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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是都要嫁给璐王了吗?吊个妹啊!”
“听说是嫌弃璐王府太穷了。”
好吧,这个事情就不是人为能够改变的了,还是那句话,谁让这可怜的娃不招他老子待见呢。
六月初八,黄历上有言:
宜:出行、嫁娶、订盟、纳采、入殓、安床。
忌:作灶、掘井、谢土、入宅。
也不知道为何,一早静研便睡不安稳,瞧着外面蒙蒙的天色辗转反侧。
实在睡不成了,她索性披衣起身,坐于桌前,用手背撑着下巴发呆。
乳母客氏来唤她起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自家小姐难得一脸愁态,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桌旁,一动不动。
客氏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小姐,可是没歇息好?”
静研摇头,回过神来,将那本半天没有翻动的书放回去,“阿姆,我午后想要出去一下,您能帮我应付阿爹吗?”
她这人平日里并不太喜欢多走动,有数的几次翻墙也就是到前面街上转悠买点闲书之类的,故而客氏也放心,忙道:“好,好。”
话倒是说得轻松,然而接下来的大半天她都有些魂不守舍,静研抬手揉了揉额头,起身到衣箱前搜出了一套压箱子底的男装,动作迅速的套上。想了想,又在箱子里翻检了大半天,装备的妥当了,方才小心翼翼的开门。
她扫了一眼天色,日头已然渐渐西落,估计很快天色就要黄昏。
最好他等不及了自己走掉,也省的她在这儿踌躇不定。
若姑看到夏绥远晃晃悠悠的走出来,身上只着了短打衣裳,哼着小调就要顺墙根溜出王府去。
“小爷,马上宫里就要来车辇接着,你这是去哪儿?”
“出去透口气。”顺便泡妞,他转身,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不安,于是温和的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放心,也不差这一会儿,叫戴青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若姑咬唇,半响扯了扯他的袖口,低声道了句:“小心。”便转身无事一般进了屋。
夏绥远这才转身,悠闲的翻出了王府,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有没有尾巴跟着,确定无事后,慢悠悠的向城东护城河岸行去。
他混迹于人群当中,一身短打麻布衣裳普普通通,头上带了个宽沿的草帽,打扮的如同一个贩夫走卒,将头低着,竟也无人察觉。
护城河两岸的青草郁郁葱葱,生的茂密,只是进了六月,那绿便已不再新鲜。夏绥远寻了个干净地方靠着树坐下,似乎正在欣赏落日的余晖投入河中支离破碎的影。
远处似乎有船舶靠岸,三三两两聚于一处。那些船夫便将船系在了岸边,收拾一天的劳作。熙熙攘攘的倒也热闹。
他一个人在岸边静默的等着,自太阳西下一直到日头没于山头,不见一丝踪影。
看来是不会来了,倒又是自己自作多情。夏绥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便要往回走。
忽有一人急匆匆的自远处来,行到他跟前站定。许是走的急了,还有些微微的气喘。
黄昏下她汗晶晶的小脸,莹白的肤色勾勒出淡淡的潮红,娇艳更胜天边的云霞,“我等阿爹出去忙公务了才敢过来,七哥等了很久了吧?”
夏绥远笑了笑,瞧了一眼她身上的男装,低声道:“静儿,你穿这个出来,就没人打听是谁家的公子这么俊俏?”
静研有些发窘,知道他又开始犯浑乱耍人,也不和他客气的回了过去道:“那也比璐王爷穿成个农夫来的要强。”
夏绥远倏忽间敛了笑意,只伸手慢慢抬起她的下巴,一双眼深邃,望着她的脸。
他的呼吸越靠越近,似乎是要向着她的菱唇吻下。静研骇了一跳,真想要抬手挣脱出去,却听见他俯首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别动,有人跟着你过来了。”
静研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会意,略带了些紧张的用余光四下扫着。
夏绥远见她乌目如星,样子分外慌张,忍不住便要作弄她,索性将她扣在怀里紧紧的,鼻息拂在她眉心中央,唇压了下去。
静研着了慌,忙使力妄图挣出去,奈何敌不过他的力气,生被压着亲了脸颊。
夏绥远又在她颈侧嗅了嗅,见她脸涨得通红,对他几乎怒目而视了,就故意低下头去,想着再偷一回腥,谁料扣在她腰间的手突然一阵钝痛袭来。
他猛地向后一窜,呲牙裂嘴的开始甩手,那上面牢牢的钳着一个小号的老鼠夹子。
静研咬着下唇拍了拍身上的衣衫,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动作迅速的如同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敏捷,她就知道这人绝对会趁机占便宜。
夏绥远忙甩脱了那个夹子,上前牵了她的衣袖,将她拦下来,低声哄到:“静儿,静儿,好了好了,我错了,别生气……”
他越是这样,静研越是抿紧了唇,不言不语只顾往回走。
夏绥远叹了口气,他总是这般患得患失,效果似乎也并不是太好。
这般想着,他便动手拦腰将她抱住,手没记性的在她腰侧揩了一把油,压低了声音道:“静儿,跟我走吧。”
静研被他一捏,只觉得莫名其妙的两腿酥软,想要睁开却没了半分力气,忍不住抬头惊恐的望着他。
夏绥远神色如常,唇边多了一抹浅淡的笑意,声音压得低低的,眸中却是邪气中带了三分的冷淡,“好姑娘,还好你来了。”
