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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老僧笑道:“这话真是对极了,其实……”
爽然一笑,又道:“任何事都不能墨守成规,才能有进步,武功一道,也是如此,老衲对大力金刚掌就曾下过一番功夫去改良,所以看起来也许与原来的手法有些不同,但比原来的大力金刚掌却高明了许多!”
丁弃武道:“这一点在下深信不疑,……”
微微一顿,又道:“在下等并不否认擅闯少林,至于来此的目的,相信大师也已经清楚无比,不知大师对擅闯少林之人,要如何接待?”
蒙面僧人诵佛道:“老衲等修持佛门,并不与人结仇结恨,施主们如愿留此,老衲当派知客弟子延入客舍,如果施主欲要离去,老衲就开门送客!”
丁弃武笑道:“大师的谦和,确然令人敬佩,可惜在下有些不识进退,也想领教一下大师的大力金刚掌!”
蒙面僧人不以为意的道:“这是老衲的荣幸,认真说来老衲对天山武学倾摹已久,今夜能与天山门人过招,是值得老衲兴奋的一件大事!”
丁弃武毫不意外的道:“大师是否还是坐着动手?”
蒙面僧人诵声佛号道:“老衲对天山武功敬慕,对天山瞽叟尤其尊敬。”
“不论老衲与施主的武功孰强孰弱,如果老那坐着不动,岂不是对天山瞽叟的一大侮辱,所以老衲不能像与那位施主交手—样!”
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他的身材不高,—袭僧袍显得宽宽大大,很不合身,在所有的少林僧人之中,看上去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丁弃武笑道:“大师请赐招!”
蒙面僧人道:“天山瞽叟成名的是流云剑法,施主想必也是以剑法威震江湖,为何不拔剑动手?”
丁弃武笑道:“在下要领教的是大师的大力金刚掌,自然不便用剑!”
蒙面僧人坦然道:“老衲的大力金刚掌.同样的可以对抗任何兵刃,施主尽可拔剑!”
丁弃武摇摇头道:“家师虽然以流云剑法驰誉于世,但对其他武学,同样的也略有所成,所以在下愿意与大师一较掌力!”
蒙面僧人笑笑道:“这样说来,老衲似乎无缘领教天山的流云剑法了!”
“不然……”
丁弃武平静的道:“第一次比掌,第二次不妨动用兵刃!”
蒙面僧人摇头道:“很难。”
丁弃武冷冷的道:“为什么?”
蒙面僧人似骄傲又似谦虚的道:“高手相搏,一击而止,相信老衲与施主的搏斗只在一掌之中即可分出胜负强弱!”
丁弃武点点头道:“大师说的不错,但不论谁胜谁负,相信不会有人因伤而死……”
蒙面僧人愕然道:“莫非施主要与老衲分个生死不成?”
丁弃武摇摇头道:“在下认为无此可能!”
蒙面僧人诵声佛号道:“这倒使老衲有些不解了,不知施主除了印证武学之外,还想证明什么?”
丁弃武笑道:“大师也太多虑了。”
蒙面僧人折折袍袖,又诵声佛号道:“那么丁施主可以动手了!”
丁弃武目光微转,道:“既然如此,在下有僭了!”
脚下不丁不八,右臂微据,向蒙面僧人一掌拍了过去。
这一掌平平淡淡,竟然看不出任何威势.
蒙面僧人是识货的人,见到丁弃武出掌的姿式,似是愕然吃了一惊。
但他虽惊不乱,同样的右臂一振,也是一掌迎了上去。
双掌相交,只不过在电光石火般的一瞬之间,双方顿时又各自退开了一步.
所有在场的人,没有看出两人真正交手的情形,更没有人能看得出谁胜谁负?
一时之间,所有的少林僧人,铁指道人,以及已经睁开双眼的何三绝,都在定定的注视着两人,急切的想知道双方交手的结果。
但两人像石像一般的动都没动,至少过了大约一盏热茶之后,方见蒙面僧人诵声佛号道:“天山武学,果然不同凡响!”
丁弃武朗然一笑道:“大师的武学,同样的使人敬佩!”
蒙面僧人笑道:“丁施主过谦了,方才的一掌,老衲甘拜下风!”
丁弃武忙道:“这是大师谦让,认真说来,该是相平之局,似乎还应过过兵刃……”
从两人谈话中,众人可以知道一点端倪,丁弃武居然比蒙面僧人略高一等。
但场中还是静得没有点滴声息。
蒙面僧人连忙打断了丁弃武的话道:“领教天山的流云剑法,因是老衲之愿,但以方才一掌相搏,老衲在剑法上更是必败之局,所以老衲情愿认了!”
丁弃武似乎想不到他会如此答复,一时不禁有些意外的道:“大师这是由衷之言?”
蒙面僧人佛号连喧道:“丁施主如何会有此一问,老衲一生未曾打过诳语,何况是当着本派这样多的弟子面前,又如何能说出谎言?”
丁弃武目光转动,朗声道:“大师不愧是佛门高人,不过,请恕在下得寸进尺,还要再和大师商议一件事儿!”
蒙面僧人苦笑道:“丁施主尽管明言。”
丁弃武道:“由于家师一向敬重少林,所以在下对少林也是敬仰得很!”
蒙面僧人诵声佛号道:“多谢令师徒的垂青,老衲代表少林一脉向令师徒致谢意!”
丁弃武道:“在下的话还没有说完,由于在下所说的理由,对少林发生重大变故之时,在下不能不问!”
