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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山中君,就按刚才您听到的金额支付。”
森崎经理告诉山中说。
“好的,知道了。”
山中从大西服的里口袋里掏出支票。加须子瞟了一眼,封皮上写着有名的城市银行的名字。
刚才给另外一些人的支票是地方银行的东京支行的。旁边堆着3本开完了的支票,只剩下厚厚的撕下来的存根。
山中打开了新的城市银行的支票,这还仅开了两三张。所谓“你的一份用别的支票给你”,原来就是这一意思。
山中用他那支粗粗的钢笔在额面上刷刷地写上了“650万日元”的金额,随后签了自己的名字,又从里口袋里掏出鳄鱼皮制的套子,按上了水晶石的印章。这也是在刚才的支票上没有按过的。
山中手指灵巧地从帐面上撕下支票送给加须子说:“那请您检验一下。”
“没错儿。”
她看了看金额,点了一下头。森崎立即取出收据的格式纸,她在上面用细细的钢笔填上了数字。
山中从头到尾俯视着这一情景。
“嚯,写一手好字啊!”
他感叹似地说道,顺便又看了看她那柔软的手指。
“啊,远泽的字我一直是很钦佩的。”森崎从一旁不失时机地说道,他也眯缝着眼睛望着近在眼前的她的脸。
“我们这儿只收到她枯燥无味的买卖方面的公文,尽管如此,远泽的字可以说是端庄秀丽吧,我总是看得出了神。”
“是吗?我倒是想收到一封远泽的情书哩!”山中笑道,随即又朝加须子赔不是说:“啊,对不起。我用别的支票付给远泽是有一点内情的,这请您不要跟任何人讲。”
他定睛看着她说,但随即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似地故意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
“是啊,这儿有点什么,咱们到另一间屋子里谈吧。”
事实上周围还乱糟糟地留着一些倒闭的KI光学的可怜的职员在收拾东西。
“那就请到董事室去吧。”
经理森崎做出一副带路的样子走在头里。
虽是倒闭的公司,但董事室的摆设还是那样漂亮,夹着中央的桌子摆着六七张弹簧椅。
可是,在对面的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前有一个瘦骨嶙嶙的男子正懒散地看着报纸。看到突然进屋的3个人,他放下了跷起的腿。这是一个三十二三岁左右的戴眼镜的男子,削肩膀,看上去体格不太结实,但塌陷的双颊给人一种精悍的感觉。下巴尖尖的,眼睛大而尖锐。
那男子朝最先进来的森崎经理微笑了一下,但因为加须子紧跟着山中走了进来,所以再没开口。
森崎信雄也并不想介绍那男子。他们一坐到椅子上,那男子像是慢慢吞吞地散步似的从屋里走到门外。加须子没有察觉在这之前那男子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几秒钟。
“啊,真是给您添了麻烦。”山中重夫坐定以后再次对加须子这样说道,“要是让别人听到不太好,所以递给您那种纸条,您当然没有跟别的债权人说吧?”
加须子一回答说自己按他说的做了,连森崎也立即表示满意。
“远泽,您什么时侯回诹访去?”山中问加须子。
“唉,我想在这儿呆到明天,星期一中午回去。”
加须子回答了自己原定的计划。从新宿发出的11时30分的快车于14时50分抵达冈谷,每次离京她都乘坐这趙车。
“是这样。……可是,我有个希望,这支票请您在星期一早晨马上去指定的银行领取。”山中替代经理说。
“好的,我乘星期一中午的火车出发,我就在这之前去兑成现款。”
“那好。另外,要说我的希望,最好请您在9点银行开门以后马上去领取。”
“啊?”
“因为时间一晚,说不定会发生麻烦事。”
加须子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啊,这现在暂不说明吧,总之请您尽量在银行刚开门敢时候去,……明天是星期天嘛。”
明天是星期天,这是当然的,可他为什么要特意这样说呢?
“那就这样吧。”
她没有理由提出不同意见,所以这样回答道。
“请问,听说夫人接替去世的丈夫经营着事业,是吗?”
山中又问道。他准是从森崎那儿听到这情况的。
“是的。不过,这活儿不习惯,所以怎么也不能象大家那样尽如人愿啊。”
“不,不,为什么?挺好嘛,也有相当优秀的设备吧?”
“去世的丈夫倒是说必须早点使工厂现代化,但不知不觉至今还是那样资金不足。是个脏地方,实在不好意思啊。”
“您太谦虚吧。哦,你们公司的镜片好像名声很大啊。您除了KI以外,还转包哪家公司的活儿?”
“几乎都是转包KI的,所以其它地方没有转包多少。除了KI以外请日东精机等公司也提供了一点活儿。”
“啊,那KI这样一倒闭,往后的转换可不容易啊。”
“不过,虽然不容易,但我想努力试试。”
“因为照相机行业一时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现在处于紧张状态嘛,就连大厂家也是一片混战。”
说到这里,山中引了一家著名的第一流的照相机制造公司最近如何在倾销产品作为例证。
“唉,想必夫人也够呛吧,您就好好干吧。……我说,森崎君,”山中回头看了看KI光学的经理,“你也不该给这样好的转包人添这样的麻烦呀!”
