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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需要女人,女人也需要男人。通过性,这种最真实的接触,因为爱,这种最和谐的存在,男人会是男人,女人会是女人。我现在是独身,却不拒绝婚姻。如果我遇上了,我会欣喜地接受它。或者用句古人的话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所谓命,是察透世情后的安静。婚姻是对爱的祭奠,虽庄严,却也从从容容。三千弱水,仅取一瓢饮;无边树木,只捡一株靠。手里有风,风里有阳光。一切简简单单。
26
你喜欢她,但你还是离开了她。你们的路不一样。
有风吹来。不知从何时起,石桥边忽然多出几位老人在依依呀呀唱着。旁边有五六张圆桌,十来把条凳,围了一圈人,都也是白发苍苍,或蹲或踞或摇头晃脑。一把掉了色的二胡正在个干瘦老头手上呜呜哑哑。老人唱的是一种地方戏,你听不明白,只好瞎蒙去猜戏文意思,老人嘴里发出来的音节实在是过于浑浊,听了一会,你也就放弃了这个努力,不再琢磨,只是欣赏。这也难怪,他们多落了牙齿瘪了嘴。老人唱得很带劲,听戏的老人也听得很带劲。你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驼背正端着碗水酒迈着方步的老头身上。他很有意思,唱一句,喝一口,手再比划一下,想来年轻时也是位风头人物吧。老头一身褴褛,是从部队里淘汰下的军装,已洗得发白,脚下自然也是那种崩了口的黄胶鞋,看得见他的脚趾头。老头是拉板车的,此刻他得意洋洋在那板车上坐下,翘起腿,继续唱。
你有些羡慕,肚子却咕咕地叫起来。你的目光落在石桥边的一家小店上,门面不大,但很整洁。你进去要了份辣椒炒肉与碗白饭。客人很少。你坐了一会儿觉得脚底生起寒意,就又要发瓶二两半装的“堆花”。你的心情并不是好,辣椒吃到嘴里象是嚼白菜,而肉却嫌肥腻了些。你有些心浮气躁,胡乱地把酒灌入喉咙里,付过账准备回旅馆去。一路上都见不到多少个人。风很凉,迎面一吹,酒意微微上涌,你连打了几个嗝,抬起头,头顶几粒星星似乎在耍着醉拳,光芒微弱。云,东一堆,西一处。天穹到处都是呕吐过的痕迹。去参加王母娘娘蟠桃会的各路神仙们是否一个个都已酩酊大醉?
从小店出后时,那些老人们都已不在了。从远方飘来的夜色散发出奇怪的光芒,一些暗色的光芒拉起一道道帷布,仿佛要努力隔绝着光亮。那来自不可名状处的光亮恼怒起来,无声地呐喊着,挥舞拳头就往前冲。帷布渐然凸起,鼓起一个个小包,越涨越大,突然崩塌了,银色的光芒从里面激溅而出,泻了一地。你在月光中打了个寒颤。你的影子在满是水洼的地面上变得残缺不全。
你走在路上。月光密密地包裹着你。你好像飘浮在空中,脚不沾地,四周似乎水泄不通。“湿漉漉的阳光在黝黑的山坳间奔跑。挣扎着,呻吟着,浑身上下长满青色的树与草。你的心情现在是否还好?白色的鸟正在脑后,在道路两侧飞跑。”你想起来时路上的阳光,嘴里情不自禁地发出微微的喘息声。你跑起来。你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自己为何要跑,但你能肯定,只有跑,才能让自己,让现在的自己变得舒服一些。你跑得很快,一口气就跑回了旅馆。老板仍然不在,不过,自来水管却是好了,你在水房里用冷水洗了把脸,水珠抹在脸上,丝丝地凉。你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那个牙齿焦黄的女人仍在服务台后面抹着指甲油,脸上的脂粉依然很厚,这让你甚为心安。
