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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扶着你的朋友一起滚吧。”我把绑着克提斯的椅子扶了起来,问:“你介意我让他们到农庄里去把自己洗干净吗?”
“不介意。”克提斯说。
“走吧,”我对贝克说,“去把你们自己弄得像样点儿。”
贝克帮助麦尔岑站了起来,扶着他一起走出了小屋,一会儿又折回来把他们的衣服也一起拿走了。一阵阵开心的笑声从那些黑色的面孔上散发出来,似乎是对他们的讽刺。原来,那些本地工人早就聚集到后院看我们打架了,现在他们为看见这两个家伙被打扁而拍手喝彩,十分高兴。
我把绑在克提斯手腕和脚踝上的铁丝拧了下来,抱歉地说:“门砸到你了,真对不起。”
“没事的,我的主人。那两个人伤得比我惨,恐怕要花好长时间来修理他们自己。”
“我们也扶你到屋里洗洗吧。”
“等他们走了吧。”
“好的。”
我们在农庄周围坐下了,等着贝克和麦尔岑从这小鸡舍后面的楼梯和门廊中走出来。他们把血迹和污渍洗掉了,可在那完好无损的上衣下,衬衫却歪歪扭扭、破烂不堪。麦尔岑用一个已被鲜血湿透的手绢捂着鼻子。
那些本地人又围圈坐下,却不再笑了,看见这两个愤怒得要爆炸的白人警察,他们的奴性又恢复了。
贝克走到我跟前说;“你不会逃脱惩罚的,黑勒,这是人身伤害。”
“我们只是做职务上的例行调查。”麦尔岑带着鼻音恼怒地说,仍用那带血的手帕捂着鼻子。
“也许是这样。”我说,“如果你们公开这件事,我就要在法庭上当庭宣布,你威逼证人,并贿赂他做假口供。一旦这些事东窗事发,你们肯定就要乘下一班船回迈阿密了。”
贝克非常平静地说:“黑勒,你不知道你是在和谁作对吗?”
“我当然知道,是被迈尔·兰斯基指使的两个只会骗人的警察。”
贝克的反应就像我又打了他一顿似的。
我笑着,非常友好地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我们会成为朋友的,毕竟,我们有许多共同之处:你们没有按游戏规则做事,我也没有。”
“别和我们扯在一起,黑勒。”
“哼,当你们明白了这件事时,我想你们肯定会像亚瑟一样被害死的。你们还记得亚瑟吗?那个在雷弗德岛‘意外地’淹死的本地守夜人?”
贝克和麦尔岑交换了一下焦躁的眼光,然后又狠狠地盯住了我,以挽回一下丢失的小小尊严,继而一瘸一拐地朝他们的警车走去了。他们的车卷起了一阵尘土,好像夹着尾巴逃跑的狐狸。那些本地工人高兴地鼓掌欢呼,嘲弄地吹着口哨。
“你进去把自己洗干净吧,克提斯。然后,我需要点儿汽油,伯爵说你能给我帮忙。”
“好的,”克提斯说,“我在屋里清洗自己的时候,你能自己拿汽油桶,把油箱灌满吗?”
“当然可以。油箱在哪儿?”
克提斯明朗地笑了,“在工具棚里,那些饲料袋后面。”
玛乔丽·布里斯托尔的小屋敞开着窗户,却没有飘出饭菜的香味。这是一个典型的巴哈马的美好夜晚:天空明净恰人,散落着无数的星星。一轮满月把沙滩镀上了一层象牙白,灰蓝色的大海看起来是那么美丽、那么不真实,就像一位艺术家画框里的大海远景。白天闷热的空气被夜晚赶走了,代之以凉爽惬意的微风。我敲了敲门,玛乔丽笑着欢迎了我。可这笑容却让我感到十分陌生,我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笑容:忧伤、满腹心事、小心翼翼……我马上又注意到:她穿着我第一次见她时穿的那件女仆制服。
“对不起。”她说。她请我进去了,指了指圆桌,示意我坐下。桌上没有像平常一样放着一瓶鲜花。
她说:“我本来说今晚要给你做饭,可对不起,我今天太忙了。”
“这没什么。你今天可以把厨艺保留起来,我们出去吃怎么样?”
她在我对面坐下,再一次充满忧伤地笑了,摇了摇头,说:“一个白人和一个有色人种女孩一起去吃饭?我觉得不合适,内森。”
“我听说在市场大街的拐角处有一家中国餐馆,黑人和白人可以同桌吃饭,可以互相交心,你觉得怎么样?”
她又拘谨地笑了,从我到这儿来,她的眼睛就没有和我的眼睛对视过一下。
“玛乔丽,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她坐在那儿,眼睛盯着自己交叠着放在腿上的双手,好像要永远这样看下去。终于,她说话了:“尤妮斯夫人让我今天一整天敞开西苑,所以我今天特别忙。”
“噢。”我说。
我早该预料到:南希曾告诉我说她妈妈一直在他们家在拿骚的另一处别墅居住。可随着德·玛瑞尼初审的接近,作为朋友、亲戚和见证人,这许多理由加在一起,尤妮斯夫人当然要到这个小岛上来,西苑也自然要有许多准备工作。
她站起来,在屋里踱着步子,双手环抱在胸前,眉毛紧蹙着。我也站起来,走到她跟前,阻止了她那毫无目的的游走,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一只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看着我。她的眼睛竟然潮湿了。
“是欧克斯夫人不允许你帮助我吗?”我问。
她抽泣着,摇了摇头,温柔而虚弱地说:“有人告诉她,说在亚瑟的尸体被找到时,我和你也在场。还有人告诉她,说我和你一起坐在汽车上兜风。”“怎么?她禁止你帮助我吗?”她点了点头,说:“或着说是她女儿说的。”我困惑了,说:“我知道南希和她妈妈相处得很好。”
“尤妮斯夫人只是不希望她的家庭因此分散,因为这个家已经不那么和睦了。”
“而她坚信是弗来迪杀了她的丈夫。”
“确实是这样,她认为绞刑对那位伯爵来说太合适了。”我干笑了两声说:“她想让弗来迪因为哈利先生的死上绞刑架吗?还是不想让那家伙围着她的女儿转?”
