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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他一打听到哪家光学方面的公司遭受人家拒付而若干资金周转吋,就必定要露出他那仪表堂堂的体态来。
一有经营困难的厂商,太田育太郎便来到那儿。因代理银行发放不出贷款而正在作难的厂商听太田热情地说明自己能为他们提供新开设的方便,便身不由主地依着他了。这是一种连稻草都想抓的心理。太田真的为他们找来接受这空头票据的银行。在同业界管这种银行称为“新娘”。结果那票据圆满地换成了钞票。因为太田介绍这种新娘,所以他成了“媒人”。
一筹莫展的厂家也由此而喘了一口气,对太田很是感恩,但太田故意不向这厂家收取礼金,他落落大方地笑着说: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助。但这回头便变成苛刻的报酬回到依赖的一方。
太田看准时机委婉地开口说:“我需要一点钱,想借300万日元,汇票也行。”
当时的态度是很有分寸的,露着一副借不借都无所谓的神色。这种时候需要从容不迫的态度。
厂家也因为以前请他当过空头票据的介绍人,得到过恩惠,所以不由地为他这种从容的态度所迷惑,碍于难以拒绝,按他要求开出了支票。
太田或是将这改成别人名义的银行贴现票据,或是在街道金融机关换成现金,即使到期也一定不还。听说这样惨遭他毒手的仅在光学方面的厂商就有数十家之多。
这种传闻在同业界不径而走,但厚颜无耻的太田脸上却若无其事似的,像是想说:“这是哪儿刮来的风?”又大摇大摆地来往于同业界之间,寻找新的牺牲者了。对于腾不出通融资金而长吁短叹的厂家来说,太田也许犹如一只在上空盘旋着等待死人的秃鹰。
加须子听说那太田育太郎现在又出现了,心里也挺不愉快的。
“可是经理,”仓桥说。仓桥一直这样称呼继承已故丈夫、前经理的加须子,“先别说太田的事,今晚的事究竟怎么样了?”
仓桥目不转睛地从正面望着加须子。在听完加须子说明后,仓桥市太歪着脑袋说:
“这好奇怪呀!堂堂的高原光学为什么那样优待我们呢?而且是在我们因KI光学一事遭受严重损失的时候。如果这是救济倒还能理解,全面地给我们掌握,这根据真叫人不好理解啊!”
经仓桥这么一说,加须子也无从解释。如果说这是对方的好意那就算了,但对方也是做买卖的人。据说弓岛邦雄是同业界首屈一指的精明人,光是好意是不成理由的。
“我也不太清楚呀。不过,再看看情况吧,我想过些日子会提出明确的条件的。”
仓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突然改变了想法似的,汇报完当天的工作便鞠躬说:
“那我这就告辞了。”
“真对不起,让你这么晚。”
加须子一直把仓桥送到大门口。仓桥市太那孤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仿佛他的孤独就要被吸进月光中去似的。
加须子理解仓桥对自己表示的心情。他从未吐露过那类话,他对加须子抱有的好感成了他专心致志于工作的动力。丈夫死后工厂的体制丝毫没有动摇,实际上这也是多亏了仓桥。
加须子希望仓桥娶小姑子多摩子,但这大概双方都不同意吧,多摩子是不喜欢仓桥这样的手艺人的,她对更高尚的城里的男子感兴趣,她一回到冈谷便事事奚落仓桥。
仓桥经常轻轻躲闪,但他不喜欢多摩子这种女性,这一点加须子也是一清二楚的,但她觉得让仓桥这样继续单身下去太可怜了。正因为能感到他的心情,所以他的独身对加须子来说也是很危险的。可是,若是现在放走了仓桥市太,这工厂就完了。
仓桥性格朴实,不惹人注目,所以高原光学的弓岛专务董事一定和他合不拢的。但倘是依着仓桥的主张,那么这公司就永远只能和二流照相机公司打交道。这样就没有发展前途。在这意义上,这次高原光学的建议对加须子来说是一线希望。
高原光学有种种臭名声,例如对转包厂家狠毒啦,残忍啦,冷酷无情啦,等等,但仔细分析一下,那责难都是因为高原光学坚持了相当合理的经营方针。母公司与子公司之间这种合理的商业主义往往被落后的人情和温情这类东西冲淡了。倘是这样,作为现代工业将会永远落后。加须子认为研磨镜片的转包公司对高原光学的非难是出于落后的人情主义。从这方面来说,高原光学的飞速发展可以说从其经营合理主义来看也是成功的。她想如果与高原光学签订合同,届时就抱这种打算应付对方的方针就是了。
问题是对方的态度。前些日子在浅间温泉的会晤可以说是一种试探,对方也为了看看这方的态度,没有提出多少具体的东西,只是说了两件事:一是高原光学将进口新的镜片研磨机器,所以借给两台过去的机器;二是在资金方面将给予照顾。那只是谈判阶段,进入更细致的协定那是今后的事,只是令人担心的是,那专务董事让臭名昭著的山中和森崎接近自己身边。这点使加须子不安。公司经营越是合理,就越应该排除那种形迹可疑的人,可专务董事却像自己的亲信一样亲切照顾他们,这倒底出于何种心情呢?
在归途的车里弓岛说打算最近与那两人断绝关系,但加须子只要这点不清楚就安不下心来。
总之山中重夫是一个开出拒付支票勾消KI的转包赊欠额的诈骗犯,他通过这一手段从多数债权人手里收回了票据。这与其说是近乎犯罪,不如说是一种名副其实的诈骗行为。
其后过了三四天,弓岛专务董事再没来说什么。可是,一想到他在看不到的地方考查这工厂的生产状况和产品质量,加须子不免有点紧张,吩咐仓桥严格检查产品也是出于这一考虑。
又这样过了几天,一天,加须子正在看帐簿时仓桥神色有点兴奋似的跑了进来。
“经理,你知道山中和森崎又办起了公司吗?”
