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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那朱砂神掌邝华亭,与夺回碧玉灵蜍总可有望。不知余兄意下如何?”
天台醉客余独醒点头赞好。小侠女谷飞英虽然恨不得一下飞上蟠冢,但也深知师傅一再叮咛仇人厉害,这邝氏双凶定不好缠。若无这些师叔及师兄师姐们相助,光凭自己掌中一口前古神物“青霜”宝剑,恐怕难得成功。再说葛师兄原来那样一位风神潇洒人物,与柏师姐的绝代容光,正好相配,如今弄得这副模样,虽然暗察柏师姐依然妙目流波,无限关注,毫未生嫌,但连自己局外人都觉得有些美中不足,也实在应该让他早日复容。何况仇人声望那么高,更想不到昔年所害之人,有女拜在冷云仙子门下,业已艺成,蓄意报仇。最迟到黄山论剑之期,总可恩仇了断,此时急它作甚,遂亦含笑不语。
龙门医隐见她脸上神色连变,已知其意,含笑和声说道:“飞英侄女,我知道你心切报仇。你葛师兄还不是和你一样,十九年血海沉冤,与黑天狐宇文屏不共戴天。但目前时机未到池只有暂时忍耐。蟠冢山邝氏双凶,武功绝伦,尚在崂山四恶以上,凭我们五人,胜是必胜,要想定能制其于死地,则尚难断言。这一载光阴,盼你向你余师叔不时虚心求教,增强本身功力及江湖经验,以望到时可以如愿以偿。”
谷飞英庄容受教。柏青青因情郎复生,灵药祛病,心中更无半点忧郁,容光焕发,高兴已极。一面整顿行囊,一面与谷飞英殷殷话别。葛龙骧见她毫不以自己目前的丑相为嫌,虽然当着众人,无法互相温存,但眉梢眼角,依然流露昔日天心谷内的那种款款深情,不由深悔自己先前误以世俗之见,害得她白吃了不少苦楚。
午饭用过,结算店账,彼此在镇头握别。龙门医隐带着葛龙骧及柏青青,横穿大漠,西奔大雪山。天台醉客余独醒则因反正无事,索性与谷飞英再往南游,一览八闽百粤山水之胜。
大雪山有二,一西康省内,另一即系今日所称之喜马拉雅山,以其终年积雪,故有是名。龙门医隐一行所趋,系属后者;由福建仙霞直奔西藏,恰好正是横贯中国版图。路途之远,可以想见。为了节省无谓精力消耗,三人遂备购健马代步。柏青青与葛龙骧二人,虽然向来未有乘骑经验,但那样一身的轻功内力,数十里路程跑过,也已控制自如。
柏青青一鞭在手,催马急驰,身上的玄色披风向后飞飘,猎猎作响,心情简直愉快已极。一面与葛龙骧并辔扬鞭,一面向龙门医隐撒娇说道:“爹爹真好!肯带我和龙哥逛越西藏。但那‘雪莲’。我不是听说陕甘康新一带的高寒山上均有出产,怎的非西藏不可?同样是一朵花儿,够不够得上千年之久,又怎么样看得出来呢?”
龙门医隐笑道:“青儿怎还这等稚气,万里长途,若像你这样急跑,不到一半,马便累死。此事又无时限,等于作越壮游,何必如此性急。那‘雪莲’形状如莲,生在高寒雪地之中,色作纯白;但若年逾千载,花瓣四周,即微呈淡红,莲心亦可能结实。陕甘康新一带所产,多系普通雪莲,仅能作为祛热清心之用。至于‘千年雪莲’,最好是‘雪莲实’,却真能有生死人而向白骨之功。倘能如愿到手,龙骧颊上疮疤即可揭去;用‘千年雪莲’和我自炼灵药捣烂敷治,便能复原如初,与原来皮色长得一模一样,不会再留半丝痕迹的了。”
柏青青闻言侧顾葛龙骧,见那脸上戴的那副面具,高鼻厚唇,极为难看。不由问道:“龙哥,你不是说一共得了三副面具,怎不挑副好看一点的带呢?”
