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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的是贾克森,”玛波小姐说:“你说什么贾克森都会听从的,是不是?”
“那当然了,”赖菲尔先生说:“特别是我告诉他不会白做,会另有重赏。你是叫
我这么做吧?”
“正是。叫他跟着我,并且服从我的一切命令。”
赖菲尔先生看了她大概不到六秒钟,就说:“好的。我看我是得卖我的老命了,反
正也不是头一次了。”他扯起嗓门喊着:“贾克森。”同时拿起手边的电铃,摁了起来。
不到半分钟,贾克森就从通往隔室的门里走了进来。
“您摁电铃是叫我吗,先生?出了什么事吗?”他看着玛波小姐问道。
“贾克森,你好好听着,你跟着这位女士去,玛波小姐。
她叫你到哪儿你就去哪儿,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她所有的命令你都得遵从。
懂不懂?”
“我——”
“听懂了没有?”
“是的,先生。”
“听我的话做,我不会亏待你的,”赖菲尔先生说:“不会少给了你的。”
“谢谢您。先生。”
“跟我来,贾克森,”玛波小姐说。她又转头对赖菲尔先生说:“我们会叫华德丝
太太到你屋里来,由她扶你下床随我们一道去。”
“一道去哪里?”
“到肯道夫妇的木屋去,”玛波小姐说:“我想莫莉会回去的。”
莫莉自通往海滩的小径上走了上来。眼睛直直地瞪着前方。不时喘气之间,还抽噎
地小声哭着。
她步上了凉廊的台阶,站了半晌,推开落地窗户迈进了卧室。灯光亮着,但是屋子
是空的。莫莉朝床边走去,坐了下来,她坐了片刻,一再地用手摸着额头,眉头紧紧皱
着。
之后,她用不定的眼神四下张望了一下,将手伸往床垫下面,摸出了藏在那里的一
本书,她弯下头去,翻着书籍找她要看的段落。
外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倏地抬起头来,慌忙把书往自己的后背推了过去。
提姆·肯道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看见莫莉,他才深深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你跑到哪儿去了,莫莉?我到处在找你。”
“我去小溪了。”
“你去——”他的活没有说出来。
“是的,我去小溪那边了。可是我不能在那里等,我不能。
水里有个人——她,死了。”
“你是说——你知道我还以为是你的吗?我刚刚才知道原来是幸运。”
“不是我害她的。真的,提姆,我没有害死她。我知道我真地没有。我是说——如
果是我,我总该记得的,是不是?”
提姆缓缓地往床头坐了下来。
“你没有——你真的没有吗——?不。你没有,你当然没有!”他几乎嚷了起来。
“不要那么想,莫莉。幸运是自己跳水死的。她当然要寻死了。希林登跟她早断了。她
就去头朝下躺在水里了——”
“幸运不会那么做的。她是绝不会那么做的。可是我没有害她。我发誓我没有。”
“亲爱的,你当然没有!”他伸出手臂去搂着她,可是她挣开了。
“我恨透了这个地方。本该是阳光遍地的。看起来是阳光一片,其实不然。有阴影
——大片黑影。而我就陷在里头——逃不出来——”
“嘘!莫莉。真是天知道,小声点!”他走进浴室,拿了一个玻璃杯出来。
“听我的,喝下去。你会镇定下来的。”
、“我——我什么也喝不下去。我的牙齿打颤得要命。”
“你喝得下去的,亲爱的。坐下,来,在床上坐下。”他搂住了她。把玻璃杯送到
了她的唇边。“对了,喝下去。”
窗外有人说话了。
“贾克森,”是玛波小姐清晰的声音:“快过去,把那个杯子抢过来,拿好。小心
点。他力气不小,可能会动粗。”
贾克森这个人是有几点特性的。他是个训练有素的人,他受的训练正是服从命令。
他也是个对金钱十分贪婪的人,何况他的主人已经答应赏他一大笔钱了,而他的主人又
是一个有权势的人。他也是个孔武有力、练过功夫的男人。他做事不问为什么,只晓得
去做。
他一个箭步,跃进了屋中,一手伸往提姆往莫莉口边的杯子,另一支手臂抱紧了提
姆。手腕猛地一扭抢过了杯子。提姆发狂地想要挣脱,但被贾克森牢牢地制服了。
“你搞什么名堂——放开我。放开你的手。你疯了?你这是干什么?”
提姆仍在死命地挣扎。
“抱紧他,贾克森,”玛波小姐说。
“怎么回事?这儿是怎么回事?”
赖菲尔先生由伊淑·华德丝扶着走进了屋内。
“你还问怎么回事呢?”提姆喊着:“你的保镖发疯了——
完全疯狂了,还问怎么回事呢!叫他放开我。”
“不行。”玛波小姐说。
赖菲尔先生转过身来面向玛波小姐。
“该发言了吧、复仇女神。”他说:“总到了言归正传的时候了吧。”
“我也太笨、太傻了。”玛波小姐说:“可是我现在全明白过来了。把那杯他想给
他太太灌下去的东西拿去化验,我敢打赌——不错,我敢赌我这条老命,那里头一定有
可以致人死命的催眠药物在里头。同一个模式,我告诉你们,这跟白尔格瑞夫少校跟我
说的故事,同出一辙。太太忧郁、悲观,想要寻短见,丈夫及时救了她。可是第二次她
却如了愿。一点不错,同一个方式。白尔格瑞夫跟我说了这个故事,正要拿一张照片给
我看,一抬眼却看见——”
“从你右肩看过去的——”赖菲尔给她接一句。
“不是,”玛波小姐摇着头说:“自我的右肩看过去,他不会看到什么。”
“你这是怎么说呵?你告诉过我……”
“我说错了。完全弄错了。我笨得无以复加。我以为白尔格瑞夫少校是往我的右肩
看过去的,而且像对什么东西怒目而视的——但是他是不可能看见任何东西的,因为他
用左眼看的,而他的左眼是玻璃眼球。”
“我想起来了——他是有一只玻璃眼睛,”赖菲尔先生说:
“我给忘了——或是根本没怎么注意。你是说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吗?”
