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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匆匆点头算是答过,拉着一边的梁竺彦便要进门。
梁竺彦却又按住我的手,拍一拍道,“我去查一查究竟是何人非要置你于死地,若是可以,便端了他们老窝。”
我还未来得及阻止,他已经一跃而出,朝着躲在不远处树丛里的那些杀手飞去。
我只能吩咐看门的小邱,让他多多留意梁竺彦何时回来,若是回来了便带他来后山找我。
再次回到胤天宗,竟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看着蜿蜒而上的小道,一时心中感慨,顾不得身上尚且未除的蛊毒,再次运足轻功,飞上通往后山的阶梯。
许是因为激动,踏上最后一层阶梯之时,我顾不上一步没有站稳,踉跄着向林里白墙黛瓦处奔去。
“师父!师父1我自一入门便一路疾呼,顾不及师父曾经教训我缓步慢语,推开师父看书打坐用的庐馆门,便冲了进去。
待我破门而入,师父却似恍若未闻,只专注于手中页椟,眼光未曾移过半厘。我慢慢沉淀下满心欣喜,缓缓收敛行径,俯身跪于师父案前的蒲团之上,约摸一柱香后,我的双腿渐渐失去视觉,师父方才抬了抬眉,放下典籍,露出一张道骨仙风之面,鹤发童颜,真真是难辨年龄。
“何事?”声似醇酒,涓涓潺潺。
我稍稍动了动麻木的双腿,讨好道,“师父,徒儿回来看您了1
师父看一眼门外,“一个人?”
我点头道,“嗯,暂时是一个人。不过师父,以后徒儿都不离开云弥山,一辈子都孝敬着您,您可开心?”
师父手中一把羽扇,平心静气缓缓扇过,“一切有因,万事有果。存菁,你心智虽沉,脾性尚浅,红尘之事如同一张密网,你的每一寸都沾染着一根红尘丝,如何能在山上过下去?不过是给师父徒增麻烦而已。”
我闻言心中一沉,想起所谓的红尘事,更是一番揪心的苦,“师父,纵然红尘牵绊,然则,徒儿亦是无可奈何,还请师父指出一条明路。”
师父闭眼叹息,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我起身去师父身边坐下,师父翻过我的右手,搭在我的脉搏之上按压查探,忽而手中羽扇一摇,沉声问道,“功力消退?”
“是。”
“存菁,你面有疲色,脉搏忽弛忽缓,功力在极盛之时便会被吞噬,中了千丝蛊,进而自觉无甚希望,便想在云弥山上了此一生,是也不是?”
“……是。”
“嘭1的一声响,师父将手中羽扇狠狠拍在木桌上,“你敢1
我闷下头,低低道,“徒儿不孝。”
“我殷奎一生,便只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儿,你可知江湖上多少人觊觎师父我教他们一招半式?”师父说着已然暴躁起来,在庐馆之中来回踱步,“你倒好,不过就是一个千丝蛊,便要让师父我绝了传人1
我一听,心中一喜,师父说,不过就是一个千丝蛊,那么是不是说他会解?连忙问道,“师父您能救徒儿?”
