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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双席地而坐,把柏青青半扶半抱,偎在怀中,邴浩隔空认穴,运指如风,连点她“将台”、“七坎”、“凤尾”、“精促”。
‘仄心”及“天宗”、“极泉”等前后胸左右双臂的七处大穴。龙门医隐也在爱女的左右双腿的“阴谷”、“阴包”两处大穴之上,疾落二指,并在柏青青嘤咛一声,四肢回苏之际,又以玉元益露,喂她服下了三粒太乙清宁丹。回头再对谷飞英如法炮制,亦幸未有意外。
因那只灵鹤极大,可载两人,遂由龙门医隐护送谷飞英,魏无双护送柏青青,分两次飞过南崖。末后一次,邴浩独自上骑,却不再往南崖落下,只向诸一涵、葛青霜、龙门医隐、葛龙骧等人及自己两个徒儿沐亮、姬元含笑摆手,飞往东南而去。
不老神仙诸一涵目送一人一鹤隐入遥空,独自点头笑道:“彼原香案吏,身在大罗天!邴老儿性情不昧,确是我道中人。
这几十年来,居邪不邪,实在难得!”闪眼瞥见沐亮、姬元仍然侍立当地,遂含笑说道:“令师此去,可能归人佛门,不再过问红尘俗事。贤师兄弟已返苗疆,恪遵令师训教,为西南一带苍生多多造福,并谨慎交游,前程无量!”沐亮、姬元谢过训教,再拜辞去。龙门医隐遂为卫天衢、伍天弘引见不老神仙与冷云仙子。
卫天衢虽然已是历劫之身,明心见性,但想起自己昔年与黑天狐宇文屏那段鬼事,总觉得有点愧对这诸、葛二位。诸一涵那一双神目,简直能够看人人的心底深处。先与伍天弘略为寒暄,便即伸手把住卫天衢双臂笑道:“卫兄谦谦襟抱,朗朗智珠,真是龙华会上人物!诸一涵钦佩已久,黄山一会,足慰平生!往事如露如电,如泡如幻。君子之过,宛如日月之蚀。再如提起,便是俗人了!”
淡淡的几句话,居然就讲得卫天衢天君通泰,神色自如。双手捧过在九华山石门洞用那匣金精钢母铸造的五柄宝剑,向诸一涵说道:“诸大侠如此宽仁,则卫天衢只有腆颜自恕。这五柄剑系仿照紫电青霜的长短形式所铸,剑柄末端全作心形,连同原有的紫电、青霜,可否就称之为‘天心七剑’?”
诸一涵接过一柄,出鞘寸许,寒光即已砭人。知道确是斩金截铁之物,向卫天衢笑道:“天心七剑之名大佳!紫电、青霜既已为葛龙骧、柏青青所有,这五柄剑就分赐尹一清、薛琪、谷飞英、杜人龙及荆芸五人。同时因为我们老一辈的,从此即将真正封剑归隐,不问世事。他们小兄弟七人,大可以柏兄所居龙门山天心谷为名,开创一个‘天心正派’,为武林之中,主持正义!
尹一清、薛琪性情相若,均是一般宁静谦和,年貌又复相当。可由我做主,结为夫妇,在衡山涵青阁故址静参武家上道。葛龙骧柏青青鸳盟早定,可同主天心谷。谷飞英、杜人龙、荆芸三人年岁尚轻,则可随意居停在任一位师兄、师姐之处,得便修积外功,行侠江湖。至于柏、柳、余三兄,愚夫妇已在冷云谷内辟地恭迎。卫兄另有去处,伍兄则似尚未能尘缘尽了,须在这莽莽红尘之中,再积几件莫大功德!”
不老神仙寥寥数语,便对各位老侠及上侠终身行止,均已有所安排。冷云仙子葛青霜含笑道:“你看来满有条理,怎的偏偏漏却了一朵浊水青莲?魏姑娘!你虽然尚有俗牵,但我冷云谷中倒欢迎你先去住上个三年两载。”
卫天衢本想附骥诸老,就在冷云谷中潜修,但听诸一涵说自己另有去处,颇为不解。魏无双则见冷云仙子说自己尚有俗牵,也觉诧异!就在此时,葛龙骧含泪拜倒在恩师、师母而兼姑父。
姑母的不老神仙和冷云仙子面前,请示如何寻觅生母秋菊存亡下落,以及如何追杀黑天狐以报父仇!
