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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郊围场是皇家用来蓄养各种兽类的地方,每到狩猎之时,便在围场的护栏外升起火把,圈出一块地皮,搭起帐篷,供狩猎之人宿住。
我随都予熙之后下了马车,马车停在一个帐篷之前。
又有侍卫回禀道,“王爷,这是您的帐篷。”说完退至帐篷门帘前。
我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天蓝山青,虽说已值秋天之末,草已枯黄,但是远处山丘上长的却是常青树,一片葱葱。都予熙的帐篷旁边是一个巨大的明黄色帐篷,应当是王帐。另一侧,有一顶与我们差不多的,许是静王爷的。其他的帐篷基本偏小,零零散散分布在偏远各处。
我吩咐卫越去静王爷处取回我的行李,自己则进了帐篷一探。
帐篷在外看起来并不很大,但是入内却很是宽敞。里面放着一个高坐,两张茶几以及四把椅子,地上铺着柔软的毯子。高坐两边各有一个门帘,我好奇地两边一看,居然惊奇地发现后室用来休息的地方被分成了两间。
“你睡着的时候,我吩咐人快马来改的。”都予熙立在我身后,解释道。
我一阵感动,不用去跟其他的随行挤大帐篷了,“少爷,你真好。”
他骄傲地看我一眼,似乎很是满意我的表扬,轻轻一笑转身去了另一间内室。
到东郊的第一天下午,总是热血的男人们便三三两两进了围场捕猎去了。都予熙也出去处理一些事情,我得空便出了帐篷,掏出莫问令牌,去王帐一游。
一进王帐,只见都予逸披着一条毯子,背对着门盘腿坐在正中央的龙椅上。旁边站着忠心的太监总管——得招公公。
我轻咳一声,对着背影行礼,“南陵郡主傅存菁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尚未跪下,便被一股劲风托起,盘随着都予逸特有的哀怨声音,“哎呀!妹妹何时如此见外?”
我顺势站好,看着都予逸憔悴的面容,问道,“皇上您最近过的不顺心?”
他轻叹一口气,双手托腮,“可不是。”继而握拳双眼明亮,“朕一定要把予熙嫁出去!没个女人折腾折腾他,他非要罗嗦煞朕不可!”
我不禁一阵窘迫,“皇上,原来您存的是这般心思?”
他闻言目光灼灼地看定我,“妹妹,朕很是看重你啊!看予熙心疼你的那模样……嗯嗯……估计朕快要熬到头了……”说着歪头一想,跳下龙椅,快步走至我面前,语重心长地道,“妹妹,你别看予熙现在这副模样,想当年,他只有三岁的时候,那叫一个粉雕玉琢啊……跟在朕身后糯糯地叫三哥……哎呀呀……”
都予逸一边说着一边咂嘴,眼神也飘到了门帘处,仿若在回忆童年时光……不过,师侄,其实师叔觉得您弟弟比您正常的多……
“说起来,予熙算得上我一手带大。可惜现在啊……弟大不由兄啊……”
身为人臣,虽说我确实不应该打搅他美好的幻想,但是,身为师叔,我有必要阻止他走火入魔,“皇上,您记错了吧?您有给王爷喂过一次饭么?”
他看着我灿烂一笑,“我看着奶娘给他喂过饭。”说完还挥了挥手掌,让侍候一旁的得招下去,这才神秘兮兮地问我,“找朕什么事?”
我舒了一口气,皇上您终于说道正题了,“皇上,您上次不是说都……王爷誓死不娶么?”
他闻言捂嘴一笑,“这个朕也不是很懂,放心吧妹妹,你们郎有情妾有意,还怕成不了?”我心下暗笑,师侄您怕是猜错了,郎没情妾也无意。
“皇上,其实……其实……师叔有一个条件……您顺带着一并与您那弟弟说了吧。”我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自然!自然!妹妹只管说!”
“其实,我是想让淳王爷假意与我成婚,这样淳王爷便断然不会拒绝了。而师叔我也清白无虞。”
他诧异地看着我,“妹妹你的意思是,予熙娶了你,但是看得碰不得?”
我对于这样露骨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红了红脸,点点头,其实很想说皇上您怕是误会您弟弟和我的关系了,但是看他热心的模样却终是出不了口。
他却没有理会我别扭的神态,兀自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这个笨蛋!朕早就说要教他两招偏是不要听……这下可好……嗯,今次我定是要抓住他好好教上两招。”
我上前在他眼前挥挥手,道,“皇上,现在的首要急事不是这个。梁竺彦那厮竟然封了我的武功,您快给我想想办法,解了吧!”
他“啊”地一声,看着我微笑,“妹妹,看不出来你的魅力竟然如此……”
我懒得理会他的怪调,找了张凳子坐下,示意他来给我运gong一试。
都予逸慢悠悠走至我跟前,伸手在我天灵之上运气,半晌听得他“咦”一声,随即收手道,“奇怪!太奇怪了!”
我抬头见他凝重的神色,心突地一顿,不会连他都不得其法吧?
“怎么样?”
他皱着眉头道,“太奇怪了,就像一团子海绵,冲不开。想来是手法刁钻,朕解不开。”
我重叹一口气,苦笑道,“没事。我找静王师兄去试试。”
拜别都予逸,一路去了静王帐,静王为我运气时间更久,却仍旧苦恼地摇头,“手法刁钻,本王亦不得其法。”
我一下子泄了气,悠悠从静王帐走出,心下万分难受,这要怎么办?难道要去找梁竺彦?