葛龙骧哑然失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递与柏青青叫她自看。柏青青打开一看,原来另两副面具,一系丑妇,一系老人,均为人皮所制,栩栩如生。
龙门医隐要过那副老人面具,向柏青青笑道:“此物制作甚精,我们各带一副在身,或有用它之处也说不定。还有一事,你与龙骧二人必须注意,就是那崂山四恶,向来睚眦必报。此番巢穴被焚,追魂燕缪香红死在青儿刃下,班独重伤之后,又中青儿透骨神针,可能难活。但童子雨在逃,我料他必往寻四恶之中武功最高的逍遥羽士左冲,商量报仇之策。漫漫长途,哪里均可能遇上。彼此怨毒太深,一旦下手定然极辣。左冲功力与我当在伯仲之间,你二人合手对敌童子雨,想来也可应付。所虑的就是他们不来明斗,而用暗箭伤人,所以必须朝夕小心,丝毫疏忽不得!”
葛龙骧身经多次大难,业已深知这江湖之中处处鬼域,自然恭谨受教,柏青青却未多加理会。
因葛龙骧所带那副人皮面具,委实丑怪难看,单人行道江湖,原无所谓,这一与龙门医隐及玄衣龙女并辔同行,一个是须眉人画,一个是姿态如仙,他夹在当中,未免太不相配。遂由柏青青改用一块黑绸,替他开好口鼻等处气孔,蒙住下半脸。果然剑眉入鬓,凤目重瞳,又恢复了当初的英俊本相。
长途漫漫,无事可表。惟走到川康边境的洪雅县处,却碰上了龙门医隐二十年前的一位江湖旧友,铁掌神刀辛子寿。相见之下,把臂言欢,才知道这辛子寿现在身为四川成教镇边镖局的副总镖头,因镖局近日接了一笔买卖,客人所保的只是一只尺许方圆锦盒,但声明价值连城,愿出极重酬劳,把此物送到那康定城内的指定之处。镖局本来最怕保这种红货暗缥,但主顾上门,又不能不应,只得无可奈何地接纳下来,由成都到康定,路虽不远,因这西疆康藏一带,人品极杂,素称难走,乃由副总缥头带领两名武功较好的得力缥师,亲自运送。
哪知才到川康边境,路上不知怎的走漏风声,一明一暗已遇上了两次凶险。虽然辛子寿的“五虎断门刀”法异常精妙,苦斗之下战败来贼,幸保红货未失,但一名嫖师穿云燕袁雄的左臂,已然挂彩负伤。眼前一入川康边境更是吉凶难测。
铁掌神刀辛子寿身膺艰巨,正在洪雅县的一家酒楼之内借酒浇愁,突然碰见龙门医隐柏长青这样一位睽违廿年的老友,再一问知欲往西藏,康定正好顺路,更由不得的喜心翻倒。老哥哥长,老哥哥短的,一再要求龙门医隐等三人结伴同行,他好托庇照应。等一到地头把责任脱卸之后,回转成都,也将辞掉这副总缥头职务,归隐故乡,以乐天年,决不再在江湖之中,向刀头舔血。
龙门医隐柏长青是故人情重,葛龙骧与柏青青则年轻喜事,况且这路上也着实闲得无聊。康定又是旅程所经,并未绕路,遂均慨然应允。这一来,铁掌神刀辛子寿宛如吃下了一剂清凉药定心丸,烦忧尽去,笑逐颜开,与龙门医隐不住倾杯,互道多年契阔。
翌日启程,不远便入西康境内。慢说是葛龙骧柏青青阅历甚浅,就连龙门医隐闯荡江湖甚久,昔年足迹所经,也仅到川边而止,康藏等地仍是陌生。倒亏得有这位镇边镖局的副总镖头,不住地指点山川形势,解说风土人情,使柏、葛等三人增进了不少的西陲知识。
至于那随行的两位镖师,一叫穿云燕袁雄,一个叫大力金刚孟武。虽然副总镖头已然暗地告知,柏长青等三人均为绝世高手,但因袁、孟均是川滇人氏,平生足迹未履中原;武林十三奇之名,虽有所闻,心中总有几分不服。这样一个糟老头子,一个文弱书生,和一个红妆少女,纵然会上几手武功,也决不会有什么大不了得。但副总镖头对人家那等恭敬,却是事实。只得憋在肚内,准备万一前途有事之时,倒要看看人家有些什么惊人艺业。
又走一程,路径突然险恶,须从一片丛林之中穿越而过。龙门医隐远远望见林口驿路中心,黑忽忽的置有一物,方在与辛子寿指点之时,柏青青目力特强,已先向葛龙骧叫道:“龙哥!你看前面地上,一个好大的木鱼!”
