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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突出着,使脸庞笼罩在阴影中。她坐下后说她给琳来了个双份的。那个吧台服务
员比尔说她通常都是要双份的。他还说又看到她重回酒吧真是高兴。她是最棒的一
个。
“哦,是的,”艾琳说,“他喜欢我,是的。只要给他一丁点机会,他就会缠
着你不放。几年前我拒绝了他,我告诉他我是那种只忠于自己丈夫的女人,记住。”
她停了下来,眨了眨眼睛,“当一切都还正常的时候,像比尔这样的小伙子们的存
在是非常有帮助的,他们使得像我的乔治这样的丈夫们不会忽视我们,别想当然地
对待我们。”
她们没有再买酒,但是却有一个活泼的男人给琳又买了一杯金酒。他大约四十
多岁,挺着个啤酒肚,却脚步轻盈,戴着一副金丝边的圆圆的眼镜,他光秃秃的脑
袋泛着可爱的粉色的光芒。
“看见你真是太好了,琳!”他说。他一边笑着,一边离开了她们的座位,走
向吧台,一个人坐下来。凯茨立即意识到这才是个真正的、宽容的男人。他所做的
恰如其分,然后适时地离开,给艾琳留下了他认为她所需要的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他叫菲尔,”艾琳静静地说道,“他是个好男人。当我们十七八岁的时候,
我们之间曾经有点儿意思,在我遇见乔治之前。就在一年前,菲尔的妻子因癌症去
世了。他像照顾婴儿一样地照顾她。我从未想到一个男人竟会那样照顾人的。”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还没解决。凯茨想问一下关于金斯顿和里奇蒙的姐妹长跑团
的事,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她们该离开这个话题了。当她们离开时,艾琳走
向菲尔,将一只手搭在菲尔肩上,另一只放在他可爱的光秃秃的头上。凯茨看到他
脸上呈现出灿烂的笑容,冲她们挥挥手,艾琳也向他挥挥手。当她们一起走向莫伊
拉的小轿车的时候,艾琳依然情绪高涨。凯茨并没有预料到她会如此脱胎换骨。
“你还没有问我关于长跑的事情呢,不是吗?”当她们钻进车里的时候她说,
“金斯顿和里奇蒙?是它们现在无关紧要了?还是你刚才忘记了?”
凯茨抿着嘴轻轻地笑了笑。“现在别搞得这么无所谓,琳。要不我们还是叫你
斯塔布斯夫人吧。是我忘了,可以吗?”
“没问题,不过事实正如你所知,我是在去年九月份开始参加这个俱乐部进行
长跑训练的。负责组织的那个女士非常的和蔼。冬天的时候我耽误了一些训练。接
下来我们十二个成员决定为参加四月份的一次比赛而认真训练,是沿着南安普敦公
路而下的一次比赛。
“这个比赛相当受欢迎,因为它每半年举行一次,而且组织得很好。他们的奖
品很多,有照片、杯子、T恤,好多好多。长跑团中的一些姑娘们曾经参加过十月份
的比赛,她们都说那是她们参加过的最好的赛事。这样我们十二个人一起锻炼,还
搞了辆巴士。我跑了五十五分钟。”
“你跑过图顿十公里赛吗?艾琳。”
“哦,不!叫我琳。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凯茨感觉到一股凉意传遍全身,像要呕吐的感觉。她似乎听到吉尔·布朗在说,
“开始时我跑得太快了,所以到了中间,我不得不走着前进。”
吉尔·布朗的成绩是五十六分钟。两星期后,她遭到袭击。
坐在后座上凯茨感觉得到后车轮的转动,车在飞速行驶。她想着:“注意路面,
莫伊拉。”可是嘴里却什么也没说。她俩都在听艾琳讲。强奸已离她远去了,就像
莫伊拉的菲斯塔的车轮在路面上留下的痕迹。琳说她打算再去参加长跑锻炼了。她
的乐观使她的声音听起来闪闪发光。当她在计划起接下来几个月的时候,她的声音
听起来几乎都悠扬起来。只是当她提到乔治的时候,声音才有些发颤。她说,最难
搞定的就是乔治了。凯茨并不这么认为,她先前花了十分钟去和艾琳的丈夫在厨房
里进行了一场谈话。
她们回到了斯塔布斯的家。前门的灯还亮着,透过开着的窗帘洒在外边的草地
上。她们看见当她们的车停下时,一个男人站起身来。那是乔治,只是现在看起来
比刚才要整洁些,好像还年轻了一些。房间看起来也换了副样子。她们听到艾琳说:
“我不明白……”
三个人一起下了车。乔治已迎到门口了。
“我还会再看到你们吗?”艾琳问。
“当然,我们有个约定。”凯茨说,“伦敦马拉松赛上再见,如何!”
