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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扯!你怎么不说你妈让你做十年和尚还愿,这样我就不用看见你了!薛临波暗骂,一边冷笑说:“你以为自己是基督山伯爵吗?这种瞎话也编的出来?”
霍炎俊颜不见丝毫变化,巧巧妙妙四两拨千金:“什么伯爵我不认得,只是说过的话不能不算,尤其是我们做生意的人,讲的是诚信二字,你说是吧,薛小姐?”
反将一军!居然拿出“诚信”这大帽子来压我!薛临波一时语塞,只好冷哼一声以示不屑。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气氛有些僵滞。
眼里揉不得沙子。霍炎一双桃花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女上司,心里模模糊糊的想着:这种秉性,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动辄火气冲天,电闪雷鸣,说话又歹毒刻薄,还有人跟她做生意!薛临波呵!原来你竟是这样的……
薛临波不甘示弱地回瞪,可是她突然觉得,霍炎的眼睛简直深不可测,象个大旋涡,表面风平浪静,却涌动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暗流,她看见他瞳人里有个细细小小的女子,在暗潮卷动的中心,她有些失控,心跳骤然加速——不对,不应该这样——不对——有问题……不——不可能的!——
“眼睛不酸吗?”霍炎猛然站起来。薛临波本能的后仰差点摔到,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这才发现,原来他比自己预料中还要高很多。以她172近乎仰视的角度,霍炎少说也在185以上,而且肩宽胸阔,看上去很具压迫感。这样一个昂藏男儿的身躯配上这样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真难为他是怎么长的。霍炎很自若的揉揉眼睛,整整领带,干咳一声,抬腿就要走。
“去哪?”薛临波脱口而出的问。旋即后悔:如此弱智的问题!
霍炎接下来的回答让他“一夜成名”,他回身,微笑,非常友好的答道:“厕所,你想一起吗?”
此刻,在两人结下梁子的二十四小时之后,在她薛临波刚被夺权的三个小时之后,他主动找上门来,会有什么事情?想到这里,薛临波收拾起无聊的争执之心,静待他开口。
可他却把矛头对准孙佩珊,笑道:“虽然很不礼貌,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孙小姐不想跟我共事的原因。”
孙佩珊窘笑,回避霍炎的目光,支吾着:“这个——没什么啦!——因为——因为——”她结巴了半天,突然来了急智,“因为霍先生你实在太有魅力了我怕跟你关系太密切引起公司里女孩子的公愤就不好了对了薛小姐你不是说有文件要打我去帮你打等上班时再见两位我先走一步!”
她一口气说完,抓起随身的皮包就跑了。
剩下的两个人对她的逃跑并未太在意,霍炎看着薛临波,问道:“你相信吗?”
“我相不相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霍先生你信不信。”
霍炎又笑:“薛小姐惯会以退为进,真是滴水不漏啊!”
薛临波也报之微笑,话中有话:“只是笨人笨法子。临波从小到大,都是看人脸色,被动做人。人家对我,我就怎么对人。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霍炎点头,似有所悟,半天没有言语。薛临波也不走,她知道,他一定还有话说,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叫她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
“薛小姐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没有。”许是吃惊太过或是对他太厌恶,她想也没想拒绝就脱口而出,可是,她又一次后悔了,要知道,他代表的很可能是其他人。她低下头,不想他看见自己可能表现出来的情绪。
“回答的太快了。”霍炎并不气馁,“给你一下午的考虑时间。薛小姐,下班之后,我在公司拐角那边的茶社等你。”他并不等她的答案,径自离去——带着一大票痴迷的眼神。
男人!薛临波对他的自信嗤之以鼻,他凭什么以为自己一定会去?三下五除二吃完饭,她决定去问问孙佩珊不想和霍炎共事的真正原因。
“三清茶社”在本市小有名气,一帮风雅或附庸风雅的人都爱来此小聚,茶社的老板姓李,大约60多岁,名不可考,因为他茶社的关系,人人都叫他三清先生。这三清先生不但精通茶艺,还会琴棋书画,这倒也罢了,有人还说他会批命,看风水,什么周易黄老,无所不通。总之,人会的他都会,人不会的他也会,是地方上的名流。当年鼎天大厦从选址到动工、封顶、陈设、搬迁,事无巨糜,张有贵都来请教过他,薛临波还随他一起来过。可惜,他请教了这么多,就是没请教过自己的命数。
虽然离公司只有几百米的路程,这却是自张有贵去世后,薛临波第一次光顾茶社。她在门口看着茶社的名字,心中涌起难言的感伤。
薛临波的养父养母在时,张家和他们比邻而居。甚至连张有贵创业的钱,也是薛临波的养父借给他的。虽然父母去世后,薛家兄妹从未将此事透露过一分,张有贵却似乎对这番情谊始终不曾忘怀。他一直很照顾临波,对她呵护倍至,而且他的那种照顾不是大人对孩子单纯的宠溺,是真正的重视。薛临波记得最清楚,就是她十三岁时,张有贵将鼎天公司的一单大生意拿来问她,那单生意利润很高,可风险也非常大,公司里上上下下都不敢下决心,小姑娘薛临波不知天高地厚,很豪气的说:当然做啊,怕什么?就因为这样一句话,张有贵竟然拍板——现在回想,薛临波仍然后怕得很。也就是因为如此,使她对经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张有贵也手把手的教她,比教儿子还有耐心,薛临波在鼎天一鸣惊人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的器重自己,可是却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她暗暗的叹了口气,信步走进茶社。刚一进门,一个很清秀的服务员含笑问道:“你是薛小姐吗?”薛临波微微颔首,她接着说:“请跟我来”
