守门之人似乎认识裴剑,见他回来,连问都没问就打开了大门请两人进去。两人进得院来,只见院内建筑排列得井井有条,主、客所居房屋各归其位、互不影响;院内小路纵横交错,却无丝毫杂乱之感;道旁皆是绿草鲜花,此时正是盛夏,生长得尤为茂盛鲜艳,一望之下,生机盎然,自然之趣,生于足底,使人顿生出尘离世之感。寿阳城之美,一尽于此。
两人来到一座大屋门前,裴剑停下来,对天河道:“云公子,请在此稍候,我去禀报大人,稍后便回。”说罢便转身从一旁的小门离开。
云天河等了一会,忽听得不远处有人小声嘀咕,“快看!哪来的傻小子!”“嘘!小点儿声,他能进到内院,肯定是老爷的客人,真是太稀奇了!”“哎,你们仔细瞧瞧,他穿得是破,可长得很俊呢!”天河抬眼一看,几名侍女正躲在小门旁边,偷偷议论。天河有些好奇,不觉向她们走去,不料却被一个眼尖的侍女发现,女孩们随即一哄而散,立时消失在四面的庭院中。
天河正感奇怪,又听见一个憨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贤~侄~呐~”天河一回头,只见一个颇为肥胖的中年人向自己走来,他一看见天河相貌,又惊又喜:“啊!这长得真是太像了!裴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这天底下哪有这等巧事!”他走上两步,紧紧抓住天河双手,问道:“你叫云天河?你爹可是云天青?”
天河答道:“是啊,你认识我爹?”
中年人喜道:“那是当然!老夫柳世封,乃是当年受过你爹恩惠之人!想不到今日能在这里遇见贤侄,真是老天有眼啊!”顿了顿,又道:“来来来,贤侄进屋再说,我已经吩咐下去准备饭菜,一定要好好招待你。哈哈……”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天河懵懂道:“咸枝?是叫我吗?”柳世封哈哈一笑:“那是当然,你若不嫌弃,可以喊我一声‘柳伯伯’。”见天河不作声,还道他是初见害羞,也不以为意,拉着他的手道:“来来来,随我进屋吧,怎么好叫客人一直站着。”
天河被他带进了前厅,心里还在默想:“柳波波?这是什么名字?”
进了前厅,一名中年女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看见云天河,向柳世封问道:“这位便是云家的公子?”柳世封笑道:“没错没错,他俩长得这么像,我还以为又见着了多年前的云贤弟咧!”随即回头对天河道:“贤侄,这是我夫人阮慈,你喊她‘柳伯母’就好。”
天河想起父亲以前教过自己的一点礼数,连忙上前鞠了一躬:“柳波母好。”
阮慈笑了笑:“哎,乖孩子~”她长得也是甚胖,但唐时女子素来以胖为美,女子肥胖之后,如能穿上合适的装束,反而显得丰满成熟,别有一种特殊的美感。阮慈此时穿着一套宽松的长衣长裙,丝毫没有臃肿的感觉,反给人一种女主人的落落大方之感。只听她对柳世封道:“你们一老一小,还不快入座,我马上命人上饭菜,不然可都要凉了。”
柳世封连连点头:“对、对!夫人说的甚是!”连忙对天河道:“贤侄,快坐吧。”
天河刚想坐下,忽然想起菱纱说的话,伸手入怀,掏出了进城前菱纱给他的几枚铜板,有点忐忑地递给柳世封:“柳波波,我身上的钱就这么多,都给你了,不知道够不够?”
柳世封一奇:“贤侄,这是为何?”天河有点不好意思地答道:“我、我刚从山上下来没多久,菱纱说山下吃饭吃菜都要给钱的,不能白吃。”
阮慈慈祥地笑了:“傻孩子,那些卖东西给你的都是商人,自然要你的银钱,可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你爹的朋友,难道请你吃顿饭还收钱?”听夫人说完,柳世封连忙在一边帮腔:“对对对,夫人说的甚是!莫说是几顿饭,就算你今后都在府上吃住,我们也是理应照顾的,何况说不准以后还变一家人!哈哈……”
天河不明所以,阮慈脸上却是一愣:“老爷……”柳世封自知说漏了嘴,连忙打个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吃饭,先吃饭!”话说着,各色菜肴都摆上了桌,柳世封乃是县令,其家中的衣食水平虽不能与朝中重臣相比,但也比一般小民好得多了。天河自小在山上长大,更是没吃过如此的美味佳肴,他已饿了整整一夜,见到这么多好吃的,当下不停地往口里塞着食物,一边含糊赞道:“唔,好吃、好吃!”
柳世封见他吃得兴起,问道:“贤侄,令尊现在如何了?”天河没听懂:“令尊?什么意思?”阮慈温言问道:“孩子,你爹现在生活的还好吗?”