山中半开玩笑地说道。
“啊,这实在……”森崎信雄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实在对不起,真不知怎么赔不是才好。不过,山中君最后伸出了救援的手,真不知帮了我多少忙啊!我也少了不少麻烦事。这要是几乎不付的话,我就得自杀什么的啦。”
“不,你哪能这样呢!搞事业就得百折不挠嘛。……啊,远泽,对不起了。这就请悄悄收下来吧。”
“好,谢谢。”
在加须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之前粗眉毛下面的眼睛一直露骨地盯着她脸的山中重夫此时动了动他厚厚的嘴唇,说道:“如果是后天回去,那明天您住在东京市内吧?”
“是的。”
“冒昧地问一句,是住在熟人那儿吗?”
“不,有个常去住的旅馆,所以……”
“是这样。那您明天就能好好静养一下喽?”
“……”
“说来有点突然,真对不起,明天您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
加须子霎时感到,仿佛有条看不到的绳子从他手里伸了过来。
“当然是关于今后买卖方面的事喽。刚才从这位森崎经理那儿也稍微听到了一些您的情况,想必在今后混池不明的照相机行业中重整您丈夫遗留下来的工作是件不容易的事。在光学方面我也是外行,但在机器方面有一些做生意的经验。如果可以,我想在这些方面跟您商量商量,再助您一臂之力。不,这也是我的一个愿望呀。”
加须子没有能马上回答,不由得木然而立。
“远泽。”森崎在一旁随便说道,“山中君是位也搞出口的机器商,在这方面很有眼力,而且不管怎么说他有资金,事实上,就是这次的事情我也不知得到了多少帮助。哎,虽然KI以这副样子完全倒闭了,可说实在的,靠这位山中君的援助,我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的。”
“你说东山再起,这是什么意思?”
加须子不禁反问道。森崎立即露出狼狈的神色说:
“不,就是说总有一天我想考虑一条更生的计策,那时打算接受山中的援助。这是将来的事,现在还只知道一些笼笼统统的事情。”
森崎是因欠了一屁股债而倒闭的,所以一时还直不起腰来,但他不像会就此沦落到底的,特别是他负的债也因为转包的中小企业依靠山中帮助而宣布中止了,所以他应该是相当轻松的。
可是,他好像还欠着大户头相当多的债,在这点上山中的援助也力所不及。
这么说,债权人会议上倒是没有见那些大户头的债权人。不过,这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银行方面和大商社一般是不在所谓“守灵”的场合露面的。银行在贷款对方行将倒闭时就万无一失地扣住了它的担保,巨额债权人则蒙受一点点损失的话是不动声色的。这就是说,因为巨额债权人有巨额债权人的面子,所以习惯上佯装不知,损失的金额用亏损除掉即可。
森崎一说完,山中重夫马上说道:
“森崎君人品好,所以我也不由得想援助他。可是,看一看这个世界真叫人吃惊啊!总之,我对现代化的照相机生产工业是靠几重的转包机关维持,而且基层是家庭手工业这一事实感到吃谅。那转包厂商也全都被母公司卡着脖子,我想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实在是件划不来的工作。您今后还继续搞研磨相机镜片的工作吗?”
“是的,因为也没有其它活可干。”
加须子竭力摆脱山中的目光,说道。
“原来是这样。刚才从森崎君那儿听说,您那儿有30名职工吧?”
“是的。”
“听说作为镜片研磨工厂从规模上来说是属于中等的,但在大型照相机工厂逐渐自动化的今天,转包工厂好像依然由于机器陈旧和作业线落后而成本昂贵。另一方面,母公司的合理化随着倾向于降低成本,就要求转包厂商承担这部份的牺牲。如同其它行业一样,虽然转包厂商必须继续进行渐渐艰苦的作业,但照相机行业正因为还残留着家庭手工业的形态,所以我想它的处境就特别不妙。”
这正如山中所说的。
此外,照相机的设计的竞争也激烈起来,昨天的式样今天就老了。另外,最近价格都在竞争,所以转包厂商的生产费就越来越被降低了。但另一方面,镜片等需要精密的研磨技术,所以只是在这一方面要求更加高度的准确度。
“真划不来啊!”山中重夫皱着眉头说,“在我们机器工业这是怎么也想象不到的呀。转到更有利的方面去怎么样?我援助。”
“谢谢。但这是我丈夫好容易创办并坚持到这一步的工作,所以我想尽量干干看。”
“是啊,您非常怀念您的丈夫嘛。”山中钦佩似地点点头说,但他的眼睛里总觉得有一种嘲笑的神色。
“可是,夫人,如果您明天有空的话,我想与这位森崎一起吃顿饭……不不,是中饭。”
“远泽,这是山中君的一番好意嘛,您一起去怎么样?”
森崎迎合着说。
加须子觉得这邀请与唯独她一人另外领取的支票有关。为什么只是中部光学的一份另外支付呢?
“不过,明天一整天我在东京有些杂务要办。……这下有了个破烂工厂,我的事情就多起来啦。”
“嗬,您星期天还这样勤奋呀!”
“中小企业是没有星期天和假日的。”
“说得对。这太遗憾啦!”山中干脆地点了点头,但并不是因此就死了心。“可我对夫人有个请求。”
“……”
“我们瞒着其他人给了您别的支票吧,星期一早晨您将在指定的银行取钱,但这件事请不要跟任何人声张,就是说,对其他的债权人是不公开的。”
“嗯,知道了。”
加须子说道,但她不明白那意思。为什么必须对其他债权人保密呢?
“好像您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吧。”山中扬起粗眉毛笑道,“可是再过两三天,答案自然而然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