艾琳吻了吻她,说道:“伦敦?真他妈的。”她轻轻吻了一下莫伊拉的脸颊,
然后朝家走去。
乔治把房门打开,艾琳踏了进去。他看起来还是有点僵硬,不过他没忘记刚才
在厨房中和那个年轻的女警官的谈话。莫伊拉已经钻进了她的菲斯塔,凯茨却还等
着和艾琳挥手道别。她是对的,他们走到窗前,打开了一扇窗户。凯茨能听到巴里
·马尼罗的歌声飘出来,在花园中荡漾。她看见艾琳抬起了胳膊,轻轻朝她挥动。
在她旁边,乔治也抬起了他的手,那只结实、多毛的、男人的手臂。他并没有非常
明显的动作,不过凯茨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接着,他慢慢地放下了自己的胳膊。凯
茨看着那只胳膊最后落在了艾琳的肩上,笑着冲他们也挥了挥手。今晚,还算不错。
不,是非常好。乔治和艾琳还有一段长路要走,但是他们已经开始了。凯茨感觉棒
极了。
10
当她们赶回布赖顿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今天是漫长的一天,却
是令人难以置信的非常成功的一天。汤姆给凯茨定了条规矩,如果凯茨要过了午夜
才回来,她得在十一点前给汤姆打电话通知他。现在是差十二分十二点,所幸还没
有过点。“探长对我挺好,莫儿。我遭窃以后,他收留了我。当我从医院出来后,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应该搬到他那儿去。”
“凯茨,从没有人说过汤姆·麦金尼斯不是个好男人。”
“你是说就一个探长而言吗?”
“我是说就一个‘男人’而言。麦金尼斯不错。”
“那么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强奸犯喽?莫伊拉。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不是我那么认为。我曾经在苏塞克斯大学听过一个演讲。那次演讲讲得
很有意思,是他们说所有的男人都是强奸犯。”
凯茨冲着莫伊拉嗤笑了一声。“好吧,既然他们这么说,那他们就是正确的。
所以所有的男人都是强奸犯,对吧?一个也不差。”
“当然不包括比利。还有你的瓦莱丽。还有我觉得菲尔那家伙也算一个,或者
乔治·斯塔布斯。”
“还有探长?汤姆·麦金尼斯?”
“他也算一个。”
听到这儿,尽管凯茨已经精疲力竭了,但她还是强打精神笑了笑。“我只是想
弄清楚,我的判断是否正确。所有男人都是强奸犯,是指那些所有你不认识的男人,
对吗?”