静研只觉得和平日大为不用,天生的直觉让她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还来不及反应颈后一麻,人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他脸上闪出了一抹奇怪的表情,将她平放在地上,目光却是冰冷如刀,冲着几步开外的树丛间刺了过去。
树上躲得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刚要抬手拔剑,腰侧已是一空。锋利的刀刃已经堪堪逼至他的眉心处,他连一声都未出,便见了阎王。
夏绥远伸指将剑上血渍抹了一下,浅笑着望向另一侧的几棵树上,面容狰狞,堪比罗刹。
另几个跟过来的宵小万没想到他会发觉,纷纷从树上跳下,其中三人奔过将他围住,另一人转身向后便要回去报信。
那人窜出了不过几步远,只觉得忽然一轻,整个人如飞起来一般。他低头一瞧,眼睛骤然睁大,不知何时头颅已于身体分离。
有人于他身后将刀收回,默然的扫了一眼断为两截的尸体,转回去瞧夏绥远的动静。
不过片刻,夏绥远已经手刃了两个,正将最后一人逼至岸边,一记利落的横劈,便将那人的腿骨削掉了一截,长臂一舒,剑柄向下敲断了那人的胳膊。
“说,谁派你来的?二王兄?还是三王兄?”他手中的剑峰一转,刺入了那人的胸口,并不着急杀了他,而是缓慢的一寸一寸的将刀刃送进他体内。
那刺客倒也硬气,拼尽了最后的力气身体迎着他手中的剑而去,意欲自决。
夏绥远微眯了眼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手下用剑向后一撤,那人顿时扑了个空,却又不死心的想要嚼断舌根。
他双手似电,狠力一掐,那人的下颌骨应声而碎,只能呜咽哀嚎着在地上打滚呻吟。
那人见他靠的近了,目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恐惧,如今求死不能,落到他手中也不知要受多少零碎苦头。
谁料夏绥远只是无限同情的扫了他一眼,低声道:“不说也罢,爷现在,不想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自有人上前手起刀落一刀结果了那人。
王贲灭了口后,屈膝跪于他身前,低声禀告道:“属下来迟,让小爷受惊。”
夏绥远“唔”了一声,示意他没事儿,信步走到还平躺在草地上的静研跟前,弯腰将她抱起。他怀中闻香玉软,只见她漆黑的睫毛轻颤,水润的唇角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禁不住微微一笑,扭头对着王贲道:“老王啊,一会儿你把这姑娘先藏到你的门房里,记着让若姑看好了她,告诉她不许欺负人啊。”
他便说便很自然的在她身上抖搂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多了一把剪子,一排针。不过那针细小了点,看上去很像绣花用的,杀伤力绝对是有限的。
他挑眉,这姑娘的防范意识也太强烈了点吧。
王贲略一迟疑,脸上露出一个很无语的表情来,“小爷,现在是不是应该想点重要的事情?”大事当前这位爷还不忘了泡妞,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王者风范?
“哎哎,你和戴青两个都是没事儿瞎紧张的家伙,怪不得若姑谁也不肯嫁。”夏绥远笑笑,冲他伸出了手,“来,爷叫你偷得东西呢?”
王贲赶忙从衣内将那个小小的锦带掏出来,递到他的手中。
夏绥远拿在手里掂了掂,也不打开看看,自顾自的藏在前襟里。
他远目望去,夜色已经悄然而至,城中也已经燃起了灯火,今夜是他娶妃的前夜,只怕他那位父皇再不待见他,也总要给天下百姓做做皇家的威风的。
夏绥远甩袖,抱紧了怀里的静研,望着腾空而起的烟花,暗暗发了个誓。
他一身的短衣立于夜色中,背影寥寥反倒多了一丝苍凉。王贲皱眉,终是忍不住上前,“小爷,我们必须走了,刚才属下回来时,宫内的车辇已经出发了。”
夏绥远“恩”了一声,抱着静研大步的往回走去。
入宫
当夏绥远第三次被车子的棚顶磕到脑袋时,他开始惊叹内务府还真的能找出这种不知道哪一年的破烂出来。
诸位管仓库的老头,你们辛苦了。为了让他一个人受罪,多年来一直不遗余力的穷折腾,真应该代表朝廷,向这些忠心耿耿揣摩圣意的老头儿们致敬!
他坐在那个车子里缩手缩脚的呆着,索性把头靠在车壁上听着轱辘倾轧在官道上“吱吱”的响动。
过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车辇骤然停下,然后有内侍尖利的公鸭嗓响了起来,“璐王殿下请下车。”
他赶忙从那个狭促的车子内跳了出来,抬眼一瞧却发觉自己正站在平日翰文帝起居的中正殿前。
“李公公,咱们这是走错地了吧?”他笑了笑,扭头问身侧的那名领头内侍。
“没错,皇上叫老奴来宣召,请璐王入殿。”李公公一侧身,便在前方领路。
夏绥远低头面色无惊,却忍不住攥了攥拳,文帝来这一出倒是他事先没有料到的,原以为一进宫便会被送至某处侧殿准备,如此一来,计划怕是要延后。
他一言不发的跟着那名内侍进得殿内,暗自思琛着对策。
殿外职守的侍卫见他二人上前,并未阻拦,其中一人转身将殿门拉开,请他一人进去。
夏绥远迈步入内,几步上前,跪于殿中,叩首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来了。”翰文帝将手中的折子放回到御案上,摒退了左右,这才冲他招手:“上来罢。”
夏绥远跪于原地,额头恭敬的紧贴着地面,并没有动。“儿臣不敢。”
翰文帝咳嗽了两声,笑道:“你们一个个的不都想着上来呢吗?怎么这会儿不敢?”
夏绥远心头一惊,却并未显于脸上,只道:“父皇,儿臣是真不敢,坐上去……太累。”
翰文帝又叹气,“你起来吧。”
见他谢恩起身,又道:“朕今日召你来,就是想看看。明日你便要成家了,也算是大人了。”
夏绥远垂首,“儿臣不孝,让父皇操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