师父猛然一顿,停在庐馆正中的药袋之下,抬头道,“不能。千丝蛊是师傅唯一不能救的。”
我无奈地收回看着师父的视线,转而看向桌子上被师父拍的嵌入桌中的羽扇,不禁颇为感慨,师父修身养性这么些年,还是只能忍得一时,忍不得长久。
我安慰还在呆呆望着药袋神伤的师父道,“师父不必过于担心,一来梁世子已然找到了蛊母,现下只要师父给鉴定一下,若真是我体内千丝蛊的蛊母,徒儿便无事了;二来婆罗花籽也有了踪迹,相信大哥定能找到,是以师父不必太过忧心。”
师父原本皱起的眼眉,于我话毕之后再度舒展开来,“你个娃娃,不早点告诉师父,存心让师傅为你忧心1
我刚待再去安慰师父一番,不妨听的屋外传来小邱慌乱的声音,“小师叔!不好了!你嘱咐的那位梁公子受了重伤1
我吓得心中一乱,顾不上与师父请示,便出门去查探梁竺彦的伤势。
只见小邱和另一名胤天弟子扶着浑身是血的梁竺彦,正快步向庐馆奔来。
梁竺彦双眼紧闭,面色刷白,不知哪里受了伤,狼狈之致。
我连忙侧身,让他们两人扶着梁世子进门,央求跟出来的师父道,“师父,您看看他怎么样了。”
师父等着那两名弟子走远,方才进了庐馆给梁竺彦疗伤。
我在外间来回踱步,心焦不已,却又不敢发出大的声响,怕惊扰了师父。
终于,庐馆门开,师父平静的很,“没事了,内伤有些严重,多多调理便无碍了。”说着又是一阵惊疑问道,“他因何事得罪了了崖老儿的徒弟么?怎么一身伤看着像是了崖那个假和尚的功夫弄出来的?”
故人何处去
我心下咯噔一跳,一阵抽痛自自心脏之处向四肢百骸扩散开来,手上自刚刚就握着的松果叮叮咚咚滚了一地,脸颊也因为师父的话僵硬起来,了崖大师的徒弟?不就是都予熙?
我顾不得里面重伤的梁竺彦,亦顾不得身边独自念叨着了崖的师父,脚不由脑、慌不择路地向山下跑去。
依着我对都予熙的了解,他现在没有闯进胤天宗怕是在外面想着什么祸害人的法子,逼我出来,我定要让小邱咬紧牙关,死都不能承认我身在胤天宗。
跑至半路,我霍地停住脚步,梁竺彦若真的是被都予熙打成了重伤,那么都予熙会不会不敌梁竺彦的魔功,也重伤难治才无法上山?
可是我却也不知去哪里找他,还是回后山等梁竺彦醒过来问问,或是请师父下山去看看好了。
回头走了未有两步,却又想起都予熙的武功若是能和都予逸一较高低,那么即使梁竺彦练了魔功,怕也不是他的敌手。还是下山跟小邱交代一下比较好……
如此反复五六次,我仍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越来越慌,只觉得连脚步都虚浮起来。
“小师叔,您跑上跑下的,磨石头呢?”我正焦虑着,不妨被路旁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竟是我要找的小邱。
我连忙怒道,“什么磨石头……师叔练功呢。”
小邱手上一个素色的盘子,盘子里放着山上新摘得水灵灵的草莓,见我一瞪他,猛地向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别……师叔,这是掌门让给师叔祖送去的,您可不能独吞了,介时小徒回去又要挨罚了!”
我冲着他灿烂一笑,拉着不断后退的小邱,尽量摆出慈祥师叔的样子,道,“小邱,放心吧,我师父一心向道,不问身外事,你会与你计较几颗果子的。只是,我回宗派之事现下有几人知晓?”
小邱浑身抖了抖,一盘子草莓随之颤了颤,木然应道,“只有与我一起扶梁公子回来的小眠知道,至于其他人……”
我满意地从他手上接过果盘,趁着他尚未反应,堵截道,“小邱不错,我会向掌门师兄好生夸奖你的。”
他一顿,笑道,“多谢小师叔。”
“不过……”我故意拖长语调,“小邱,记得我回胤天宗的事万万不可向外人提起,假使有人上山求见,定要说我不在,若是挡不住,一定要差人先行来报,明白么?”