丁老神仙诸一涵命葛龙骧起立,叹道:“你母因系头胎,沿路折磨太多,致在衡山产下你之后,即惊风致死。我一步来迟,救已无及。墓地现在衡山,这些都是定数,事隔多年,徒悲无益。至于黑天狐宇文屏,今日虽被她逃去,但神道昭昭,天理不爽!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我料她至迟二次黄山大会,必然逃不出你们天心七剑之下,所失的天孙锦、碧玉灵蜍与毒龙软杖,到时也自会追回。你自下山以来,所有言行均尚能未负所期,殊堪嘉许!五年之内,再能益自奋发,刻苦砥砺,则到时我必自有奖勉,这一场盛会风流云散,你可有什么话忘了传到么?”
葛龙骧被恩师一言提醒,转面对卫天衢说道:“东海神尼觉罗大师命晚辈传言,说是卫老前辈留居中土名山,或是仍返东海与邴老前辈同修,均可自便、”
卫天衢闻言,不由对不老神仙佩服得五体投地,摇头叹声赞道:“诸老侠的先天易数,委实有鬼神难测之妙!我曾受东海神尼点化维护之德,她托葛小侠如此传语,分明是要我在东海逍遥,并略减邴老先生岑寂。”
诸一涵微笑不答,忽然闭目作歌:“我本楚狂人,狂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人名山游……”
冷云仙子笑道:“你唱什么青莲居士的‘庐山谣’?如今万缘俱了,且返庐山去吧!”含笑拉住魏无双,回顾龙门医隐等入,说了声:‘诸兄自安排未了俗累;愚夫妇先往冷云谷中,扫径相待!”飘然举袂,又和来时一样,从容缓步,与不老神仙直上绝峰。
柳悟非一声怪叫,说道:“老花子只剩下一件百结鹑衣和一条独臂,有什么未了之事,牵得住我这野鹤闲云?要走便走!”
天台醉客余独醒也无牵挂,含笑同行。龙门医隐则因既须与葛龙骧、柏青青主婚,又须安排天心谷内族人各事;卫天衢则须赴东海;铁指怪仙翁伍天弘此次眼界大开,狂傲之性大减,也知自己平素只凭怪癖行事,无甚功德,故想乘这几年间,好好云游天下,做几项大快人心之事。逐与七个小一辈的男女群侠;一齐伫立相送,并各自作别。
第十二章 三蛇生死宴 凄凄月夜现尸魔
华山在五岳之中,本来就以险称量。但在华山的最险之处,必须由“鹞子翻身”贴壁倒行才能到达的“下棋亭”上,正有一个四十来岁的黄彩秀士,负手望天,似有所待。
突然在那“鹞子翻身”的绝壁之上,援下一条人影,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相貌凶恶壮汉。到了亭上,向黄衫秀士躬身禀道:“启禀魔君,弟子远远望见那贼花子,已向此处走过来了。”
那被称作魔君的黄衫秀士,自鼻孔之内微哼一声,说道:“他居然敢赴我的‘三蛇生死宴’,真算胆量不错!钱三且去准备各物,我在此地等他。”
壮汉钱三领命转过亭后,又复过去了片刻,绝壁顶端有人一阵哈哈大笑说道:“下棋亭”是华山胜景,‘三蛇生死宴’的名称,也着实新鲜别致!其地绝雅,其名不俗,我倒看看是哪位高人对我奚沉错爱?”尾音未收,人已如泻电飞星一般,在绝壁藤蔓之间微一借力,纵落亭前,是个身着百结鹑衣的瘦削中年乞丐。
黄衫秀士见来人身法灵妙,把手一拱问道:“来人可是穷家帮中长老之一,神乞奚沅?”
乞丐抱拳还礼,微一打量黄衫秀士,含笑答道:“不敢当神乞之称,在下正是奚沅。尊驾上姓高名,恕我眼拙!”
黄衫秀士突然一阵放声大笑,笑声宽洪高亮,四山回音,历久不绝。笑完神色倏地一冷说道:“你们这些中原大侠,哪里会认得我这南荒野人,在下复姓端木,单一个烈字。”
奚沅蓦的一惊,不由得又打量这黄衫秀士两眼,诧然问道:“尊驾就是广西勾漏山阴风谷的蛇魔君,铁线黄衫端木烈么?”
