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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确实不好。”波洛说,“那个周末查尔斯和特里萨得知阿伦德尔小姐肯定剥夺了他们的财产继承权,他们一定很震惊吧!”
劳森小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波洛说:“是不是这样?她没有明确告诉他们这件事吗?”
“关于这个,我说不出什么。我没听道这方面的事!就我所知,他们当时没什么惊动,也没发生什么别的情况。查尔斯和他妹妹离开时好象都很高兴。”
“唉!可能我听到的情况不正确。阿伦德尔小姐把她的遗嘱就存放在房子里,是不是?”
劳森小姐的夹鼻眼镜掉了,她弯下腰捡起来。
“我真的说不出。不,我想,她的遗嘱放在珀维斯显示那里。”
“谁是遗嘱执行人?”
“珀维斯先生。”
“阿伦德尔小姐死后,他到这里来查看过她的文件了吗?”
“是的,他来看过。”
波洛使劲地看着她,向她提出了一个完全意外的问题:
“尼喜欢珀维死先生吗?”
劳森小姐慌了,说:
“您问我喜欢珀维死先生吗?这个,真的,很难说,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肯定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是个聪明的律师,但他举止粗暴!这是我的看法,要是有人对你讲话时,好象——这个,也许我解释的不够清楚——他貌似有礼貌,实际上却很粗鲁,这常使人感到不愉快,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的处境确实困难,”波洛同情地说。
“使的,确实是困难。”
劳森小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波洛站起来,说:
“谢谢你,小姐,谢谢你的好意和帮助。”
劳森小姐也站了起来。听她讲话的声音好象有点激动,她说:
“没什么要谢我的——一点也没有!假如我能帮您干点什么,那太高兴了——我还有什么能帮助您做的……”
波洛又从门口走了回来。他压低了声音说:
“劳森小姐,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一件事:查尔斯和特里萨·阿伦德尔想要推翻这个遗嘱。”
劳森小姐的两颊明显地泛起红晕。
“他们不能这么做,”她高声地说,“我的律师这么说的。”
“噢,”波洛说,“那么说你请了个律师了?”
“当然了。为什么我不该请?”
“完全该请。你这么做很聪明。再见了,小姐。”
我们从克兰罗伊登公寓来到街上,波洛深深地吸了口气。
“黑斯廷斯,我的朋友,那个女人要么完全象看上去的那样,要么就是个好演员。”
“她不相信阿伦德尔小姐是自然死亡。你可以看得出,”我说。
波洛没有回答我。有时他依情况的需要而装聋。他叫了辆出租车。
“到布鲁姆兹伯瑞的德哈姆旅馆,”他告诉司机。
十六、塔尼奥斯夫人
“夫人,有位先生要见您。”
在德哈姆旅馆一间书房里的桌旁,有一个女人正坐在那里写信,她转过头,然后站了起来,犹豫不决地向我们走过来。
塔尼奥斯夫人已经年过三十岁了。她是一个身材高高的瘦女人,头发黑黑的,有一双突出的象是“煮熟了的醋栗”那样大的眼睛和一副忧愁的面孔。她头上戴着一顶时髦的帽子,但帽子的角度放的却不时髦,她穿着一件布上衣,但颜色暗淡,使人不快。
“我想,我不……”她一开始就说得含糊不清。
波洛略弯了一下腰。
“我刚从你的堂妹特里萨·阿伦德尔小姐那里来。”
“噢!从特里萨那里来?是吗?”
“也许我能单独跟你谈几分钟话吗?”
塔尼奥斯夫人漫不经心地向四周看了看。波洛向她示意屋子一端的长沙发。
我们向沙发处走过去时,听到一个孩子的高声喊叫:
“妈妈,您上哪儿去?”
“我一会儿就回来,继续写吧,好宝贝。”
这女孩七岁左右,样子瘦弱。现在,她又坐下来,显然要做一种艰苦的工作。她双唇微张,伸出舌尖,在尽力构思文章。
屋子了这一端显得很空旷。塔尼奥斯夫人坐下来,我们也跟着就坐。她带着疑问的神情瞧着波洛。波洛先开口说:
“今天要跟你谈谈你姑姑,即已故的埃米莉·阿伦德尔小姐的事。”
是我在想入非非,还是她那双突出而惨白的双眼突然显出警觉的神情?!
“是这事?”
“阿伦德尔小姐,”波洛说,“死前不久修改了她的遗嘱。根据新遗嘱,一切财产都给了劳森小姐。塔尼奥斯夫人,我想知道的是,你想不想和你的堂弟查尔斯先生,堂妹特里萨小姐一起对这遗嘱提出异议?”
“噢!”塔尼奥斯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不是吗?我的意思是,我丈夫请教了律师,他好象是认为最好不要这么做。”
“夫人,尼知道律师都是谨慎的人。他们的忠告常常是不惜一切要你不要再提出诉讼。无疑,他们是对的。但有时他们有很大不同。特里萨小姐——我是指特里萨·阿伦德尔小姐——她准备要干一场,你怎么样?”
“我——噢!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她紧张地把手指拧到一起,说,“我还要跟我丈夫商量一下。”
“当然,在做任何决定之前,你必须要和你丈夫商量。但是,你自己对这事情看法如何?”
