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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冲出多伯曼短毛狗或是武装警卫的私宅,我曾不止一次地感到束手无策。我没有任何资格闯入这扇大门。在这里,我的法国警察证件还不如从路轨边捡来的地铁废票顶用。
我真想一屁股坐到地上,摊手摊脚地躺下来。椰林别墅屋顶平台那耀眼的白色似乎在嘲笑我的无能。坐了几十个钟头的飞机,和佩星上校磨嘴皮,整天满头大汗,还有那该死的出租车……所有这一切,竟是为了跑来参观这幢豪华、气度非凡、受到保护的宅邸,而这里的主人是个收留了头号公敌的国际皮条客!
蜂鸟在叶子花的雌蕊上尽情欢乐。普罗佩斯·马凯斯上校说得对。在这里,一切都和别处不一样……我极力想使自己振作起来。维歇纳刻毒的话又在我耳际响起:
“你退步了,博尼什!”
哼,等着瞧吧!
看来,在这个腐败的岛上,只有养着常胜斗鸡的恩里克斯中尉是最正派的。这也许是因为,他和我都是头脑简单的人。这是个既不会妥协也没有劣迹的好警察。“神力”的获胜使他得到一天休假,可以去展示他的凶猛斗鸡,清点打赌赢来的钱。他曾告诉我,可以在拉马尔街上的马拉萨画廊前找到他。如果他同意把斗鸡送回鸡舍,我就能邀他吃午饭,并请他借我一副望远镜。警察中尉应该有这玩意。正如胖子说过的那样,即使是黑人警察也不例外。
深夜10点,小山顶上已是凉意飕飕。热带黑夜猝然降临,道路和山岩一片漆黑,令人毛骨悚然。我想起了伏都教的神秘祭仪。对于从椰林别墅路旁森林里传来的鼓声,我并不感觉惊奇。我的心情很坏:衣服被荆棘钩破,还差点被一块埋藏在草堆里的大石头扭歪了踝骨。乌云遮住了月亮。周围一片阴森,令人想起狼人的传说和夜间狩猎的情景……这会儿,佩蒂翁维尔丛林里那些青面獠牙、张牙舞爪的野兽在干什么?玛丽丝要是看见我落到这般地步,肯定会更加使劲地诅咒胖子和他下达的出差命令的……
恩里克斯中尉没有望远镜,不过他很快为我觅到了一副。是从街上一个半是巫师半是废旧货商的伏都教士那里搞来的。锈迹斑斑的镜身已经有些年头了,透镜上满是划痕和积垢……管它呢,只要能瞅得见远处的东西,总比没有强。
经受了白天的酷热后,意外的寒夜冻得我脑袋和手指都麻木了,可是,现在还不能松懈斗志。我干脆骑坐在俯视椰林别墅的松树树干上。
我试图从高处观察整个地形。我像个有点疲倦的哨兵一样,看见远处山下的太子港还闪烁着点点灯火。我不清楚是什么动物围着我栖身的树在打转,只觉得那东西在索索作响,发出枝叶折断的噼啪声……我甚至听见一种呻吟般的声音。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罢了。
我只能看清马里亚尼那幢别墅的附属建筑物。别墅正面因为朝着公路而无法看见。花丛中,闪现着几盏烛状灯泡的微光,映出了游泳池的轮廓。我费劲地从旧望远镜里望出去,希望在草坪上发现什么人影……但毫无结果。
一个奇怪的旋律从厨房那里传入我的耳际,这是一首克里奥尔语歌曲。歌里不断重复着宗比①船长的名字。全体家仆一片欢乐。副歌部分是合唱,大家笑着,拍手……我心想,这个聚会意味着别墅的主人不在家。老爷们肯定不会容忍这种喧闹的。等那些模仿“海滨兄弟”乐队的歌手们闭上嘴,等一切都消失在黑暗中,我就能翻过后墙,进入马里亚尼的领地侦察一番了。
①宗比(zombi):海地伏都教传说中供巫师使唤的鬼魂。——译者