莫伊拉设作回答,相反她只是向前探了探身,装作在更加专心致志地开车。
“这个时候太晚了,总会有醉汉闯出来,凯茨。不能不当心点儿。”她双眼直视前
方,平稳地朝海边开去。
路边灯光一闪一闪地从她俩脸上掠过。凯茨已经快睡着了,恍恍惚惚中却还在
琢磨刚才那些话,突然间觉得有些生气,喃喃说道,“他们说得一点没错,莫伊拉。
所有男人都是强奸犯。艾塞克斯的女孩和所有能动的东西做爱。黑人拥有良好的节
奏感和巨大的性器官。所有巴基斯坦人……”
“哪条街?”莫伊拉说。
“我在旧水族馆下车,自己走回去。”
她们到了。晕黄的灯光淡淡地照在防水大堤上,风从海面上扫过,吹到海边的
路上。当凯茨打开车门的时候,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差不多到午夜了,该回去了,
但她还是不放弃用最后的一点儿时间来教育莫伊拉。她把一条腿伸到路上,又转过
身对莫伊拉说:“所有的男人都是强奸犯,莫伊拉,所有的女人都是打字员。”
“你说什么?我可不是个打字员。”
“我知道。”
“那你在说什么?”
凯茨叹了口气。“莫伊拉,所有人都微不足道。”她太累了,眼皮都快支不住
了。“所有的事说起来都太容易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问题所在。所有的人都明白。”
“你在说什么?”
“噢,没关系。明天再问我吧,莫伊拉。谢谢你送我回来。”
说着,凯茨离开了。她没有回头看,一直走进了两幢楼之间的阴影中。莫伊拉
耸了耸肩,发动了她的菲斯塔。她也很累了,而且有些犯糊涂。她已经把今天的玩
笑话忘得一千二净了,她只想知道现在比利在哪儿。
凯茨穿过临街的大门。那是一扇又宽又厚的漆成蓝色的大门,还带着一个从来
没人用过的黄铜门扣,汤姆就住在里面的四号公寓。她关上大门,然后摸着黑悄悄
地走向楼梯。楼梯是木制的,高跟鞋敲在上面寂寞地发出回声。她走到他房前,伸
出左手先摸到房门,试探着找到锁孔,接着将钥匙尽可能轻地顺着手指塞进锁孔中
去。看来汤姆已经睡着了,是个好机会,她并不想吵醒他。
她轻轻地推了一下,只见那扇门蹭着地毯静静地向后滑去。她听到了音乐声,
是大提琴那缓慢、低沉,令人心情沉重的乐曲。她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只是听出了
它的灰暗。
她觉得自己是个侵入者,她低声道:“嗨,汤姆。”
“你回来了,太好了,凯茨。”
他坐在他最喜爱的那张高背椅里,棕色的皮革已经褪色,又老又旧的像图书馆
中的一样。他手中拿着一杯盛满了杜松子酒的玻璃酒杯,四周散落着被涂得乱七八
糟的A4复印纸。大部分是平整的,有的却被揉成一团。房间里黑漆漆的,只开着一
盏阅读灯,这一点灯光恰好能照着汤姆,让他的布满血丝的双眼和向下拖着的长脸
一览无遗。他看起来比她可累多了。“该死的杰里米·阿沃卡多。”
“有什么新情况吗?”凯茨问。她看了眼桌上的另一只玻璃杯,麦金尼斯冲她
指了指那个杯子。
“他们仍然在搜捕中,”他重重地说道,“他跑掉了。这是第一个在我面前逃
掉的。你知道吗?凯茨。”
凯茨以前只是听过这样的传闻,今天终于得到了证实。凯茨点了点头,“不过
并没有结束,头儿,他还会回来的。”
凯茨在他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他说如果需要可以再开一盏灯。当他第
二次说的时候,凯茨开了一盏台灯。
“太难以置信了,我竟然让他跑了,让他逃了。我想那一定是因为我们在为你
担心。你知道的,凯茨,那是个错误。应该把工作作好,别让个人的事情影响工作。”
他把那些散落的纸收拾起来,粗暴地扔进了书橱中。“想给我讲讲你今天的事情吗?
我接了个电话,是关于逮捕普赖尔的。”
凯茨觉得很累。“我明天再跟你说吧,汤姆。”
汤姆看起来有些失望。“好吧,既然这样,晚安,女士。明天早上见。”他站
在那里说道,但听起来他的声音中有点什么特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