“嗳,我真不知道。”塔尼奥斯夫人看起来比以前更显得忧郁,“这都取决于我的丈夫。”
“但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塔尼奥斯夫人皱了皱眉头,然后慢悠悠地说:
“我非常不喜欢这种想法。这种想法看起来——看起来太不近人情了,不是吗?”
“你是这样看,夫人?”
“是的。如果埃米莉姑姑偏要这样做,不给自己的亲属留钱,我想我们也只得忍受。”
“这事情不使你气愤吗?”
“噢,我是生气的。”她的面颊马上变红了。“我认为这最不公平了,最不公平了!可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不象埃米莉·阿伦德尔小姐做的?”
“我觉得她很反常!”
“那么,是不是可能她做这事时,不是出于自愿?你是不是认为她可能会受了什么影响?”
塔尼奥斯夫人又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她几乎是非常勉强地说:“困难的是,我看不出有任何人会影响她!她是一个有主意的老人。”
波洛点点头表示同意。
“是的,你说的是事实,而劳森小姐很难说是有那种顽强性格的人。”
“是的。她可真是一个好人——她相当笨,也许是这样——但她心地非常善良。这就是我觉得……”
她停了下来不往下说了,波洛说:
“是的,夫人,你?”
塔尼奥斯夫人又紧张地把手指拧在一起,她回答道:
“嗯,这意味着要推翻这遗嘱。我肯定地认为,劳森小姐在这件事上没干什么——我可以肯定,她没有搞这种阴谋诡计的能力……”
“夫人,我也同意你的看法。”“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到法庭裁决是——不高尚的,是卑劣的。此外,花费也很高,不是吗?”
“是的,要花很多钱。”
“而这样做也可能会徒劳无益。但你必须找我丈夫谈谈这事。在事情的处理上,我丈夫的脑袋比我好使。”
波洛等了一两分钟,然后说:
“你认为写那个遗嘱的原因是什么?”
塔尼奥斯夫人两颊又略泛红晕,她嘟哝说:“我一点也不知道。”
“夫人,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不是一个律师。你还没问我我是干什么的呢?”
她向他投出询问的眼光。
“我是侦探。埃米莉·阿伦德尔小姐死前不久给我写过一封信。”
塔尼奥斯夫人向前倾了一下身子,双手紧握在一起。
“一封信?”她突然问道:“关于我丈夫的事?”
波洛看了她一两分钟,然后慢吞吞地说:
“我恐怕不能随便回答尼的问题。”
“那准是关于我丈夫的事。”她略微抬高了点嗓音说,“她说什么了?我向你保证,先生——呃——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名叫波洛。全名是赫尔克里·波洛。”
“我可以向你保证,波洛先生,要是信中说了我丈夫的坏话,那都不是事实!我知道是谁鼓动写那封信!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跟特里萨和查尔斯一起采取行动的道理!特里萨从来不喜欢我丈夫。她说了一些坏话!我知道她说了。埃米莉姑姑对我丈夫有偏见。因为他不是一个英国人,所以她也许就相信了特里萨说他的一些坏话。但那些话都不是事实。波洛先生,你可以记着我的话!”
“妈妈,我写完信了。”
塔尼奥斯夫人很快地转过身。她亲切地笑了笑,把女孩递给她的那封信接过去。
“宝贝,信写得很好,真的,非常好。那儿是一张好看的米老鼠图画。”
“妈妈,还要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给我买了一张带图画片的明信片。你到大厅里那个先生那儿去,挑一张明信片。然后寄到斯利木。”
孩子走了。我想起查尔斯说的话,塔尼奥斯夫人真是一个忠诚的妻子和母亲。同时也正象查尔斯所说的,她很善于哄孩子。
“你就有这一个孩子,夫人?”
“不,我还有一个男孩。现在跟他爸爸出去了。”
“那么你们到小绿房子去拜访时,孩子们不跟你们去吗?”
“噢,有时候去。但你是知道的,我姑姑年纪大了,孩子们常使她烦恼。可老人是很仁慈的。每年圣诞节都给我的孩子一些精致的礼品。”
“我想知道你最后见到阿伦德尔小姐是在什么时候?”
“我想,最后一次正好是在她去世之前十天。”
“你们夫妻,还有你的堂弟、堂妹也都在那里,对吗?”
“不对,那是在前一个周末——是在复活节的时候。”
“那你和你的丈夫在复活节后的周末也到那里去了。”
“是的。”
“那时阿伦德尔小姐身体和精神还好吧?”
“是的,看上去和往常一样。”
“她没有因病卧床不起?”
“她因为跌了一跤饿曾卧床不起。但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她又下楼来了。”
“她跟你说起重新写遗嘱的事了吗?”
“没有,一点也没替。”
“她的态度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吗?”
这次塔尼奥斯夫人沉默了较长一段时间,然后回答:“没有变化。”
我肯定此时波洛和我都同样确信:
塔尼奥斯夫人在说谎!
波洛停了一下,然后说:“或许我应该解释一下,当我问你阿伦德尔小姐的态度又没有变化,我不是指你们而言,而是指对你本人?”
塔尼奥斯夫人很快地回答:
“噢!我明白了。埃米莉姑姑对我非常好。她给了我一个小珍珠和一个钻石胸针,还给了每个孩子十先令的钱。”
现在她不那么拘谨了,一下子把话都倒出来了。
“对于你的丈夫——她对他的态度也没有改变吗?”
塔尼奥斯夫人又拘谨起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