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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山的反论,通常都是离题的。
“那个宫原的话,终究只是恐吓吗?”
“也许。在音乐的世界,本来就有点不守常规的。”
“上次小提琴比赛的时候,我们不都见识过了?”
“唔——那女孩,现在不知怎样了?”
“她在维也纳——想不想去见见她?”晴美嘲讽地说。
“别取笑我了。”片山苦笑。
福尔摩斯“喵”了一声。
“怎么啦?福尔摩斯。”晴美说。
福尔摩斯走到可以望见外面的镶玻璃墙壁,看着外面。
“看到什么?咦?”晴美也走过去。
“喂,怎么啦?”片山问。
“刚才跑去外面的……好象是若子女士哦。”
“户川若子?”
“呃——是背影,看不清楚,大概是她……”
“是否想起有事要办?”
“可是,看她的走路的方式,好像不寻常哦。”
“喂,算了吧,你别无事生非。”
这时,附近的客人喊说:“啊,是朝仓宗和。”
回头一看,朝仓在大堂的人潮中挤过来。
“他可能在找我们——过去看看。”
片山来不及阻止,晴美已快步走过去。没法子,片山只好跟着走。
“嗨,我在找你们。”朝仓如释重负地说。“跟我一起来。”
“发生什么事?”晴美问。
“详情待会再说——跟我来。”
看样子是真的有事发生了。
朝仓神色动摇,表情紧张。这真是“大件事”。
因他是名人,光是走在大堂时,已有人四处跟他招呼。朝仓只是稍微扬手示意,便一直往前行。
走进舞台旁边,有许多小房间并排着,户川站在其中一扇门前。
“这里——户川君,有谁进过来吗?”
“没有。”户川摇摇头。
“好——这里是指挥者的休息室,指挥者通常在这里稍休息一会的。可
是,刚才户川君进来一看——”
朝仓开门。不愧是指挥家,他知道如何制造场面气氛。
那里是个顶多只有六张榻榻米般大(约二十平方米)的小房间,桌椅各有一张。除此之外,只摆着乐谱架和几册书而已。
有个男人伏在那张桌上。
“好像死了。”朝仓说。
片山走上前替那个男人把脉——感觉不到活着的迹象。
“总之,我们必须报警。通知警方了吗?”
“还没有。如果现在通知,警察赶来的话,大堂会大混乱。我希望在后半部的节目开始以后才办这件事。”
朝仓的说法很有说服力,叫人不得不服从。
“好吧。”片山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他不太想碰那尸体;只是跪在地上,从下面窥望。
“好象被什么插进胸膛。有血。”
“是谋杀吗?”
“有可能。”片山站起来。“这人叫什么名字?”
“S乐团的团员。”户川说。
“从他的服装可以看出来。”
“名叫——南条吧,是负责打击乐器的。”
“所谓打击乐器,是指大鼓之类——”
“锣、拔、三角铁之类的东西。”
这个名叫南条的男人,已是年纪相当的长辈,五十五六岁左右。
“朝仓先生,你认识这个人吗?”
“当然。”朝仓点头。“是个十分认真的人。演奏中,一直盯着指挥者。”
“是在休息时间被杀的吧。”片山说。
“那可不一定。”
“为什么?演奏中不能来这儿吧。”
“前半部的节目是演奏‘莫扎特’。他没有出场。”
“原来如此。是这样安排的吗?”
“对呀。因为即使出去了,也只是坐在那里而已。”
“糟透了。”户川叹息。
“有人取代南条君吗?”
“问题就在这里。‘玛拉’的乐章相当难,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马上接手……可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那么,时间不多了,你快去跟他们练习一下吧。”朝仓说。
“是的。”
“其他的事交给我办。只要说南条君突然生病就行了。”
“就这么办。”户川走了出去。
片山想,在死者面前,朝仓师徒二人还能商量代奏者的事,他实在跟不上他们的专业精神。
“对了,那件事怎么样?”晴美问。
“对户川君的妨碍?那个还没有半点头绪。”
“会不会就是这件事?”片山说。
“怎会呢?”晴美说。“不管怎样妨碍都好,也不至于杀人的。”
“说的也是。那么是寻仇吗?不过,也可能跟那件事多少有关系的,否则他不会跑到这个房间。”
“各位!”朝仓的手搭住片山和晴美的肩。“请务必帮忙解决这件事,作为给户川君出道的祝福。”
侦察命案又不是中元节或岁除的代用品,片山在内心喃语……
这时,福尔摩斯“喵”的一声叫了。它坐在桌面上。
“怎么啦?”晴美望望福尔摩斯说:“哥哥!有字啊!他写下什么哦?”
“字?”片山窥视。“唔——他写的是什么?”
南条的手指,指着桌面上留下的字迹——看出是个“=”字。
“是‘=’吗?不单止这样吧。”
“猜到什么人的名字是‘=”字开头的吗?”
“这个嘛……”片山充分表现出他优柔寡断的性格。
“还有一件值得在意的事。”朝仓说。
“什么呢?”
“不见户川太太的人影。不知她去了哪儿……”
片山和晴美对望一眼。
“夫人在什么地方听演奏?”晴美问。
“舞台的走廊。她应该是跟音乐事务所的人一起的。”
“我来的时候,她不在。也许在某处歇息吧,但她通常会在舞台旁等候丈夫退场,向他说辛苦你啦什么的慰问一番。”
“原来如此,奇怪啊。”
若子为何从会场跑出去呢?