黄衫秀土点头说道:“江湖之中,倒是真送过我这么一个‘蛇魔君铁线黄衫’名号,端木烈却之不恭,只得领受。奚大侠大概想不到,请你吃这顿‘三蛇生死宴’的,会是我这个轻易不在江湖走动的亩荒怪物吧?”
奚沅身为穷家帮长老之一,帮中弟子散布天下,耳目极广。
早就听说过广西勾漏山阴风谷中,有这么一位专伏各种毒蛇的蛇魔君铁线黄衫端木烈。但此人足有十年未出江湖,怎会这么巧在关中相遇,并差人投柬请自己到这华山亭,吃些什么“三蛇生死宴”来呢?
自黄山论剑,武林十三奇中不老神仙、冷云仙子及医、丐。
酒等一干正派长老,归隐庐山冷云谷以后的两三年间,辽东双煞、大漠飞熊等几个久未在江湖走动的著名凶人,均纷纷出现。
奚沅这次就是自西北归来,打算去往龙门山天心谷,一访葛龙骧、柏青青夫妇叙旧,并告以最近的江湖状况,与群魔蠢动情形。如今既在此处碰上端木烈这个魔头,他与自己素昧平生,毫无恩怨,倒要看看他突然邀约的用意何在?
他念头打定,遂向端木烈笑道:“今日之会,虽出于奚沉意料,但天下人交天下士,彼此风萍一聚,也是因缘。端木兄不会无故相召,若有见教,尽管请讲!”
端木烈点头笑道:“奚大侠豪迈无伦,果是武林中人本色!
端木烈确实有事请教。且请入亭小坐,我们边吃边谈。钱三!你还不上菜?”
奚沅遂随端木烈人亭坐下,那壮汉钱三用事先备好的炭炉锅碗,一阵忙碌,端来一大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红烧蛇肉。端木烈首先夹了一块,送人口中,然后举箸让客。奚沅哪能示弱,人口一尝,不由赞道:“这是百年以上的追风乌梢,此蟒华山不产,端木兄可能还是从远处带来。奚沅口福不浅,先行谢过!”
端木烈微笑说道:“这条追风乌梢巨蟒,是我途中所获,来得还不算远。奚大使,你再尝尝这第二碗菜!”
壮汉钱三又端来一只绝大海碗和两个小碗,海碗之中汤呈乳白色,香味极浓,碗底却有只一尺来长,项有四足,腹形如袋,活像一具四统琵琶的异种毒蛇。
奚沅仔细端详,抬头问道:“这像是浙东的琵琶蛇?端本兄果然不愧‘蛇魔君’之称,我这弄蛇花郎,委实要退避三舍了。”
端木烈自怀中掏出一只白色玉瓶,向自己面前的那个小碗之中倾出少许药粉,然后用匙取汤,略一调匀,喝了一口说道:“奚大侠眼力不错,此蛇确是在浙东三门所获。若不是要请你这等高人,端木烈还真舍不得烹以飨食。这琵琶蛇汤风味绝佳,奚大侠怎不尝试尝试?”
奚沅知道这碗琵琶蛇汤是整只煮熟,并未去毒。倘无解毒之术,空对美味却无法下咽,同时也等于被人较短,丢了颜面。尚幸穷家帮中人物,无不善克蛇虫,除去像大巴山密林之内所遇金钩毒蝎那等罕见怪物之外,普通毒蛇倒还难不住自己。遂也自腰间取出一块草药,和人汤中。喝了两口,果然觉得这琵琶蛇汤鲜美已极,风味之美,简直胜过一切三蒸五炙的龙羹凤脍。
就在奚沅饮汤之际,钱三又端来两个大白瓷盘,上覆巨碗,分放二人面前。瓷盘的盖碗之中,应该扣的是两条奇毒活蛇,以备双方各显功力,将蛇制死以后再去烹调。照他第一碗红烧乌梢毒蟒,第二碗清炖整只琵琶蛇的情形看来,这盘中所盖必不是寻常之物。但好在端木烈身为主人,且先看他怎样动作,再行相机应忖就是。
端木烈日光先往两只大瓷盘上一瞥,眉间突然笼聚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