薛临波无暇看四周的陈设,跟随服务员走过木质楼梯上了二楼,来到最里面一个雅间门前。
拉开拉门,霍炎很闲适的席地而坐,笑容可掬。
为什么要来?薛临波在路上问了自己很多次,似乎每个答案都异常牵强。是因为她对他所说的合作动心了?还是因为孙佩珊?她说她怕霍炎——是的,这就是薛临波问出来的、孙佩珊不愿与霍炎共事的真正原因。孙佩珊是个极其敏感的女人,在众人都被霍炎那颠倒众生的俊美模样吸引的时候,她却感觉到深深的恐怖——他太美丽,简直不象活人——她这样告诉薛临波,那种美丽实在太诡异,太邪气了,她曾经在无意间看见过霍炎的眼神——从他深绿色的,变幻不定的如暗夜中野兽的瞳孔中,散发出来的,随时欲扑过来把人撕碎的眼神,而这时候,他是望着薛临波的——听到这里,薛临波心中一悸,就在昨天,她在与霍炎的对视中感受到了同样的东西,一种奇异的、绝望的仇恨……他恨的人是谁?自己吗?原因是什么?若恨自己,又何必说出合作这种话?最后,孙佩珊却又释然,决定留在十七楼。“为什么?”薛临波很奇怪地问她。她一笑:“因为他吃素嘛!别说是人,就算他是妖怪,我也不怕他能吃了我!”薛临波翻了翻白眼,面对这样的理由,她真是败了。不论如何,她发现,自己对霍炎充满了好奇——对他这个人,对他所说的事。
“坐啊,不习惯这样的坐法?”霍炎那知道她的想法,没事人一样招呼她,对门口的服务员挥了挥手,她很识趣的拉上了木门。
薛临波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幸亏没穿窄裙。她把手袋随意一扔,盘膝而坐。
雅间的隔音非常好,外面的喧嚣一概不闻,薛临波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对面墙上一管斜挂的洞箫,这房间简直就是四壁皆空。她低头看矮几上的茶具,是她中意的象牙瓷。霍炎熟练的斟了半碗茶,碧色,随上升的蒸汽隐约一股清香。他们都不说话,默然品茶,孤男寡女,久久的沉默,使这小小的斗室徒增一种暧昧的氛围。
“什么茶?”薛临波轻嗅茶香,眼睛半眯。
“明前碧螺春。”
“太轻。”薛临波挑刺。
霍炎笑道:“知道的,依你的脾性,这茶自然是轻。可是太过醇香浓厚也未必是好事。”
语带双敲啊!薛临波知道他藉此讽刺自己的个性,自然毫不示弱:“轻,未免浮。”
“薛小姐是在怪我轻浮吗?”他长臂一撑,厕身欺近薛临波,语含调笑。
“霍炎,小心点”薛临波语气冷得叫人发抖。
他轻笑出声,乖乖坐回原位。提壶将两人茶杯斟满。
“对这次的人事调动,薛小姐有什么想说的?”
“无话可说。”她品茶,静谧的氛围,缕缕茶香,似已熄灭她的心头之火。
霍炎剑眉一轩,全然不信的说:“就没觉得不忿吗?据我所闻,十七楼的倒有一大半为薛小姐愤愤不平呢!”
“做奴才自然要守奴才的本分,主子叫做什么,自然要做什么,若被主子高看一眼,从此便以为是二主子了,甚至是那正经主子了,有几个得到好下场的?”薛临波冷笑道,声音里满是自嘲,“我虽然笨,这点道理还是懂得的。”
“啧啧,”他啧咂有声,似乎惋惜得很,“就这么认输了?当初张创世能坐上总裁的宝座,一路走到今天,还不是全仗薛小姐你吗?虽然如今貌似大局已定,可鼎天下一步扩张、上市,甚至还要和一直都不服气的张继祖唱对台,他现在就过河拆桥,未免也太心急了点。他就不怕张继祖把你挖了去?不,这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会做的事,薛小姐,你难道对其中的因由不好奇吗?”
薛临波惊讶的看着霍炎一脸莫测高深的邪笑,心想,难道张创业真把他引为至交吗?如若不然,他从哪里得知这些细节?可是,假若他真是张创业一边的人,那他找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要跟你合作。”
说到正题了!薛临波半垂头,静等他把话说完。
“确切的说,我要作为你的帮手出现在鼎天公司众人的面前。当然了,不只是做戏。”
薛临波蓦然抬头,凌厉的眼神直逼向霍炎:“你想得到什么?”
“聪明。”霍炎击掌而赞,“我喜欢你这么聪明。”
“你不必将话说的如此暧昧。”薛临波完全不解风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没有目的,怎么会平白的帮我?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要你帮忙?”
“你现在在鼎天是四面楚歌,除了一个孙佩珊可以稍稍牵制张创业,其余你都处于下风。”
薛临波冷哼一声,怒道:“我会怕这个?霍炎,你未免太小看我薛临波。”
“我不相信,一个总是孤军奋战的人真的就从来没有觉得过孤单吗?”霍炎直直地盯着女上司的脸,深碧色的眸子益发诡异,声音里竟有几分媚惑的味道,“就算你天纵奇才,难免百密一疏。何况,张创世对你的态度,是越来越不明朗了。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次——真的孤立无援了?”
薛临波艰难地扭转脖子,逃离他的视线,声音竟然有些沙哑:“如果张创世真的对我有了戒心,强留下来也没什么趣味。”
霍炎突然纵声长笑,仿佛她说了什么极其可笑的笑话。薛临波怒道:“你笑什么!”
他猛然收声,却毫不掩饰浓浓地嘲笑之意:“我笑你!关心则乱,这话真是一点没错。薛临波,你需要一个军师,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