女人面前摆了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你凑过头,是金星牌,正在播放一出港台肥皂戏剧。女人没发现你来,全神贯注地看着,嘴微张着,眼眶似乎还有些红肿,看来剧中人物的悲喜已打动了她。你心中一动,想起小时候自己看过的那台也是十四英寸大的“凯歌”电视机。因为买它,爸爸与妈妈还打了一架,但最后还是买了,是用卖猪的钱买的,价钱似乎是四百五十块,你记不大清了。你记得清楚的是,电视机买回家后,妈妈就立刻坐在缝纫机边踩了一个多时辰做好一块电视机罩。电视机最早是放在客厅里。你一放学就趴在那儿看。妈妈就生气了,把电视机搬进房间里了,每天只允许你看个把小时。那时候在放《霍元甲》,“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你在梦里都会哼出声。
那时的门不似现在铁板一块的门,门楣上有扇摇窗,嵌着玻璃,若未将插销锁死,身子小的人可以从上面钻进去。这个秘密让你快活了很长一段日子。但有一天你看入了迷,忘了妈妈回来的时间,结果被堵个正着,一顿暴打,竹鞭子都抽断了,你虽然没哭,却老实交待了自己为何能钻进来的缘故。妈妈当时气得半死,说养了个贼,这么小就能爬墙走壁。你觉得冤枉,但只能哭丧着嘴脸任妈妈打。插销锁死了,你更没有不把爸妈放在眼里破门而入的勇气,尽管你当时想看《霍元甲》想得要命。妈妈给你下了规定,说每天晚上顶多能看半个小时的电视。半个小时后你便会被赶出房门。不过,这难不倒你,你爬上院子的围墙,趴在那不足一尺处,透过玻璃往妈妈房间里看。角度虽不甚好,毕竟好过没有。那时的视力也真好,你就这么津津有味地看着,居然把《霍元甲》一集不拉地全看完了。
你还看过许多极滥的片子,比如《江湖恩仇录》,男主角叫李小刚,样貌丑陋,偏生就有许多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哭着喊着粘着他。真让人气愤。那里面最厉害的一种功夫好像叫什么金顶神功,马步一蹲,双掌一伸,两束火苗就呼呼地往外冒。又比如《乙末豪客传奇》,一个女人死在男主角怀里死去二十几分钟也没有死干净,你都看见那个男主角悄悄地用手捶自己后腰了。“谁说也不信他,谁说也不信他,心中认定不掉泪,走遍天涯去寻他……”你当时看不清屏幕下的字幕,调子却记牢了,时常胡乱哼着。还有一首主题曲,忘了是哪部电视的,不知道为何,开头两句歌词总被孩子们唱成“老婆啊老婆,请你做我老婆。”有时三四个人肩并肩排成一行,翻来覆去就唱这一句,若路上遇上女生,就更是雄纠纠、气昂昂。
你轻轻地笑出声。女人仰起脸,脸露愠色,白了你一眼。你赶紧回了房,开了电视机,斜靠在床上。一台是几个面无表情的播音员。二台是一个系围裙的男人在做鱼。三台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歌声。四台是英文节目。五台是几个肌肉发达踢球的女人。六台是一个傻不啦叽的外国小伙子在走来走去。七台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在感谢政府……你一连转过几个台,心中渐渐郁闷,你扔下手中的摇控器。这是地方台,正在播放“全县三级干部工作会议”的录像。
黑压压一片人群。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坐在主席台上念发言稿,声音抑扬顿挫。不是每个人能把1234567念得声情并茂、激情澎湃。你听了一会儿,心中暗自佩服。你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主席台下屏幕右角的那个位置。一个男人的头慢慢往下垂去,越垂越低,眼看就要埋入膝盖,忽然意识到什么,肩膀一抖,脑袋立刻弹起来,过了几分钟,头又慢慢地往下垂去,又猛地再一次扬起。
