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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加文重重跌在踏级上。达比大叫起来。吓得退到一边。她的耳朵还在响着枪声,人们大叫,指向凶手。拿枪的人朝一排商店和大堆人群狂奔而去。一个带照相机的粗壮男人对着他嘶叫,达比看了他一秒钟便不见了。或许她以前看见过他,但是她现在已不能思索。她一直在叫喊,而且停不下来。
“他有枪?”一个靠近船边的妇女惊叫起来,人群也从假加文身旁后退一步,他已扑在地下,右手有一支小一手枪。他可怜地忽前后动弹着,好像一个婴儿爬动。他的颏下血流如柱,面孔下面一大摊血,脑袋下垂,快要碰在木板上了。他两眼闭合。他向前爬了没有几英寸,双膝便已浸在一滩暗红的血浆之中。
他开始号叫,大声地痛苦呻吟,他的话语达比一点都不懂。
一个女人在哭,接着又是一个。达比小步往后退去。
他向前一弹,伸到了木板走廊的边上。手枪掉落水里。他瘫伏在走廊上,脑袋悬空垂下,鲜血滴下水面。后面有人叫喊,两个警察匆匆赶来。
百来个人慢慢向前走近来看死人。达比向后挪开,便走掉了。木板走廊靠里面一边有一家牡蛎小馆。中饭时候,顾客拥挤,她上后面去找到了厕所。她锁上门坐在便器上。
天黑后不久,她离开河滨步廊。韦斯廷旅馆离此两个街区,她径直向韦斯廷走去,旅馆没有空房间了,她在灯火通明的休息大厅里坐了一小时,喝了咖啡。此时不逃,还待何时,但是她不能有半点闪失。
她走出韦斯廷旅馆,步行到波伊德拉斯街,在那里扬手叫停了一辆街车。一个老年黑人坐在驾驶盘后面。
“我要去巴吞鲁日,”她说道。
“我的上帝,好孩子,那可是老远的路。”
“多少钱?”她急忙问道。
他想了一秒钟。“150。”
她跨进后座,把两张钞票丢到前座上。“200美元。给我尽快赶到那里,看着点后面。也许有人跟上。”
他关掉计程器,把钞票塞进衬衫口袋。达比在后座躺下,闭上眼睛。老人是个开快车的人,几分钟之内他们便上了快车道。
枪声仿佛仍在她的耳畔回响,她仿佛看见他趴在地上挣扎。
在她逃跑的时候,她瞥见了那个杀手。总觉得那人有点眼熟。他逃跑的时候只朝右边看了一眼,就是那一下子勾起了她的记忆。但是当时她正在嘶叫,处于歇斯底里状态,只觉得一片模糊。
一切都在模糊之中。离开巴吞鲁日还有一半路,她已经睡熟了。
26
沃伊尔斯局长站在转椅的背后。他没有穿上衣,衬衫皱得乱七八糟,大多数钮扣都散开着。晚上9点钟,他还没有想到要离开。
他听着电话,轻声发出几点指示,然后把电话挂掉了。刘易斯坐在办公桌对面。房间开着,灯光亮着,谁都没离开。空气肃穆沉重,只是不时有人轻声耳语商谈。
“埃里克·伊斯特来的电话,”沃伊尔斯说道,慢慢坐上椅子。“他到那儿大约两小时了,他们刚做完尸剖检验。他亲眼看着检验,这是他生平头一次。单发子弹穿进加文在太阳穴,但是使他送命的是第二和第三节颈椎受到的一击。脊椎完全粉碎了。手上没有弹药的烧痕。他的喉头受到一击,伤得很重,但非致命之伤。他全身赤裸。死亡时间估计是昨晚10点到11点之间。”
“谁发现的?”刘易斯问道。
“女清洁工今天早上11点钟开门进房时发现的。你给他妻子报个信好吗?”
“好的,当然,”刘易斯说道。“遗体什么时候回来?”