“是,弟子明白。”
我十分满意地点头,顺手拈起一颗盘中的草莓放进嘴里,“嗯,非常甜。看见掌门师兄,便转告他,我师父说,山上可以再种一片樱桃林,这样,一年四季都有果子吃。”
小邱俯着的脸猛然抬起,似是这才意识到果盘在我手中般,却也只能留在原地小声哀号,“师叔,您和云逸师兄每次皆是如此,可真真害惨我们这些胤天弟子了。”
回到后山,师父将庐馆挪出来安置了梁竺彦,自己另外找了间房子参禅悟道。
我将一盘子草莓吃完,剩了一个留给师父,给他尝尝早春的草莓,以彰显我之孝道,也算是对掌门师兄有个交待。
吃完满满当当一大盘果子,难免腹胀,找了个好风景的地方躺下,慢慢消食。许是知道都予熙到了山下,我竟然莫名地觉得安心。明明那果子在这样的季节算得上凉意逼人,我却只觉得胸中暖暖,无比惬意。
当然,这样的惬意并未能持续多久,第二日我便开始沮丧,梁竺彦似是陷入了昏迷,整个人似梦不醒,纤长的睫毛偶尔掀动,每每以为他要醒过来了,却等不来他的睁眼。
师父在旁,看着我趴在梁竺彦床前,每每梁竺彦一有动静便要查探一番的样子,许是觉得有些好笑,特意放下手中书本,走至我的身后,安慰道,“菁儿放心,十天之内必醒。你身上还留有六成功力,那些虫子暂时还要不了你的命,等这小子醒过来,师父会想尽各种办法叫他交出蛊母的。”
我一愣,从梁竺彦床边爬起,无奈地看着自信满满的师父,解释道,“师父,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难不成你对他还有念想?”
我心虚地摇了摇头,“师父,其实徒儿是想知道……”我咬着下唇犹豫良久方才问道,“师父您说,把梁世子打成重伤的那个人,会不会也受了重伤?比梁世子还重的伤?”
师父显然被我期盼的眼神吓了一跳,稍稍退开两步上下打量我一番,适才缓缓道,“几日不见,菁儿大有长进啊!”
我一怔,正想问什么长进,便听得师父悠悠道,“竟懂得对敌人狠下杀手,即便对方侥幸逃脱,也懂得分析战术,将敌方彻底踩在脚下,不愧是我的好徒儿!”
我懒得理会沉浸在自我臆想中难以自拔的师父,倒是抓住了他刚刚的一句话,欣喜道,“师父,您的意思是说了崖大师的徒弟没事了?”
师父捋了捋凌乱的胡子,负手道,“那个假和尚狡猾成性,他的徒儿能好到哪里去?切忌与那帮人来往,皆是些心术不正的。”
我得了师父一言,心中又放心不少,看了眼躺着的梁世子,打断师父道,“师父,您该给梁世子喂药和米汤了。”说罢径自出了庐馆,余下师父声如洪钟,“你这个孽障!有求于师父我之时便恭敬地很,现下便要将师父当下人使了么?”
我仍旧每天惬意地找一处呆着,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失落之感愈加强烈——明明都予熙已经到了云弥山下,缘何时间已然逝去了八日之久,也不见其上山来,即便是想着什么阴谋诡计也该实施了……莫不是真的受了重伤?
思及此,我心中一揪,再没了前几日的好心情,只觉得满腔沉甸甸,不知所谓。
正暗自感怀,不妨被师父叫醒,“菁儿,梁世子醒了,要见你。”
我连忙收起满脸的倦色,起身跟着师父下楼,心里又升起点点希望,待会问问梁竺彦便知,我不求再见都予熙,只愿他平平安安就好。
庐馆里,生气了凝神用的香气,丝丝缕缕萦绕其间,晃得半坐在床上喝药的梁竺彦虚无而遥远。他一身月牙白色的内里长衫半挂,头发亦有些松散,将他平日里的那股子温润混上了慵懒,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似是脸边也长了眼睛般,我一站在庐馆门口,他便扭过头来望向我,虽然烟雾缭绕,但是那一泓水光莹莹穿透了层层阻隔,一下子便射了过来,声音柔柔的,带着大病初愈后特有的无力,“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