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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速之客叫做普赖尔,他没有前科。她已经两次拼错了这个名字。她嘴里
喃喃自语,“普赖尔!普赖尔!”她又第三次拼错了。
这回她真失去耐心了。“噢!见鬼!”她把纸团成一团,扔进了十尺外的纸箱
里。
“真准,弗拉德!”格里芬在门口说,“你一定练过。”
“你知道的,珍妮,太多回逮捕了。”
“恭喜你们,我们的督察要见你们俩。”
“在办公室?”凯茨说。
格里芬笑着冲她们摆了摆手。
“噢!见鬼!”莫伊拉说。她整个下午看起来都忧心忡忡。
珍妮·格里芬的督察叫做兰克,至少六英尺六英寸高,比诺曼·布莱克赛还要
高。但是布莱克赛壮得像头牛,兰克却人符其名,又高又瘦,两只眼睛长在一张马
脸上。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莫伊拉说:“你听他都说了些什么?‘哦,迪本警官,干
得很好,干得真不赖,迪本警官。当你们来这儿的时候没想到要花这么多工夫吧,
迪本警官。’上帝呀,我最恨那样的家伙了。”
凯茨说:“亲爱的,我敢打赌,咱们谈话的时候,他对你眉来眼去的。”
“我可不喜欢。”
“噢,我想你有麻烦了。你听到的,莫伊拉,‘我很快就会去布赖顿。弗拉德
警官,也许你能带我去参观参观,你知道的,就是那种常有料的地方。’他是在说
夜总会,莫伊拉。”
“真该投诉他。”
“投诉什么?他可什么也没做。”
她们又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完成了逮捕报告,之后又和格里芬重新核对了一遍才
离开警署。当她们俩出门时,格里芬悄悄说:“保重,弗拉德。”她冲着督察的办
公室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凯茨的肩头。
“我会的,警官。”凯茨故作冷酷地穿过大门扬长而去。
几秒钟后她又回来了,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浅笑着。“我可真糊涂!”她说,
咯咯笑着,“忘拿车钥匙了。”格里芬警官一直低头整理文件,几乎没抬头看上一
眼。
据说吉尔·布朗很少在六点钟之前回家的。当她们到达时才五点半,她原本准
备等上一会儿,可发现灯亮着。她们按响了门铃,很快就有人应答。不一会儿,一
个脸庞亮丽的蹦蹦跳跳的姑娘拉开了房门,一边还踮着脚尖跳来跳去。这是她们要
找的布朗小姐吗?
“是的,是我,再没第二个人住这里了。”
“嗯,我们还以为要找一个……”
“没这么瘦的,对吗?”布朗露出一张灿烂的颇具感染力的笑脸。“一年前我
还没这么瘦。我是个长跑爱好者,你知道的。这很好,不是吗?能使你保持健康。
我以前练慢跑,不过现在我正加快速度。你们要进来吗?”
“难道你不打算先问一下我们是谁吗?”莫伊拉稍带困惑地说。她仍旧吃惊地
张着嘴。
“别傻了。”布朗笑道,“你们是垃圾,不是吗?想喝杯茶吗?”
吉尔·布朗仍然在跳跃着,即使是在沏茶的时候。她像个过分激动的拳击手踮
着脚尖跳来跳去:当她住壶里注水时,当她找出三个杯子时;当她从电冰箱中掏出
东西时;当她从壁橱中抓出砂糖时。她的生活看来充满了“叮叮当当”和“唏里哗
啦”。
“糖?”凯茨不无吃惊地问道。
“我得保持体重。昨天我刚跑了十五英里,今天晚上还要参加个晚会!”
“哦,赐予我力量吧!”莫伊拉欷觑说道。
“你说什么,亲爱的?”
“没有,我只是不太舒服,仅此而已。”
“噢,你应该不错。你看起来相当结实而且也不胖。瞧瞧我,当我刚开始的时
候……噢,那时我几乎瘦得皮包骨头。现在我拥有充沛的精力,多交些男朋友也没
什么问题。”
“找男人对我来说也从不成问题,”莫伊拉说,口气更重、更慢。
水开了,溢了出来,盖子叮叮作响。吉尔·布朗把水到杯子里,还不忘了要蹦
蹦跳跳,让人看得心惊胆战。“不。”她说,“看你的样子,我可不那么认为。”
她看起来比壶里的水还要沸腾。“你知道,你拥有一张动人的脸蛋。你只要上一点
点淡妆,在眼睛周围。使你的皮肤更能衬出你的双眼。”
她们围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坐下,吉尔和凯茨每人拿着一个带有竞赛标志的杯子。
莫伊拉傻乎乎地呆坐着。
“第六届图顿十公里长跑大赛!”凯茨转动着她的杯子看着上边的蓝字说。
“什么时候,去年十月?”
“那是我第一次参加比赛。你知道吗?”
“成绩如何?”
“我想是五十六分钟。那时我还一无所知。开始时我跑得太快了,所以到了中
间,我不得不走着前进。”
“我知道,是第八届。”吉尔的杯子和凯茨的一样的样式,一样颜色,只是标
志不同,有一个不同的象征赛跑的卡通形象。
布朗神采奕奕地说道:“四月份我跑了四十一分钟。在这次第八届比赛中,”
她抬起杯子露出上面的蓝字,“我突破了四十六分钟。”
“你提高很快,吉尔。你没有训练过度吧?”
“据我的教练讲没有。她说我是个天才。他判定我能跑得更快,但需要先减掉
赘肉。我现在每天都坚持跑一定的里数,一直要到二月,每周一次山地训练,没什
么超负荷的。我已报名参加了伦敦马拉松赛,我可不想受伤。”
“我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你,我也练过跑步。如果你需要什么建议……”
“狗屎!”布朗忽然坐直了身子。“我说你是谁呢。你也跑图顿的比赛,是吧?