蒙面僧人笑道:“敝派虽然中道式微,武功上不足以称雄江湖,但佛门弟子,一向不与人争,皆能静静修持,又有什么重大变故,……”
微微一顿,又道:“纵然真的有什么重大变故,也有我这掌门承担,还用不着施主为敝寺担心!”
丁弃武冷笑道:“如果问题是出在大师的头上呢?”
蒙面僧人声调一沉道:“丁施主这是什么意思?”
丁弃武昂然道:“在下一向直爽,也许会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尚望大师海涵,……”
声调冷冷的接下去道:“据在下所知,少林一脉的规戒甚严,门下弟子也都能够严格遵守,但以在下看来,贵派的规戒,至少有一项极不合理!”
“噢……”
蒙面僧人慢悠悠的道:“不知道是那一项?”
丁弃武反问道:“请问大师,少林寺的最大权威操在何人之手?”
蒙面僧人笑笑道:“自然是在掌门人的手中。”
丁弃武摇摇头道:“在场的诸位少林高僧想必俱都知道,真正握有大权的并不是掌门人,而是一块毫无所知的玉牌,也就是那掌门令符。”
蒙面僧人呵呵一笑道:“但掌门令符握在掌门人的手中,掌门人仍是少林一脉中握有大权之人!”
丁弃武淡然一笑道:“请恕在下再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如果掌门令符弄到了别人手中呢?”
蒙面僧人摇摇头道:“这是绝无可能的事,少林一脉,自达摩祖师开派近千年以来,还没发生过这种不可思议的事,……”
微微一顿,又道:“不但过去不曾发生过,将来也绝不可能发生,施主也太为少林担心了!”
丁弃武凌厉的道:“在下说得已经够明显了,眼下少林寺中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由于规戒所限,只要有掌门符令在手,虽也不敢说大师不是少林掌门,但大师真的是少林掌门心静大师么,这疑问谁都可以回答,因为都知道你不是……”
微喟一声,又道:“这就是少林寺规戒的缺点,谁指出此事,谁就是大逆不道,除非能先把那掌门令符弄到手中,但在下方才已经试过了,以大师的武功而论,少林一脉中只怕还没有能从大师手上取走令牌的人”
蒙面僧人平静的道:“如果老衲不是掌门心静,那么老衲是谁?”
丁弃武冷哼道:“这只有你自己知道,自然,这也是在下,甚至少林寺中所有在场僧人极欲知道的问题。”
蒙面僧人冷笑道:“原来丁施主也像那位何施主一样,怀疑起老衲的身分,这真是从何说起……”
丁弃武朗然道:“这不妨从昨夜的事上说起……”
蒙面僧人哼道:“昨夜又有什么事可谈?”
丁弃武厉声道:“贵寺长老心明大师与他的四名随从僧人,竟究犯了什么弥天大罪,要你以掌门令符下令把他们尽皆一一处死?”
蒙面僧人长诵一声佛号道:“丁施主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丁弃武摇摇头:“你根本不该念佛,因为你没有这个资格!”
蒙面僧人竟究表情如何,不得而知,但他的声调却仍是平平静静的道:“心明师弟犯了十一款大罪,不但阴谋纂夺掌门大位,而且还要使少林一脉从此陷于万劫不复之境,所以老衲不能再留他的性命!……”
微微一顿,又道:“至于他的四名随从僧人,都是他的同谋,老衲为求少林万年之安,自然是要一并除之!”
丁弃武冷冷的道:“不知心明大师的十一款大罪都是什么罪名,有什么具体的罪证?”
蒙面僧人摇摇头道:“这是少林一脉的家丑,老衲不能说得更详细了,如果不是因为施主是天山弟子,老衲就连这话也是不便相告了!”
丁弃武哼道:“就因为在下是天山弟子,才要弄个清楚,在下不能不使陷于危境中的少林一脉转危为安!”
蒙面僧人冷笑道:“施主想怎么做呢?”
丁弃武道:“第一点,在下先要知道你是什么人,因何冒充少林掌门,企图何在,真正的心静大师在于何处,掌门令符是如何落到你手上?……”
蒙面僧人坦然道:“老衲就是心静。”
丁弃武冷笑道:“大师真是谎言的能手。”
蒙面僧人沉凝的道:“看情形老衲不对此事加以证明,是无法取信于丁施主的了?”
丁弃武点点头道:“不错,事实胜于雄辩!……”
微微一顿,又道:“只要大师肯于揭下面纱,让在下看看你的真面目,自然真假之辨。”
蒙面僧人摇摇头道:“施主以前见过老衲么?”
丁弃武道:“自然没有,但……”
蒙面僧人冷笑道:“那又有什么用处,施主根本就不知道老衲是何模样,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分别?”
何三绝接口叫道:“虽然我二十年前只见过心静一面,但只要看上一眼,就可以认得出来!”
蒙面僧人苦笑一声道:“很好,老衲宁在佛前告罪,就依了两位施主之意!”
何三绝已经在铁指道人搀扶下站了起来,慢慢向前走动。
原来那一颗少林的大还丹果然有效,何三绝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
但听蒙面僧人诵声佛号道:“老衲的面纱既是引起了两位的怀疑,老衲就只好把它除去了!”
说话之间,伸手一拂,将遮在脸孔上的青纱摘了下去。
一个苍老和尚面孔立刻露了出来。
丁弃武不认得心静大师,自然只有把目光投注在何三绝的脸上。
但何三绝却又呆了起来。
丁弃武再把目光转注到所有在场的僧人脸上,只见一个个僧人俱都平平静静,几乎没有一个人去看那蒙面僧人的真实面孔,有的虽然也看上一看,但随即又把目光移了开去,或是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