“伊斯特说他们过两小时就会发还遗体,凌晨两点钟到达这儿。告诉加文的妻子我们要尽一切力量满足她的要求。告诉她我明天要派一百名探员去对全城进行彻底清查。告诉她我们一定要逮住凶手,等等。”
“有什么证据吗?”
“恐怕没有。伊斯特说他们从下午三点起一直在那房间里,这起凶杀案子干得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帮助我们破案,不过这样讲为时还早。”沃伊尔斯揉一下发红的眼睛,想了一会儿。
“他不过是去参加一次葬礼,怎么就会送掉性命?”刘易斯问道。
“他在四处打听这桩鹈鹕案子。我们的一个探员,名叫卡尔顿,告诉伊斯特说加文要找到那个姑娘,姑娘也给他打了电话。卡尔顿还说加文需要得到帮助,把姑娘带到华盛顿来。卡尔顿跟他谈过几次,还告诉他当地几处学生们经常逗留的地方。卡尔顿说他就知道这些。他说他颇为加文担心,因为加文到处声称自己是联邦调查局的人。还说他认为加文是个笨蛋。”
“有谁见到过那姑娘吗?”
“她恐怕已经死了。我已经吩咐我们在新奥尔良的人把她找到,如果有可能的话。”
“她的一篇小小摘要已经到处惹出人命案子。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认真对待它?”
沃伊尔斯朝门口点点头,刘易斯起身去把门关好。局长又站了起来,手指捏出响声,把心里话讲出来。“我们出不得一点纰漏。我考虑我们至少要为鹈鹕案子指派200名探员,但是千万要保守秘密。这里面是有名堂,刘易斯,很不简单的名堂。但是,我义答应过总统,我们不去碰它。他亲口要求我别去接触鹈鹕案件,别忘了,我也答应了不去碰它,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们也以为那份材料是开玩笑。”沃伊尔斯勉强地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过,我把他要我不去接触此案的那段简短的谈话录了音。我估计他和科尔把白宫半英里范围之内的一切谈话都录了音,我又为什么不可以录音?我当时带着我最好的随身麦克风,我听过了录音,跟钟声一样清楚。”
“我没有听明白。”
“很简单,我们动手全力进行调查。如果确实如此,我们就把案子破掉,拿到证据,向法院起诉,那么人人都会高兴。可是操之过急就麻烦了。不过,那边的白痴和科尔根本不知道我们的调查。如果报界听到了风声,要是鹈鹕案情摘要果真击中了要害,我也毫个含糊地让全国都知道,总统本人要求我们不去碰它,因为那是一个他的友人。”
刘易斯含笑说道:“那可要送他老命。”
“可不!科尔得大出血,总统也休想恢复元气了。明年就要大选,刘易斯。”
“我就喜欢这样,登顿,但是我们必须解决这起案子。”
登顿在他的椅子后面慢慢走动,两只脚也从鞋子里抽了出来,这一下子他就更矮了。“我们得把每一块石头都翻过来看-下,刘易斯,这可个容易啊。如果是马蒂斯的话,那么我们的对手就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人,他进行了精心策划,使用了本领非凡的杀手,消灭了两名大法官。这些人都守口如瓶,他们也都不会留下形迹,瞧一瞧我们的朋友加文被干掉的情况吧。我们得花上两千小时在旅馆内外挖掘,我敢跟你打赌连一里半点有用的证据都不会有,就跟罗森堡和詹森被害时一样。”
“还有卡拉汉。”
“还有卡拉汉。恐怕还要加上那个姑娘,如果有一天我们找得到她的尸体的话。”
“我也多少有点责任,登顿。星期四早上加文听到了卡拉汉出事之后便来找我,可是我没理睬他。我知道他决心要上那儿去,可是我根本没有理睬他。”
“是啊,他死了我觉得难过。他是个好律师,他对我忠实可靠。我珍惜这一点。我信任加文,但是他的行为出了格,招来了杀身之祸。他根本不该假装探员去寻找那个姑娘。”
刘易斯站起来伸个懒腰。“我得去看一下维尔希克太太。我该告诉她一些什么呢?”
