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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宝裕脸涨得通红,一伸手,在美景的手中,把那根铁棒,夺了下来,叫:“别玩了。”
谁知道,他才叫了一声,那游戏摊的摊主,陡然扬起了一根细长的铁枝,向温宝裕的手背上,疾敲了下来。
良辰美景的行动虽然快,只是快在她们自己,要她们把温宝裕推开,自然慢了一步,所以“拍”地一声,铁技已经重敲在温室裕的手背之上,那一下,还真敲得不轻,手背上立时红肿了起来。
良辰美景、温宝裕、胡说,一起跳了起来,想和摊主理论,可是摊主却先发制人,那是一个一脸横肉,一望而知不是什么善类的流氓,一开口,不但声势汹汹,而且一连串脏话,涌了出来,听得平时只说说“他妈的”或是“他奶奶的”,就以为自己大有说粗话豪气的那四个人,目瞪口呆,张口结舌,满脸通红,学步维艰,想要还上一两句口,如何插得进半句口去。
正当他们进也不是,退出不是,看来眼前亏已经吃定,只好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时,忽然在他们身后,有一个老人的声音:“好了,又叫你打了,也给你骂了,也该住口了吧。”
那摊主人可能是横蛮惯了的,厉声又骂了两句:“这小王八,阻我做生意,就该……”
看来,本来还有一连串的脏话要出笼的,可是那老者已将一张钞票递上去:“我来玩。”
有了生意,恶骂也就停止,这时,温宝裕等四人,才看清,出头阻止了恶骂的,是一个样貌普通之极的老人家,也看到老人家递出去的,是一张百元钞票。
而摊主一接过钞票,神情极度狡猾:“老伯,小孩子玩,十元一次,你就一百元玩一次吧,反正只要能通到底,彩金一百倍。”
那老大 自然就是古九非,喃喃地道:“一百倍,那日一万元了,你……赔得出吗?”
摊主怒道:“当然赔得出,那么大的游乐场,就算我这里没有场方也会代支。”
古九非连连点头:“说得对。”
温宝裕刚手手背上吃了一下重的,这时兀自痛得摔手,又招了一顿臭骂,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又忍不住道:“老伯,你别浪费钱,没有人可以通到底的。”
摊主立时又怒目相向,古九非笑道:“小朋友,这就是你不对了,坏人买卖,如杀人父母,少出声,看我一大所年纪了,手是不是还够稳。”
他说著,取过了那根铁棒来。
这时,由于摊主的恶骂,本来就吸引了不少人,他的突然出现,又充满了戏剧化,而且,一百倍的彩金,在游戏场中,又一个大数目,所以一下了,就围了上百人在看。
温宝裕还想仗义执言,去劝老者不要玩,良辰美景在他的两旁,把他夹在中间,一边一个在对他说话:“那老者看来不是常人。”
温宝裕不服:“你们怎么知道?”
她们道:“我们习过武,听得出他的呼吸,绵远细长,和常人大不相同,一定在宁气静息上,有极高的造诣,他是看摊主那流氓欺侮人太凶,替我们出头。”
温宝裕将信将疑,那时,古九非已开始玩游戏。寻常人在移动铁棒之时,总是又慢又小心,唯恐碰到了上下的铁线,可是他却又稳又快,若无其事,转眼之间,已经通过了一半。
摊主面上变色,大声叫:“大家鼓掌,喝采。”
他想藉此令对手分神,可是古九非是什么样的身手,一转眼间,已完成了十之八九,摊主人一发急,竟然没法摇动那迷宫。
良辰美景早已看出那流氓心怀不轨,立时各自弹出了一颗小钢珠,射在他的腿弯之上。
也就在那流氓一个站不稳,坐跌在地时,观众发出如雷的掌声,古九非已经通过了整个迷宫。
流氓站起来时,脸色之难看,自然也到了极点,温宝裕兴奋得奔过去,奔到古九非的面前,抓起了他的手来看,一面不住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们虽然有过这一次偶遇,但是真正相识,却又在几天之后 那一次,人丛中忽然乱了起来,一些不明来历的人,冲了进来,一下子就挤得人四散奔走,温室裕他们,在游乐场门口,才会齐,再进去找那“江湖异人”时,已找不到了。
他们的确用“江湖异人”的称呼,来称那个老者,也曾向我提及,我道:“有一个可能,是这老者玩惯了这种游戏,他以前,可能就摆这种游戏摊,所以驾轻就熟,自然得心应手。”
可以看得出,他们四个人对我的说法,不是十分同意,但却也难以反驳。
这本来是平常之极的一件事,若不是有第二次的偶遇,事情自然也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
早在大半个月之前,温宝裕就一副喜心翻倒在神情,和胡说、良辰美景,鬼头鬼脑,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可是一见到了我,就不说什么,我知道他想引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我却忍住了,根本不去问他,到后来,他忍不住了,向我宣布了他的“特大喜讯” 他父母决定欧游,为期一个月。
我看他那么高兴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声,感慨做父母的,真不容易。在父母的立场而言,都觉得自己在尽力照顾子女,可是再也想不到,将成年的子女,视父母远游,为特大喜讯。
我一面叹,一面道:“小宝,千万别在你父母面前,表现那么高兴,他们会伤心的。”
温宝裕为难:“也不能太难过了,不然,他们以为我不舍得他们远游,取消了计划,就麻烦了。”
我道:“是啊,总要自然才好。”
想不到这一番话,被白素听了去,她责备我:“你对孩子,怎么这样说话。”
我苦笑:“你没看到,小宝真感到高兴?他家里管得他太严了。”
白素不同意:“那还叫严?”