唱歌的仆人们似乎毫无倦意。我可已经冻得直哆嗦了。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纬度的地方,居然也需要粗毛线衣。我还不想在热带国家里把自己冻成冰块!我只带了那件让胖子见了就发火的鸡爪纹呢上装。我把衣服留在旅馆房间里了……今天早上,天气是那样闷热……
终于,有情况出现了。汽车发动机的爆燃声从房后的车库方向传来。只见三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从厨房里出来,又把门关上了。吉普车灯亮了。所有人都坐进车里后,便驶向一条砾石小路。
由于紧张和不耐烦,我颤抖起来。突然,我不觉得冷了。三个男人中的那个身材像自由摔跤手的宽肩膀大块头走下车来,打开了铁栅门。待吉普车驶上公路时,他又关上了铁门。从车灯的光线里,我看到他把大锁转了两圈。随后,吉普车又开动了。车灯射向弯道,接着便消失在佩蒂翁维尔的公路上了。
黑夜又恢复了可怕的寂静。经过刚才那一阵车灯的照射,四周显得比以前更阴暗了。我用望远镜对准了别墅,却再也看不见什么人影了。远处的时钟敲了11下。我犹豫起来……我伸长脖子四下打量,想观察一下是否有什么异常情况。要是被人发现,就会惊动整个小山丘,我就有可能横着回去了。在这草密林深的凶险地带,要干掉一个冒失鬼,还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啊。
我得承认,这个神秘的国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意识到,自己从事的是一种危险的职业……活该,我豁出去了。可现在,我不能老呆在树上空想!
由于脚踝骨疼得厉害,我咧着嘴从树上爬了下来,硬着头皮走完了遍布障碍的碎石小径。遮掩月亮的乌云比刚才稀疏了。这是我的运气。至少我能看清路面了。我很快来到环绕在椰林别墅后面的三排带刺铁丝网跟前。必须小心地靠近这道路障。我俯下身来,上半身钻进第一排铁丝网,再伸进一条腿,接着,另一条腿也伸了进来。月光下,两条金凤花廊闪着暗红色。
别墅的大花园里井井有条,给人一种恬静、繁茂的印象。罗什·马里亚尼非常阔气,而马耳他人想必也很满意这个与闯窃大王身份相称的环境。
我对别墅正面的大片玻璃窗不屑一顾,弓着腰,隐藏在小灌木丛后,向车库潜行而去。仆人们把车库门敞开着。我得抓紧时间,他们很快就会重新露面的。
万籁俱寂。现在,我反倒觉得月光太亮了。我必须在月光下爬过20米。只要有一个仆人留在屋里,就会像捉兔子那样把我逮住。我再次感到了一阵寒意。
我极力排除一切思绪,几步来到草坪那头的车库门前。车库里会有梯子吗?要是有电灯就好了。事已如此,我只好摸索着,努力使自己适应黑暗……这时,两道光柱划破了过道上的拱形树荫。我赶紧沿原路逃出了别墅。吉普车又回来了,车上只剩下两个人。几个黑人家仆出来关上了车库门,又锁上了大门。他们点亮电灯后,重新回到屋里去了。
我只好狼狈不堪地从佩蒂翁维尔回到奥洛夫松旅馆。看来,要是海地警方不予合作的话,我很可能会一事无成。
27
米兰坐在熄灯灭火的道奇车驾驶盘前,在银行后面的小巷里静候着。她一心想发现蓝眼金发的马耳他人英俊的身影。可是只有一个棕发驼背、戴着眼镜的人迈着碎步走过来。她未曾料到,那文抄员模样的散步者居然有着多米尼克·坎布齐亚的独特嗓音。听到马耳他人悦耳而又威严的熟悉声调时,米兰禁不住屏声息气,困惑不已。
“你把钥匙带来了吗?”