你叫什么名字,凯瑟琳还是什么?”
“别把我和凯瑟琳·贝勒混淆起来,她经常能赢得大赛的头名,她可比我快多
了!我是凯茨·弗拉德。我是今年四月份赛的第二名。”
“你跑多长时间?”
“三十四分四十秒。我的最好成绩是三十四,哦,是三十一分。”
“噢,上帝,真快啊!”布朗大喘了一口气。她晃着手臂,大声地喝着咖啡,
被呛着了。“噢,太棒了。抱歉。”她下巴上沾了一滴咖啡。
凯茨没吭气。然后她说:“别着急。吉尔……是叫吉尔,对吗?”
“是的,吉尔·布朗,情绪高昂,热爱运动,而且从未被强奸过。”
莫伊拉在一边咬着舌头,直直地盯着凯茨的脸看。
凯茨抬起手臂摇了摇,示意莫伊拉保持安静。“你想告诉我们,吉尔?”
“和我上次说的没什么不同。”
“我们知道,都过去一年多了。”
“都跑过两次图顿赛了。还要咖啡吗?”
“我自己来。”莫伊拉说。她站起得太快了,把椅子弄翻了。
吉尔冷漠地斜下身子扶起椅子。“这回不加糖?”她微笑着。不知出于什么原
因,莫伊拉脸红了。
“下班后我回到家,那是周一的晚上。当我开门的时候,一个相当大的家伙背
后猛击我。当我醒来的时候,他已逃走了。”
“为什么说是个大块头呢?”
“我也不知道。总之他是个大块头。可能有个影子,也许是第六感什么的,不
过我敢断定他是个大块头。”
“是你自己认为那是个男人,还是当第二起袭击案后警官来访问你时你推测如
此呢?”
“他妈的!”布朗突然说道,“如果一个个头很大的畜生跳到你背后,你难道
不认为他要强暴你吗?当然那是个男的!上帝!”
“嘿,嘿。”凯茨听起来很平静。她向上瞥了一眼,莫伊拉倒了一半停下来,
她美丽的嘴唇又完美地张开了。凯茨用更慢的速度说:“听着,吉尔,也许你不相
信我,但是人们所感觉到的通常不是所看到的所听到的,这是很正常的。”
“好吧,我感觉到他身材高大。对吗?”
“先别对我咬牙切齿,不过你能估计一下他有多高大吗?”
“六英尺二英寸以上,至少两百磅重。”
“什么?”
“几个月前我的一个男朋友也身材高大,他——”
“你想说他有六英尺三英寸?”
“可能吧。我只是觉着他很高大,知道吗?至少和我的那个男友一样。”
“很好,吉尔。”
“还有,他手指尖粗糙。”
“像个工人,你是这个意思吗?不是像个农夫?”
“不。是指尖。他摸我的脖子,他手指末端硬得要死。差不多和玉米一样。上
次我怎么没想起来?”
凯茨知道为什么,因为根本没人问她。她安详地等着。“是这样的,总会有这
样的事,吉尔。长期的记忆是件非常有趣的事。这就是我重新又打扰你的价值所在,
真的,你非常神奇。”
“咖啡!”莫伊拉放下杯子。
吉尔·布朗笑了。“好的!还有别的什么吗?只能有一件事了,我得马上换衣
服去参加晚会了……”
凯茨啜了一小口咖啡,这味道让她不由得想起了珍妮·格里芬的热水瓶。
“还有件小事情要占用你的时间,吉尔。请闭上眼睛。曾有人在街上见过一辆
电视台的修理车。你能回想起见过它吗?”
吉尔闭上双眼。咖啡腾起的热气萦绕着她的脸庞。
“我想不起来……我当时正回家。我通常在晨报来之前外出跑步。那天我想看
图顿的成绩来了没有。我打开门,然后……啊,该死!有一辆埃斯哥特货车停在大
街的尽头。”
凯茨问:“哪个公司?”这是个渺茫的期望。
“我不知道。那车头冲着我,看起来脏兮兮的。它也许是辆转播车,也许是辆……
我不能肯定。”
“我查过布朗的档案,莫伊拉。格里芬警官曾和当地的电台和电视台谈过。离
吉尔最近的男性工作人员在六条街之外。所有他们的精力都集中在广播中的热线节
目上了,我们可以轻松地将他们集中起来。我认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根本无法做
那件事。”
莫伊拉正准备开动车子。她听到凯茨声音中有点什么东西,就说道:“但是?”
“我正在想是不是阿沃卡多。他有足够证据表明不在现场。我们得关照一下所
有的在理论上有可能对吉尔·布朗施暴的暴躁分子,还得重新查一下有关斯塔布斯
袭击中的相关人员。看看从别的方面能不能有所收获。”
“吉尔·布朗让我有点吃惊。”
“是的,你已经表现出来了。你得注意控制一下你松松下垂的下巴。莫儿,你
这样会使我们得不到所有情况的。”
斯塔布斯住得离这儿很近,直线不过一箭之遥的距离。当然要是不熟悉里奇蒙
的单行线或是个陌生人也许要花上十分钟。那房子非常普通,三十年代末建的房子,
带瓦的栅栏,塑制门窗。她们刚在外边停下车,三盏五百瓦的安全灯“嘭”地一声
亮起来。修剪齐整的草坪,草坪上孤零零的两个来客,灯光将这一切映得雪亮,宛
若夜场足球赛中要发定位球的情景。屋檐下。墙头上是英国电讯的安全警报系统,
直接与交换机连在一起。莫伊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禁打了个冷颤。
凯茨不动声色地按响了门铃。
8
屋中应该有人。前边圆形栅栏围起的房子里黑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