镜头移开了。过了一会儿移回来。这一次你看见这个男人正用两只手捏着自己的腮帮子。一只苍蝇嗡嗡地降落在他前额处。男人皱眉。苍蝇惊起,绕了一圈,重新落回原处。男人眨眨眼,似觉得痒,用手去挠,苍蝇飞起来,落到他的眼皮上,爬来爬去,眼看就要爬入他的鼻孔里。男人脸上的肌肉怪模怪样地扭曲着,悄悄举起手中的笔记本,没打着,苍蝇腾空跃起,嗡嗡地落在旁边一个人身上,走了几步,可能觉得还是那男人的脸光滑,又飞回来,准确地停地那男人的鼻梁上。你都可以听见那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男人又举起了本子,还是没有打着。这只苍蝇甚至没有飞起,只是灵巧地往旁边急走几步,也许它已经根据本子落下的速度计算出其危险程度。那男人几乎要晕过去了,脸色灰白。你乐了,乐不可支。可惜你没看到他再一次举起笔记本,镜头又转回到主席台。
拍这段录像的人是一个高手哪,能在极乏味中寻找到生活的乐趣。你在屏幕前守了几十分钟,镜头始终未再转回来,似乎已被固定在某个位置,你都可以数得出在主席台上做报告的男人头上有几根头发。你不由地愤懑了。那个拍录像的家伙一定是将摄像机放在支架上,自己一个人去欣赏那个有趣的男人。你跳下床,关上电视,吐出一口唾沫,在床上和衣躺下,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天花板上有一大团污渍。你看着它,它看着你。坐看敬亭山,相看两不厌。当年的李白可与自己此刻的心情相仿?
27
你不晓得自己在期待什么。你聆听着内心的声音。你看见黑色的河流向着远方轰隆隆驶去。你看见一朵朵花被人摘下踩在脚底下并撒出水晶般的汁液。你看见一只盘旋于九天之上的鸟被罡风吹散连羽毛都没剩下。你看见莫名而又巨大的孤独正从每一个角落渗出扇着翅膀绝望地响。寂寞总是都会有,孤单一人一杯酒。一人为大。二人为夫,三人成众。“夫”是一个人脸上挨了二记巴掌。“众”是一个人骑在另两个人头上。人,这种奇怪的生物,注定是无法与他人进行真正的沟通,有的顶多是刹那时的契合。当烟云散去,天空仍是冷漠,大地仍然坚硬。没有谁能够一直呆在子宫里不出来。否则,那不叫人,得叫妖怪。
那团幽火又在你心头燃起,冒出蓝色的火焰,让你觉得痛,却又不让你觉得温暖。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你继续问自己。它没理你,轻轻浮着,没有份量,没有明确指向,它好像故意就是为了折磨你而存在。你的骨节都发出啪啪的响声。你在床上翻滚,无声地抽泣起来。如何才能感受到心灵的温暖?也许只有我才是你,也许只有你才是我,也许只有我们互相信任,彼此毫不设防敞开内心那柔软的最深处。但哪里才有信任?它又是由什么材料打造而成?黄金?爱情?或者干脆就是一杯白兰地?
这是个冷冰冰的数字世界,万物遵循各种等式运行,并有始有终。打破等式平衡让万物回到奇点的那一个力量或许是人的情感,但情感是虚幻的,且并不比一块牛肉都美味多汁。爱不能抵抗得了刺刀上的寒光,纵然有人无怨无悔,爱毕竟是阴阳两隔。没了刀身,刀锋无法存在。那么,是自由么?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可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自由的意志是不确定的。它不喜欢地狱的残酷,也拒绝天堂的完美,它就是它,若用一句话解释,就是不妥协的态度,所以不管将自由付诸于何种程度的精确计算,都有误差产生,而其的累积势必会在某一日如洪水溃堤。这听起来很美妙,只是,自由又是个什么玩意儿?譬如此刻,自己的心灵自由吗?它还是无法摆脱肉身。身体的疼痛可以让心灵屈服的。就算有少部分不愿意投降,也能视身体若粪土,但当自由为正义、亲情等诸多词汇所拘束,陷入一个又一个名词解释中时,它还会是自由的吗?也许只有太上忘情了。但这样,人还是人吗?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