“姑娘!姑娘!”一个急急的声音生生打断了我的臆想。
原来是秦将军。他见我看向他,拱手又是作揖,我怕他又是深深一揖,赶忙拦住他,道,“秦将军不必多礼!”
他放下双手看着我良久,我被他幽怨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憷,而他的眼睛竟是有些微红,带些控诉似地道,“姑娘可是对区区有甚成见?”
我一愣,这该从何说起?
错误信庸医
我一愣,这该从何说起?
“秦将军怕是有所误会吧?”我与他拉开些距离,颇有些莫名其妙。
他侧转脸,睥睨我道,“区区自认为一直以来对姑娘以礼相待,从不曾怠慢,不想姑娘三番五次对区区或是视而不见,或是故意刁难,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讶异,回想一下连上这次怕是我与他的第三次见面,何来的或是视而不见,或是故意刁难?
思及此间怕是有甚误会,连忙摆手道,“误会误会……存菁绝对没有对秦将军不敬,还请将军不要往心里去。”
他回转脸悠悠看着我,眼神疑惑而不安,“是么?”
我郑重地点头。
“那姑娘为何初次见面便将区区关在门外?”
是说捉回都予逸的那次么?那自然是因为,怕都予逸从开着的房门逃跑了。“那是因为我见皇上往门边冲过来了,怕他一下不甚摔在地上,是以赶忙关上门好接住他。”我答道。
“那姑娘为何再次见面时,对区区的见礼东躲西闪?”
是说一早在草场那会?那自然是因为怕看见你见礼的样子,当着你的面便笑出来了,“那是因为静王爷和淳王爷闹了点小矛盾,我当时正忙着当和事老,是以怠慢了将军,甚为遗憾。”我答道。
“原来当时两人当真在争执啊!难怪当时两人皆是面红耳赤。”他恍然大悟,随即又紧锁眉头问道,“可是刚刚,区区叫了姑娘很多声,姑娘都没有理!”
那是因为我在烦恼我的武功被封,硬是解不开啊。“此事说来话长,只缘小女子一身内力被封,是以气留于丹田而不得散……耳力越来越弱,怕是不久就要失聪了。”我故意说的无比可怜,只愿他不要再执着。
“哦,是么?”他的眼睛霎时间雪亮,“姑娘,区区最是擅长这个,不若区区帮你看看?”
我一楞,随即被巨大的喜悦包围,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他得到我的首肯,便走上前来探知我的脉象,然后轻轻一颔首,略带得色,“百雀楼的手法,是刁钻了些,不过确是难不倒区区!姑娘住在哪里?”
我一指面前的淳亲王帐,道,“我住在那,小女姓傅。”
他看一眼亲王帐,又瞧我一眼,脸竟是又红了,“嗯……傅姑娘,我回帐篷取银针来……你……你在帐子里等即可……”
说完一闷头,便快步走远。
我望着那个跑开的背影犹自诧异,这便是都梁的大将军?
“想不到,我的菁儿越来越舌灿莲花了?”我连忙回头,都予熙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我身后,似笑非笑,说的话亦不知是褒是贬。
我学着傅融之的样子一拱手,可惜手上没把骚包的扇子,“好说好说。”
“你跟我说的话,又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他干脆走至我的面前,拉起我的一撮头发绕指把玩,音调沉沉地问。
我抬眉看看四周,尚有巡逻的士兵不时经过,站岗的哨卫亦有不少,而少爷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对小奴婢我如此暧昧,实在是让低调的我有些难为情。
我伸手想从他手上拔出自己的头发,却不想连着手被他一把捉住,只见他此刻目光灼灼,“内力被封,为何不找我解?”
我抽不出手,又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脑子也似乎被搅成了一团浆糊,只能示弱道,“少爷,我们回帐再议,好不好?”
他放开我的头发,却顺势捏着我的手扣在他的腰间,就这么将我拖回了帐篷。
待得进了帐篷,他仍旧不肯放开我的手,独自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慢慢摩挲我的手掌。
“少爷?”我试探地叫道。
他慢慢抬起头,眉头紧锁。
我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轻抚他的眉间,想抚平那个影响他相貌的深壑。
他被我一碰,浑身一震。吓得我连忙缩回手,却又被他另一只手捉住。
只见他此刻眉头早已舒展开来,眼睛忽闪忽闪,看得我一阵莫名。
“啊!对不住!区区打扰了!”门帘处传来一个惊慌的声音。
我扭头一看,却是秦将军一脸抱歉,一张脸涨的通红,此刻正侧着身子,估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再待一看,都予熙的左手抓着我的右手放在椅子把手上,左手抓着我的右手停在他的脸颊处,而刚刚我们两个尚在对望,恐怕只要是人,便会误会。
我连忙甩开都予熙的手,退至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都予熙却似无事人一般,一扫衣袖,对着门口的秦将军道,“秦将军请进,是本王对不住了才是。”
秦将军尴尬一笑,“区区此般唐突,实是为傅姑娘解穴,请王爷不要怪罪。”说着走进来,放下手中拿着的针裹,对都予熙和我都是一揖,“请姑娘坐下。”
我依言坐下,都予熙也从位置上站起,走至我的身边。
秦将军从旁边的茶几上取来蜡烛,将针烧制之后,陆续插入我颈上的大穴,再缓缓与我任脉内注入真气。
我只觉得那团久久郁结在我丹田的压力慢慢散去,自己的真气缓缓上涨,充斥我的每一寸经脉血络。
等到内力完全恢复,我却觉得十分不对劲,只觉得无比累,似有千斤的担子,脑袋随即昏昏沉沉……意识仿佛离自己远去……
朦朦胧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