天河有点难过地道:“爹……他好几年前就去世了。”
此言一出,柳氏夫妇均是大惊,柳世封惊道:“什么?云贤弟他……”天河见他夫妇不知,便从小时讲起,将自己记得的关于爹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一直讲到自己为追山猪闯入父母墓室,结识菱纱,又无意间将墓室击毁,这才下山。
柳世封仰天长叹:“唉!想不到云贤弟已经过世了,还是得了如此重病,这……唉,真是老天不佑善人啊!”
天河问道:“柳波波,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爹的事情?”他自小对父亲又敬又怕,也不敢多问父亲之前的事情,直到父亲去世之后,才感到自己对父亲的往事竟是那么的陌生。现在见到一位父亲生前至交好友,不由得追问起来。
柳世封点点头:“那是当然!多年前幸亏云贤弟救我性命,不然我早已成了路边枯骨。那时我刚接任寿阳县令一职,走马上任,不想途中被强人打劫,你爹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还将那些强盗好生戏弄惩戒了一番!我们二人就此结识,性情相投,索性以兄弟相称。我本想要他留在寿阳助我治理此地,但人各有志,你爹那时一心要成剑仙,几日后便离开了。”
天河听到“剑仙”二字,急问道:“那后来呢?爹成了剑仙吗?”
柳世封叹了口气:“惭愧,这我也不太清楚。自你爹一去,我二人数年没有音讯相通。直到十九年前的一天,他突然出现在我府中,怀抱一名女婴,托我把那孩子抚养长大,让她做个心地善良之人。我和夫人成亲后一直未有生养,自然十分乐意,你爹见我们答应下来,便即纵身去了。他向来行踪飘忽,不知何年何月能再相见,所以我命裴剑带了他的画像,一有机会便四处寻访,这才有今日的相聚呐。唉,只可惜……”
天河又问道:“那娘呢?柳波波你认不认识我娘?”语气甚是急切。
柳世封摇了摇头:“这……别说我没见过,云贤弟连提都没提起过啊。”他站起身来,负手走到窗边,长叹数声,显是十分难过。天河听他叹息,回忆起父亲在世情景,不由得鼻子酸了。
阮慈见丈夫和天河都甚是难过,连忙岔开话题,问天河道:“孩子,你今后有何打算?”天河想了想,答道:“嗯,我要和菱纱一起去做剑仙,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以后打猎也方便。”
阮慈问道:“你和那位菱纱姑娘,你们认识很久了?”天河摸摸头,道:“嗯,挺久的,都快两天了。”
柳世封怪道:“啊?才两天?”摇了摇头道:“唉!那姑娘的来历恐怕不单纯,数月前有樵夫看到一人在寿阳东北的陵墓附近鬼祟行事,十有八九是盗墓的贼人,我请那樵夫口述,再由小女画像,与你那朋友倒是极为貌似。贤侄恕我多言,只怕那位姑娘并非善类……”说到这里,忽见夫人暗暗向自己摆手,连忙起身:“啊,贤侄慢慢吃,我出去方便一下。”
柳氏夫妇走出厅外,阮慈怪道:“唉,老爷,我看天河这孩子心情不好,你就别说太多了。”柳世封叹道:“唉,我这还不是为了璃儿……”
这时,一名侍女从门外走来,见了柳世封,说道:“老爷,这是你要的蜜酒。”柳世封接了过来,阮慈道:“老爷,咱们进去陪陪这孩子。”柳世封点点头,道:“一醉解千愁,难得今日能与故人之子相聚,索性来个一醉方休!”说罢,两人向屋里走去。
进得屋来,柳世封还没坐下,天河已闻到了美酒的香味,喜道:“这味道……是酒!好香啊!”柳世封笑道:“你爹最喜欢这‘蜜酒’,我想起地窖里藏了几瓶,也该拿出来喝了。贤侄不用客气,多喝几杯!”一边说,一边在天河面前的酒杯里斟满了酒。
天河端起酒杯正要喝,突然犹豫起来,放下酒杯道:“不行,我不能喝,那个,菱纱她说酒不是好东西!”
柳世封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不识酒味!贤侄不用担心,酒喝多了当然糟糕,但偶尔喝一点却没什么!再说,这酒乃是用了上好的糯米,佐以酒药酿制而成,还加了蜂蜜,所以喝到嘴里香味醇厚,云贤弟当年爱喝的紧,贤侄可定要尝尝呐~”
天河听说父亲爱喝,又实在挡不住酒味的诱惑,心想只有先不听菱纱的了。端杯品了一口,只觉满口生香,胸腹之内尽是甜蜜之气,不禁赞道:“好喝、真好喝!”又一口气连喝了四五杯,满脸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