辛子寿闻言大惊,催马往前,果然那林口地上之物,是个绝大的铁铸木鱼。不由在离铁木鱼两丈之处,勒缰住马,愁眉深锁。
这时身后五人,也已纷纷赶到。龙门医隐笑向辛子寿问道:“这西陲高人,愚兄知道的太少。看贤弟这般神色,这铁木鱼主人,可还来历不小么?”
辛子寿面色一整,刚待答言,那大力金刚孟武,已抢先说道:“老爷子!这只铁木鱼威镇青川康藏,无人不知。它的主人是个凶僧,就指这铁木鱼为名,自号铁鱼罗汉,膂力极强。这铁木鱼重有千斤,他背在背上,却如同无物。是这西陲一带,第一号的剧寇大盗,着实扎手得紧呢!”
柏青青早已看出孟、袁二人,不信服自己父女及葛龙骧,闻言笑道:“孟镖头,你外号既叫大力金刚,力气当然甚大,何不把这铁木鱼替他搬开,和尚来时,不管有多扎手,我全替你打发如何?”
大力金刚孟武生性颇暴,膂力也委实不弱,听柏青青说完,一声不响,翻身下马走到铁木鱼近前,蹲身猛运功劲。哪知凭他用足力量,仅能把那铁木鱼掀起半边,要想整个端起,哪里能够?不由羞了个面红耳赤,又不好意思放手,就这刹那之间,额上已见汗珠。
葛龙骧知他难以下台,催马上前,向孟武笑道:“孟缥头,这东西就算搬在路边,仍是惹厌,我来帮你把它丢得远点。”说罢,马鞭一挥,恰好缠住铁木鱼一端。随手一抖一甩,那么重的铁木鱼,便如弹丸一般,飞出八九尺远,“轰通”一声,坠入路畔草中。连大力金刚孟武的身形,还被葛龙骧这一甩余力带得向前踉跄了几步,才得站稳。
这一来,袁、孟二人才由不得死心塌地信服人家,果然身怀绝艺。
铁掌神刀辛子寿,在马上呵呵笑道:“孟缥头,你这该信我……”
话音未了,林间传出一声极为洪亮悠长的:“阿……弥……陀…… 佛……”众人夹眼看去,从林中慢慢走出一个矮瘦僧人,一见铁木鱼被人甩至路旁,面色微变,双睛炯炯,向众人电扫一遍,对辛子寿沉声道:“辛子寿!何人斗胆,动佛爷铁木鱼法器!”
老镖头涵养再好,也受不了他这种倨傲神色。何况身畔还有极硬靠山,遂也一声冷笑,方待答言,左侧林中,突然又传出一阵银铃似的语音说道:“老伯伯,你要肯送十两银子给我娘治病,这个坏和尚我替你打跑好么?”
人随声出,竞是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少女,手中握着一支似钩非钩、似剑非剑的奇形兵刃。
葛龙骧见这少女竟似比谷飞英还要年轻,虽不如柏青青那样美绝天人,却也颇为清秀。自己方才甩那铁木鱼时,已然试出虽无千斤,也足有七八百斤以上。由此推测,凶僧铁鱼罗汉终年背负此物,身材必然高大,但现身之时却得其反。葛龙骧何等行家,知道凶僧瘦矮,而长年用那极重之物,内家气功必然不弱,不由替那少女担心。刚要回头请命,由自己出战,却见龙门医隐目注少女手上奇形兵刃,似有所思,遂未出口,暂观其变。
那铁鱼凶僧,在西陲纵横多年康遇敌手,气焰极高,今天不但铁木鱼被人甩开,辛子寿并还丝毫未露怯意。又从林中出来这样一个年轻少女,言语之中,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看在眼内,不由愤怒 已极。但凶僧也颇识货,看眼前诸人,个个神色沉稳,知道今天有 异寻常,可能遇上劲敌。遂把刚才因愤怒浮散的真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