我想了一想:“小宝不是普通的孩子,大有独立精神,他的父母也明知管不了他,可是还努力在尽责任,小宝的处境也够难的了。”
白素也吁了一口气:“至少有一个月可以松一口气。”她说著,不由自主,向我伸了伸笑头,作了一个鬼脸。
父母远游,孩子去送机,亲戚朋友一大堆,飞机快起飞了,胖得已几乎成为一根圆柱的温三少奶,还抓住了小宝的手不肯放,千叮万嘱,双眼润湿,温宝裕作了至少三百次以上的保证,才彷彿生离死别一样,进了闸口。
(温宝裕事后对人说:我只怕会一头撞死在飞机上 温宝裕说话夸张,当然作不得准。)
父母才一进闸口,温宝裕一个转身,提气前纵,三下两下,就把其余的送机亲戚,摔到了身后 他和良辰美景在一起久了,很学了些轻功身法,虽然离来去如同鬼魅,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行动之间,大是灵敏,倒是真的。他那时只想避开姨妈姑姐,所以专向人多处挤进去,在人丛中穿来插去,眼看已可以离开机场大厦,忽然身边一声大喝,已被人扭住了手臂,同时听得有人大叫:“扒手,扒手!”温宝裕再也想不到他会被人误认为“扒手”,还在四面看著,直到看清抓住他的那个中年人,气急败坏,又恶狠狠瞪著他的样子,他才哈哈大笑了起来,喝:“放开我,你弄错了。”
那中年人不肯,纠缠间,警员已然来到,到了机场的警局办公室,温室裕十分乐意接受搜身,在他身边,当然没有找到那中年人失去的皮包,反倒在他的皮包中,找到了他的存折,存折中八位数字的存款,看得那中年人和众警官目瞪口呆。(那是温宝裕为了维持研究陈长青留下的那间大屋子,变卖了一些屋中物件的得款,他身怀巨款,却从来也没有乱用过。所以,我说他是一个很有独立精神的少年人。)
警官恭敬地送他离开,温室裕听到两个警官的对话。一个说:“真怪,这几天,每天的扒窃案,超过十宗,却又一个也抓不到。”
另一个道:“是啊,看来像是全世界的一流扒手,都集中到本地来了。”
(那警官自然只是说笑,可是却说中了事实 真的,全世界一流扒手,都集中在一起了。)
【第二部:一只紫丝绒小盒子】
温宝裕离开了机场大厦之后,就听到背后响起了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小朋友,你是用什么方法`换柱'的,能告诉我?”
温宝裕回头一看,大是高兴,因为在他背说话的,赫然就是那天在游乐场见过的那个“江湖异人”,温宝裕为人十分热情,连忙抓住了老者的手:“又见到你了,真高兴,真好。”
古九非却用十分古怪的神情,打量著温宝裕,看得温宝裕心中有点嘀咕,古九非又问:“那么快就放你出来,自然没有在你身上搜到失物?”
温宝裕一怔,还没有回答,古九非又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温室裕抓著头:“你刚才的问题是 ”
古九非笑:“你`换柱'用的是什么手法?”
温宝裕大是惘然:“什么叫`换柱'?”
古九非像是大出意外,“啊”地一声:“原来你是`外空子'。”
温宝裕更是莫名其妙:“什么又是`外空子'?”
古九非也失笑:“你不懂?就是说,你是一个业余的扒手。”
温宝裕又好气又好笑,大声抗议:“我根本不是扒手。”
他在一本正经的否认,可是古九非却向他眨了眨眼:“我是,不但是,而且,还是一个十分成功的老扒手,唔,我……”
可能是古九非认定温宝裕是扒手,不但是,而且是扒手中的可造之材,也可能是温室裕的样子相当惹人喜欢,更可能是他也要在适当的时候,炫耀一下自己(人人都有这种倾向),所以他又加了一句:“排名中国第三。”
温宝裕本来很生气,可是这时,却被古九非的话,引起了兴趣,而且他本来就对这个“江湖异人”印象十分好,所以这时,他也兴致勃勃,侧著头,一副不相信的神情:“是吗?那一定了不起之至了?”
这时,恰巧一辆大房车停下,他们还在机场大厦的门口,车子几乎就停在他们的面前,车门打开得十分无礼,几乎撞在他们的身上。
温宝裕和古九非各自退后了半步,先跨出车来的,是一个跟班模样的人,狐假虎威,还向温室裕和古九非两人,狠狠瞪了一眼,又去打开了车子后面的车门,自车中,又跨出了一个一望而知是大亨型的人物来,有一点怪的是,那大亨自己,提著一只公文包 一般来说,大亨很少自己提公事包,都由跟班来提,如果他要亲自提的话,一定里面有极重要的物事。
温宝裕一见这种情形,就向古九非挑战似的,望了一眼。这一老一少两人,相识虽然不久,可是显然双方之间,大有默契,古九非立时点了点头,向前走去,在那大亨和跟班之间插过,看来像是一个匆匆赶路的人,动作虽然冒失了一点,但也不至于惹人詈骂。
古九非到了对面马路,大亨和跟班走进机场大厦,温宝裕也奔了过去,古九非笑滋滋问:“看到了没有?”
温宝裕大奇:“看到了什么?”
古九非闷哼一声:“刚才,我在那大亨身上,弄出了一只皮包,那叫`偷梁',又立刻把那只皮包,放到了那狗仗人势的跟班身上,那叫`换柱',偷梁换柱,一口气进行,快是快了一点,难怪人看不清。”温宝裕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可是古九非的话,也令得他大感兴趣。他道:“那大亨,要是发现那皮包到了那家伙的口袋中,那家伙不知如何解释?”
古九非也哈哈大笑:“这算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