“啊?那是真的?”
“好像是真的。我是从别处听来的,据说是很确凿的消息。”
“你说公司,那是干什么的?”
“有关光学方面的,毕竟在这领域里呆了很长时间嘛。”
“在什么地方?”
“这,具体情况不清楚。……也有谣传,高原光学的弓岛专务董事出了钱。”
“不过,好奇怪呀!森崎刚破产,山中是个那样在东京干了怪事逃到这儿的人吧,在这一点上,森崎说不定也是同案犯呀。这种人为什么能堂而皇之地办起什么工厂来呢?”
“大概背后有高原光学撑腰吧,一说有高原光学援助,东京的债权人也自然而然不会控告森崎和山中喽,因为即使控告也拿不到一分钱。倒是一说有强大的厂家支援,为了尽量要回一点钱,反而会与它私下和解吧,说不定挨整的债权人到头来反而摇着尾巴去森崎和山中那儿哩!”
完全如此。研磨镜片的转包厂商没有财力,说话无人听,即使怒气冲冲控告说自己受骗了,也一文不值,倒是尽量多收回一些赊欠额来得实惠。倘若这是森崎和山中两人开设公司,大概再也不会有人理睬他们,受骗的债权人也一定会闹到警察署去。但一旦他们背后有高原光学,有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钱,就不会采取那种愚蠢的手段了。
“两人到底是谋士啊!”仓桥感叹道。
“可真奇怪呀!”
加须子想起了在黑洞洞的车里握着自己手的弓岛专务董事的耳语。他明确说最近将同两人断绝往来。
开设新公司莫非是森崎和山中蛊惑人心的宣传?
也有可能是这样一种战术,通过讨好弓岛专务董事,让别人以为高原光学会替自己出钱,暂时避开债权人的追究,使慢慢地重建起来的事业走上轨道。
“那公司设在什么地方?决不会是在东京吧?”
“那些家伙厚颜无耻,不知道他们会干什么事。这样的话,森崎的KI光学的倒闭果然是伪装的。这些人使薄利的转包厂商为难,真狠毒啊!”
仓桥愤慨地说。因为两人背后有弓岛专务董事,所以他对森崎和山中似乎格外抱有反感。
小姑子多摩子回来了。
在加须子巡查工厂时,她的女佣百合这样告诉她。
因为不是胞妹而是丈夫的妹妹,所以加须子不能让她一人那样呆着。她把以后的事托给了一起巡查工厂的仓桥。
“多摩子小姐回来了吗?”不知道为什么仓桥满脸不高兴,“上次的信上不是说要去九州旅行吗?”
“大概是提前回到这儿来的吧。”
仓桥蹲下身去看研磨机,为的是听不到加须子的回答。
加须子一回家,只见多摩子穿着一套花哨的绿西装站着,使人觉得那昏暗的屋里似乎突然变明亮了。
“您好。”
多摩子连忙朝嫂子鞠了一躬,她的脸在已经黑下来的屋里露出了白白的轮廓。眼睛大大的,就是笑着表情也很丰富。
“您回来了。……都好吗?”
加须子朝小姑子微笑道。
“嗯,没怎么的。”多摩子活泼地摊开双手说。
“不是去九州了吗?”
“本打算去的,可跟一起去的朋友吵了一架,所以途中从名古屋绕到这儿来了。”
“这可不好呀。又任性了吧?”
“太无聊了嘛……嫂子,今晚您可要好好请我吃点什么呀。”
“嗯,我尽力而为,还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多摩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加须子的装束,然后缩起嘴角说:
“嫂子,您不能穿得再体面一点吗?”
“这身衣服?不过,这是工作服呀。”
“这我知道。您还是穿更花哨一点的好,嫂子还很漂亮嘛。”
“真会说话,可不行呀。要跟工厂的工人一起干活嘛。没有时间打扮呀!”
这时仓桥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啊,您回来了。”
仓桥显出一副似欲避开多摩子的眼神说道。
“我回来了。”
多摩子笑睐睐地看着仓桥,仓桥竭力避开她的视线,说道:
“经理,刚才森崎打来了电话。”
这是自浅间温泉会面以来第一次联系。
“什么事呢?请你听一下吧。”
“我听了。森崎说想在今晚6点半在‘绢半’同山中一起见您。他说,想请经理共进晚餐,顺便有事想求得您的谅解。”
“谅解?是什么事呢?”
“会不会是那件他们自己办的公司的事呢?”
加须子一想到给自己与高原光学牵线的总之是森崎和山中,便不能断然拒绝。“绢半”是上诹访第一流的酒家,创始人是丝绸批发商的半七。
“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你就跟他这么说。”
“知道了。”
仓桥像是想说些什么,但因为多摩子在场,所以没有吱声。
“喂,仓桥,”正当仓桥要出去时,多摩子叫住了他,“总是看见你在干活呀。”
“也并非如此嘛。”仓桥爱理不理地回答道。
“不,不对。我什么时候回来你都穿着那么一身工作服拼命地干活,一点儿也没有变。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哪有什么有趣的事呀?”
“你还没有结婚吧?”
“是的。……电话还没有挂上,我要去那边了。”仓桥抖起双肩走了出去。
“逃了。”
多摩子伸了伸舌头。
“多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