“不妨说这看起来像是一件盗窃杀人案,当地警察还说不准,还在调查,明天会有更多消息,等等。告诉她我简直垮了,我们愿意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科尔的豪华汽车急忙在路边停下,好让一辆救护车嘟嘟响着驶过。豪华车在市内兜来兜去,漫无目标,科尔和马修·巴尔两个人会面,要谈点儿真正见不得人的事的时候,这一套把戏是常用的。他们仰靠在后排座位上,喝着饮料。科尔对泉水情有独钟,巴尔喝的是从方便小店买来的一瓶巴德啤酒。
他们顾不上看一眼救护车。
“我一定得弄清格兰瑟姆知道了多少,”科尔说道。“今天他打电话给齐克曼、齐克曼的助手特兰德尔,以及纳尔逊·德万,他是我先前的许多助手中的一个,现在给重新当选委员会工作。这几个人不过是我所知道的全都在一天里面。他对鹈鹕案件盯得很紧。”
“你认为他看见过它吗?”豪华车又开动了。
“不会,绝对不会。如果他已经知道它的内容,他就用不着到处打听了。不过糟糕得很,他知道有这么一份东西。”
“他真不含糊。我注意他有好些年了,他好像专门在暗地里活动似的,并且跟一个奇怪的消息网保持接触。他写过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可是经常都是活见鬼似的准确无误。”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他是个紧追不舍的人,他好像对这条新闻已经胜券在握。”
巴尔举起铝罐喝了一口啤酒。“我知道如果我说想要知道一点摘要的内容,那就不免是问得太多了。”
“别问。这玩意儿太机密了,叫人害怕。”
“那么格兰瑟姆又怎么知道它的呢?”
“问得好。我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个。他怎么知道的。他又知道了多少?他的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已经给他的汽车电话装了窃听器,不过我们还没有进入他的公寓。”
“为什么不进去?”
“今天早上我们差一点被清洁女工撞上。我们明天还要再去。”
“别叫人逮住了,巴尔。别忘了水门事件。”
“他们全是笨蛋,弗莱彻,我们这边都是有本领的人。”
“那是不错。那么你说说看,你和你的本领高超的同伙们能够给格兰瑟姆在报馆里的电话装上窃听器吗?”
巴尔转过脸去对科尔皱起眉头。“你怎么把脑子丢掉了?不可能。那地方白天黑夜时时刻刻都有人在忙着。他们有安全警卫和安全装置。”
“办得到的。”
“那就干吧,科尔。既然你全都知道,你去干吧。”
“想想看有什么办法。动动脑筋看。”
“我已经想过了,办不到。”
科尔对这个念头觉得有趣,他的兴趣却惹恼了巴尔。豪华车轻盈地驶进了市中心。
“窃听他公寓内的电话,”科尔发出指示。“每天向我报告两次。”豪华车停了下来,巴尔下了汽车。
27
早餐时候的杜邦圆形广场。天气很冷,不过至少那些瘾君子们和装扮异性成癖的人们仍然藏身在他们小小的病态世界里而感觉不到。几个醉鬼倒卧街头,好像水面漂浮的木块。不过太阳已经升起,他也觉得安全无虞,他到底是一员联邦调查局的密探,身上有一条肩带,腋下有一支手枪。他害怕什么人?他已经有15年不曾用过手枪了,他很少走出办公室,可是他巴不得掏出枪来,开它一个痛快。
他名叫特罗普,是沃伊尔斯的一名非常特别的助手。他的特别之处在于他跟中央情报局的布克进行的简短的密谈,除了他本人和沃伊尔斯知道之外,没有任何别人知道。他坐在一张街头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