也许她看到什么——看到什么?不知道。
“朝仓先生,”晴美说,“那个叫宫原的人说要搞破坏,你认为前半部演奏的曲子如何?”
“没什么特别,依我听来,是很好的演奏。”
“是吗?”
“序曲的演奏中,法国号有点走音,那个程度的错误是理所当然的,若不是耳朵很好的人,即使听了也察觉不到的。”
“那么,假如有问题的话——”
“大概是在后半部的节目中吧。”
“会是怎样的问题呢?”
朝仓摇摇头。“不晓得——对了,可以借这件事为借口,向宫原问问话呀。”
片山连忙说:“请等一等——搜查方面希望完全交给我们办。”
“好吧。随你喜欢。”
朝仓似乎也没十分拘泥于自己的主意。
“有谁知道这件事?”片山问。
“我和户川君,还有一个事务所的人。发现尸体时,那人和户川君在一起。”
“我想听听那个人怎么说。”片山说。“休息时间还有廿分钟。我想借用隔壁的房间,跟他谈一谈。”
“那等于临时搜查总部,不做不行吗?”朝仓好像对这宗案件很感兴趣的样子。
发生意外时,受责备的是我啊,片山在心中叹息。
不过,也有一个好处——不必听后半部的演奏。
朝仓离开后,片山敲敲脑袋发牢骚:“真是,怎么搞的嘛?”
“有啥法子?没有朝仓先生的协助,搜查工作也无法进行呀。”
“话是这么说……”
“噢!”
“怎么啦?”
“石津怎么了!他一定到处找我们了。”晴美说。
石津两手抱着三个装了冻可乐的纸杯,在大堂里跑来跑去。
“奇怪——他们去了哪儿?”他四处张望。
晴美小姐不会撒谎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无可奈何的事情。
石津执拗地在大堂里走来走去,但一直看不见片山等人的影子。不久,冷冷的杯使他的手麻痹起来。
“必须找个地方把杯放下来。”石津嘀咕着打量四周。
可是,通常在这样的音乐厅大堂,即使有地方坐,也没地方摆东西。
坐的地方已满座,又没地方摆东西,没法子,石津只好忍住寒意,双手拿着纸杯站着。
“他们怎么搞的……”他叹息,蓦地转过头去——
“有啦!”
他见到一张类似柜台的桌子,可是,它在会场外面。
稍微迟疑了一下,想到总比让冷饮跌掉的好,于是石津决定走到外面去。终于放下手中的三个纸杯,石津用力甩一甩手。
“啊,好冷!”他哈哈地呼着气,暖和下来时,感觉终于回来了。
“喂。”有人喊。
“啊?”
前面站着两名穿工作制服的年轻人。
“这张台要搬去对面的,请把那些杯子拿开。”
——于是,石津又陷于抱杯尔立的困境。
“糟糕……”他喃语。
会场大楼的背后是公园,在里面的散步道上有板凳。
“放到那边去好了。”
虽然离会场远了些,但没奈何,石津往那张板凳走去。
然而,那张板凳被一对情侣占领了。而且,他们刚一坐下,就完全漠视石津的存在,径直开始热辣辣地亲热起来。
总不能一直站在那里。为了寻找其他的板凳,石津再往公园里面走去。
——夜间的公园,仿佛是为情侣而设。
总而言之.所有的板凳都满座了。石津抱着冷饮,继续往深处前进。
“他妈的!”他叹息。“没有一张空的吗?”
他停步,蓦地望向左手边,滑梯级上去有个类似休憩所的地方,好像没人。
好,就上去吧。上去一看。有个穿鲜色礼服的女子在上吊。
“啊,对不起。”他说,然后大叫:“不好啦!”
在救人以前,他还能先把纸杯好端端地摆在石台上,毕竟是石津为人的作风。
3
“我叫松木。”那名音乐事务所的职员鞠躬致意。
他还很年轻,大约廿七八岁吧,眉清目秀,相当精明的青年。
“呃,是你发现尸体的吧?”片山说。
这里是发现死者的休息室隔壁的房间,同样的大小,同样的结构。
“可以这样说吧。当时我和指挥户川先生一起走进这里——不,隔壁的房间。然后——”
“你马上肯定了?”
“嗯,我替他把脉,怎样看都像是死了。户川先生叫我去通知朝仓先生,我便去找他了。”
“你找到他了?”
“我一走出房间,便看到朝仓先生走过来。省掉找的工夫。”
“请等一下。户川先生比乐团的其他人先回到这儿吗?”
松木想了一下。“不,稍后。他好几次向掌声回礼,然后催促一下乐团,这才走进舞台走廊。户川先生和别人交谈了一会,回到这里时已蛮迟了。”
这么说来,其他团员也有机会杀南条了。
当然有必要先证实一下,南条个人私底下是否有被杀的理由。
“你认识南条这个人吗?”片山问。
“认识。因他是S乐团最老资格的人了,基本上大家都认得他的。”
“私人交情呢?”
“我和他完全没有私交。”松木说。“我认为你去问其他团员会比较好。”
“就这么办。”片山点头。“可以了。改天再正式替你录口供。”
“那么,我要做后半部表演的准备工作。”
松木站起来.从外套的口袋掏出手帕.擦了一下汗。
福尔摩斯从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