“他当然看得见,”玛波小姐说:“他能看,不过只能用一只眼睛看,那就是他的
右眼。因此,说明白了,他一定是在我的左后方看见什么了,而不是在我的右后方。”
“你左后方有什么人在吗?”
“有的,”玛波小姐:“提姆跟他的太太就坐在不远的地方。
坐在一大丛芙蓉花旁边的桌子那儿。他们在那儿结帐。所以说,少校抬头一看,他
的左玻璃眼自我的右肩膀上闪烁了一下,但是他右眼所看到的却是个坐在芙蓉花旁的男
人;那人的面孔虽然老了一点,却跟那张照片上的人是一模一样的,正巧也在芙蓉花旁
边。提姆也听过少校常说的那个掌故,他也发觉少校认出他来了。那他当然得杀掉他。
后来,他又得杀维多莉亚,是因为她看见他在少校的屋里放了一瓶药。起先,她也没觉
得有什么不对,提姆·肯道有时候得进客人的屋子,这是很自然的事。也许他是进去把
客人忘记在餐厅里的物件放回去的。可是,后来她想了想不对劲,又跑去问他,那他当
然得把她除掉了。可是,今天这个才是他真正要下手的,他计划了好久的。我告诉你们,
他是个谋杀妻子的男人。”
“你鬼扯些什么,简直——”提姆·肯道大吼起来。
突然一声嚎叫,疯狂、愤怒的哭喊。伊淑·华德丝一下子把赖菲尔先生甩开,几乎
没把他摔在地上,她跑了过去,狠命地跟贾克森拉扯。
“放开他——放开他。不是真的,一个字也不会是真的。
提姆——我亲爱的提姆,这不是真的。你绝不会杀人,我知道你不会的。你怎么会。
都是你娶的这个鬼女人。她到处乱讲你的坏话。都是谎话,没一句是真的。我相信你。
我爱你,也信任你。别人说的我都不会相信的。我——我——”
这时,提姆·肯道终于克制不住了。
“天知道,你这该死的贱女人,”他说:“你能不能闭嘴,你要把我送上绞刑台吗?
你给我闭嘴。闭上你那张丑恶的大嘴!”
“可怜的傻东西,”赖菲尔先生缓缓地吐了一句:“原来是这么回事呵!”
廿四、玛波小姐施展想象能力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赖菲尔先生说。
他与玛波小姐两人神秘兮兮地在一块儿坐着。
“她与提姆·肯道有一段情的,是不?”
“依我想,怕不只是一段情吧。”玛波小姐颇具权威地说:
“我想,不但有罗曼蒂克的缠绵,还准备将来要结婚呢。”
“什么——等他太太死了之后?”
“我看那可怜的伊淑·华德丝倒不一定知道莫莉会死的,”玛波小姐说:“我想她
只是相信提姆·肯道告诉她的莫莉爱上了另一个男人的事,而且那个男人还追她追到这
儿来了呢,我想她是指望提姆会离婚的。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对或是不体面的事。不
过,她的确是深深爱上了他的。”
“这,也是不难了解的,这小子长得挺帅的。可是他又看上她哪一点了,这你也知
道吗?”
“你该知道的,不是吗?”玛波小姐说。
“我可以说相当了解,不过我却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话说回来,我不懂提姆·肯道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个嘛,我想我稍微用点想象力的话,是很容易解释给你听的;当然了,要是由
你来告诉我,就更简单多了。”
“我不要告诉你,”赖菲尔先生说:“还是你跟我说,因为你很机灵嘛。”
“嗯,其实我曾跟你暗示过,”玛波小姐说:“你那个贾克森,可能有偷看你的企
业往来文件的习惯。”
“非常可能,”赖菲尔先生说:“可是我觉得那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呀。我早有防备
了。”
“我猜想,”玛波小姐说:“他可能看了你的遗嘱。”
“喔,我明白了。对了,对了。我的确带了一份遗嘱在身边。”
“你说过,”玛波小姐说:“是你说的(这句说得嗓门特别大),你在遗嘱里并没
有留给伊淑·华德丝任何东西。你还特别叫她跟贾克森都别有什么指望。依我猜想,你
的确没有什么给贾克森,可是你却留下钱给伊淑·华德丝了,虽然你一点风声都没露。
我猜的对不对?”
“是的,不错,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是因为你特别强调这一点嘛,”玛波小姐说:“我对人们扯谎的行为是颇有点
心得的。”
“好了,我投降了,”赖菲尔先生说:“我是留给了伊淑五千英镑。我是想等我死
后给她个惊喜的。我想,提姆·肯道知道之后,就决定用一种药除掉他的现任太太,然
后再娶个五千英镑外加伊淑·华德丝。说不定到了时候,再把她也给除掉,不过,他怎
么会知道她会继承五千英镑呢?”
“当然是贾克森告诉他的了。”玛波小姐说:“这两个人走得蛮近的。提姆·肯道
对贾克森不错,这我看也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不过,我想,贾克森也是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