马耳他人决定以“你”称呼米兰。
“带来了,”米兰吐了一口气,很快从惊诧中平静下来。
她走出车来,把钥匙递给他。马耳他人装作夜间散步者,悄没声息地在荒无人影的街区里打量着银行大楼。他不放过任何细节。看来,一切都与事前了解的那样丝毫不差。
一把大钥匙打开了经理住宅的门。两人溜了进去,把门重新关上。多米尼克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型手电筒,循着微光走进房间。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贴墙砌就的小保险柜。无需什么密码。一串钥匙中的一把小钢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了柜门。
马耳他人感觉到,欧亚混血女人急促的呼吸直喷过来。
“你害怕了?”
“不是,”她说,“可总觉得有点异样。”
他明白了:她很紧张。
找到金库保险钥匙后,马耳他人把其余的仍然挂在镇上。两人穿过走廊,一直来到电梯口,以轻柔敏捷的步伐一同上楼。二楼的走廊尽头,一道铁栅门横在面前。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多亏特雷莎的指点,他们才了解打开金库铁门三道密码锁的诀窍。除了等候那位西班牙大经理曼努埃尔·卡雷罗亲临操作之外,别无良策可施……曼努埃尔·卡雷罗并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什么。此刻,他正安然地睡在娇柔可亲的特雷莎的怀里呢!
马耳他人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插进锁眼。刚扭到第二圈,锁舌开启了。铁栅门旋转起来。在他们前面一米左右处,有一道厚墙挡住了去路,墙上高低不一地安了三套密码锁。
在不可逾越的厚墙上方,有一条30厘米高的空隙。
“他妈的,”马耳他人骂道,“我躲不进去了。这下完蛋了!”
他沮丧极了。这次行动垮了。一着不慎,全盘皆输J
米兰温柔地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
“可是我能,”她自信地回答,“决不能为这点小问题耽误了大事。”
她不容置疑地示意马耳他人背靠铁壁蹲下,为她搭起人梯。她踏着肩膀爬上去,像蛇一样灵活地钻进空档。随后,她握着45式左轮枪,迅速消失在厚墙的另一端。
马耳他人差点要强迫自己放弃计划了。多亏了这个可爱的女人!当他重新关上走廊的铁栅门时,大教堂的钟敲了四下。他赶紧循原路回到经理住宅,找到卧室里的嵌壁式保险箱,放回铁栅门钥匙,又关上箱门,转了两圈。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临街的大门。街上依然寂静如故。马耳他人锁上门,把钥匙揣进口袋,便迈着小职员那种无可怀疑的步伐,赶回伊莎贝尔女教徒街。
他的心绷得紧紧的。他想起了米兰那圣女般的脸,令人惊异的坚定明亮的绿眼睛;她那一头长发,修长的身段和纤细的秀指……他不由地为她担心起来。马耳他人从来没有为自己害怕过什么。
特雷莎把住宅大门钥匙给了他。他没有乘电梯,而是摸黑从备用楼梯上了楼。一到六楼,他认出了浴室的窗户,把钥匙放回窗台上。
一只手立刻把钥匙取走了。
“他还睡着呢,”特雷莎悄悄告诉马耳他人,“愿上帝和你们同在!”
“不是上帝……就是魔鬼,”多米尼克在心里嘀咕了一声,迅速下了楼。
马耳他人站在银行前,看着手表。五点了。那位鳏夫想必已经在浴室里悄悄地穿衣服了。他决不会想到,那串钥匙又回到了上衣口袋。特雷莎正心跳不已,盼着他早点滚蛋呢。
还没有听见脚步声,马耳他人就已经感到有人来了。他立刻隐蔽在精致的栅栏门廊的墙角落里。
银行家就在前面。他身材矮胖,大腹便便,出现在晨曦里。多米尼克不由得思想开起小差来,心想:特雷莎居然有勇气在床上接待这个胖老头。不过她很快会得到报偿的。
刹那间,他闪过一个念头,想在经理走进家门时揪住他,逼他按刚才和米兰一起经过的路线来到金库铁门前。可是,他必须遵守预定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