她心绪烦乱地摇了摇头,好像再也不想说这件事了,甚至一点儿也不愿想到它。她从我怀里挣脱出来,转过身去。她的身体语言告诉我她伤透了心,十分消沉。
“我再也不能给你帮忙了,内森。”
我走到她身后,用手抚摩着她的肩膀,她退缩了一下,可很快又用她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说:“内森,我的家庭和我,都依赖尤妮斯夫人生活。我不能违抗她,你明白吗?”
“哦,没什么,这也很好,我不希望你再卷进来了。我今天下午和克提斯谈了谈,他要帮我找撤木尔,还有另外那个失踪的男孩。”
她笑了,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却往后退了几步,在我们中间留出了一大块距离。她说:“你真的以为他们还在这小岛上吗?他们已经像鸟一样飞走了,内森,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可能你是对的。噢,欧克斯夫人就在附近,我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吧。”她抽泣得更厉害了,眼里充满了泪水,说:“你还不明白吗?我再也不能见你了,再也不能……”我向前走向她,她却向后退去。
“别傻了,玛乔丽,你知道我们对对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凄惨地笑了,“你不是认真的,内森·黑勒,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一段夏日的浪漫曲,是在你的正常生活之外的。”
“不要这么说。”她的下巴战栗着,说:“你会邀请我国芝加哥,和你生活在一起吗?我能请求你留在这儿,和我一起生活在拿骚呜?你的家庭、你的朋友会接受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孩吗?我的家庭、我的朋友会喜欢让你这样的白人生活在我们中间吗?”
我摇了摇头,像被雷击中了,“我承认我从未想过这些,可,玛乔丽,我们之间的感情是那么特别,我们已互相拥有
……在那个海滩上……”
“那个海滩是那么美好。”泪水从她那奶油巧克力般的面颊上流了下来,“我从来也没有否定过它,我不想撒谎说我忘了那甜蜜的一刻。可内森,我有一个弟弟!他想做点儿自己的事情,他想上大学。他需要我帮助他实现这理想,而我希望尤妮斯夫人能成全我这件事。”
我也忍不住抽泣了起来,说:“我们就这样完了吗?”
她点了点头。
“对你来说我就是一场夏季的暴风吧,玛乔丽?那么多美好的事情发生了,在那个放纵时刻。”
“是的”
她用手擦了擦面颊上的泪水,也给我擦了擦眼泪,吻了一下我的脸,把我送到了门口。
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有一小时,我站在海滩上,看着大海,看着月亮,看着月亮在水中的倒影。一只沙滩蟹在我身边飞速地爬过,可这次,我却对这个讨厌的动物一笑置之。然后我走回停在乡间俱乐部车道上的汽车里,往我下榻的大英帝国殖民地旅馆开去。然而,前台的服务员却告诉我必须在明天中午之前离开旅馆。
“是旅馆的主人这样要求的,”那个白人侍者说。
“你是说欧克斯夫人吗?”
“是欧克斯夫人。”他说。
第十八章 第一次审判
这些日子以来,我听到了当地民众对德·玛瑞尼案件的不满,特别是那些拿骚的土著人,这种不满的情绪差点促使他们去冲击监狱。可在这个七月末的炎热的星期二上午,在殖民地最高法院外的广场上,形形色色的人都聚集在一起——有市场上卖草帽的小贩,也有海滨大道上那些大店铺的老板。他们都像过节一样地充满了激动的情绪,好像是在剧院外正等着将上演的好戏,而不是站在一个法院的大门外。
在法院里,正上演的“好戏”是德·玛瑞尼的初审判决。他站在被告席上,在他的对面,一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一顶粉迹斑斑的假发,面容阴沉的法官正在朗读对被告的起诉。德·玛瑞尼的罪名是“故意并非法地”导致了哈利·欧克斯先生的死亡。
弗来迪穿着一件保守的褐色双排扣上衣,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甚至有些泛青。他正用拇指把玩着那条色彩斑斓的领带,用领带的头儿刮着鼻子,流露着自信。
“你的全名叫什么?”法官在审判桌后问他。
“玛瑞·弗来迪·福克阿科斯·德·玛瑞尼。”弗来迪一字一句地对法官说。
“我是原告的代言人。”一个拖着长腔的嗓音在法院的大厅响起,引起了嗡嗡的共鸣声。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从律师席后站起身,他穿着黑色的长袍、戴着假发。那清楚的措辞和纯粹的英国口音与他那非洲人的面孔及黑色的皮肤极不相称,却又绝妙地融合在一起。他就是阿德雷,拿骚最著名的律师。他从未在任何一件谋杀案中败诉,现在是弗来迪这起案件的原告律师。
“我是被告的律师。”黑格斯站起来说。他那强壮的、运动员的骨架似乎在与原告律师比试着什么。他微笑着,笑容充满了自信。
两个穿着装饰琐碎的制服的警官正站在囚笼外,手洋洋得意地摩挲着挂在腰间皮带上的长剑的穗子,做出一副认真守卫囚笼的样子。那是个木制的囚笼,有六英尺长、五英尺高。弗来边坐在里面的木制长椅上,一扇铁门把他和外面广阔的世界隔绝了。
如果你是面朝法官站着,那这个笼子就在法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