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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和图画。喔——要不要来点糖果?我对甜的不太合适,而有人送了我一大盒的——”
门把手转动,没有经过敲门,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是中年人,但是没有太多肥肉。她眼珠是黑色的,两颗微高充满热情。皮肤上微微看得出原来橄榄色。她全身有自信,蔑视的气质,和她短而上翘的鼻尖相当不配合。
“啊,妈妈来啦。”
母亲看着我。
“妈妈,我给你介绍赖先生。”
我告诉她我非常高兴见到她,她向我浅浅一鞠躬,说道:“赖先生,你好。”她的声音低而有磁音,本来应该极好听的,但是因为她心中有事,说话用单调的平述,减少了诱惑力。
黑眼珠扫上画夹,在多娜能把画夹关上之前,她看到了图画。
“又弄这些笨笨的鬼玩意儿?”
多娜大笑道:“是的,妈,还在孜孜工作。”
葛太太给她一个厌恶的表情,“弄不出钱来的。你画了又画,又画,得到什么呢?什么也没有。”
多娜对这些老调一笑置之,“有这么一天我会成功的。妈,坐一下。”
葛太太坐下,有些怀疑地看着我,又看着多娜。她的黑眼珠——我看有一段时间一定很浪漫的——现在是掠夺性的。她有一眼就看穿一切的天赋。“这盒糖哪里来的?”
“邮寄来的。我还没打开吃。今天早饭后它就寄来了。”
“你该多想想自己该结婚了。”她说。她把盒盖打开,看看里面,转向我。
这次她眼中赞同多,敌意少。声音有邀请的意思。“赖先生,来一粒糖吧。”
“太早了,不了。谢谢。”
葛太太很小心地选了一颗,一口咬下去,想说什么,改变主意,把整颗糖都吃了,伸手拿第二颗,她厌烦地说:“这些警察!”
“妈妈,又怎么啦?”多娜问。把画夹放回壁橱,把门关上。
“都是些笨蛋。”葛太太说,一面吃下第三颗糖。“多娜,你收到我通知了?”
“是的。”
“你知道我要来?”
“是的。”
葛太太看着我。
我说:“对不起,我该走了。我——假如可能,希望能下次再见你一次——热线追踪,你知道。”
“你是属于什么报纸的?”多娜问。
我摇摇头说:“我不属于任何报纸。我和别人不同,我——我只是有兴趣。”
葛太太问:“对什么有兴趣?”
“乌鸦。”我说着向她笑笑。
多娜说:“但是我以为你是新闻记者。”
“不是的。”
“记者!”做母亲的大喊道:“多娜,你怎么会笨到去和记者穷聊?老天,你太友善,太天真了。你到东到西和人聊天,各种各样的人,你不觉得你不该这样吗?”
“但是,妈妈,他说了,他不是记者。”
“那么他是什么呢?”
“我——”多娜说了一个字,说不下去了,她向我尴尬地笑笑,突然道:“赖先生,由你来回答她这个问题。”
我转向葛太太。“是这样的,我有兴趣于——”
葛太太的脸色墨黑。“多娜,那盒糖怎么啦?”
“怎么啦,妈妈,怎么啦?”
“最后一颗,吃起来不太对——”
她睑上急速地起着痉挛。突然她黑眼珠充满惊慌。“你叫我中毒!”她大叫。
“妈!怎么啦?”
她快速地用西班牙语说话。女儿也用西班牙话说,但不论她在说什么,她在退缩。然后妈妈用英语讲:“所以你现在要杀我了。”
她手臂快速移动,当金属闪烁,耀进我眼睛时,我向前冲,去抓她手臂。她已经把手里的刀拉后,准备要抛出来了。我没抓住她手臂,但是抓住了她衣袖,在刀子快要脱手的时候,我拼命拉她衣袖。衣袖破裂,飞刀落在地上。
再次,她用西班牙话飞快地说话,想要冲到浴室去,颠倒一下,体力不支倒向一张椅子,当时吐了起来。
我根本没有听到佛山警官走进来。我只知道我和多娜想把她扶进浴室去,突然觉得多出了一个人在帮我们忙。我抬头一看,那是佛山警官。
“怎么回事?”他问我。
“她认为是中毒了。”
佛山看向桌上的一盒糖。
“糖?”
“是的。”我说。
“家里有芥末吗?”他问多娜。
“有。”
“混点芥末水。”他说:“要温温的。给她喝,喝很多。你的电话呢?”
“我没有电话。房东太太准我用她的,在前屋里。”
佛山一下离开,把多娜和我留下来照拂病人。多娜混了很多芥本水。那母亲呻吟,干呕,痛苦。看来像是一个小时,多娜才把芥末水弄好,灌进她的口中,她身体发抖,跟下来就大吐起来。
过了一下,呕吐过去,我回进客厅,让多娜伴着她妈妈。我开始去看那把刀。
刀就在客厅,插在地上——不是葛太太要拿来做飞刀那一把。葛太太刚才要拿来做飞刀的是一把少见的玻璃柄匕首。现在插在地上的是一把木柄一般用的刀,刀锋上尚有油漆颜料痕迹。
我没有去碰它。
这时多娜在叫我。她妈妈歇斯底里起来,大吵,大闹。我又回进浴室去帮她忙。
我渐渐听到警笛声接近,我听到救护车鸣叫声。我看到白袍人,又看到佛警官发号司令。穿白袍的医生把我推向一边。一阵大乱后,我发现我自己站在院子里,两个无线电警车警员和佛山警官正联絮不休在讯问我。
“怎么回事?”他问。
我说:“我对那乌鸦有兴趣。”
“为什么?”
“只是有兴趣,没有别的。”
“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她妈妈。”
“你看到她吃糖了?”
我点点。
“吃了多少粒?”
“三四颗。”
“吃了糖多久她就不舒服了?”
“几乎是立即的。”
“像是氰化物。”佛山道:“赖,别跑开。我等一下还要和你说话。弟兄们走了,去看看那糖再说。”
警察们都进入房间。两个人抬了担架,架了葛太太。他们把她装进救护车,我听到救护车呜呀呜呀的开走。
前面屋子里有一个女人在看我们。她的好奇心使她看来有些鬼祟了。每次当她看到我在看她,她立即转过脸,自窗口移开,像是忙着在做什么家事。过不多久,她的脸又出现在另外一个窗口,向这边看。
我走向小屋的背后,向柴屋移动。
没有人阻止我。
潘巧不在它笼子里。
我爬过都是灰尘的木段。我脚尖站在一只用坏了的衣箱上,开始向笼子里摸索。
鸟笼后半部有一个隔开来的地方。那里鸟用干叶、嫩枝围成一个小圆圈,做了一个窝。我设法把手伸进隔开的那位置,把手在里面摸索。有一件硬硬滑滑的东西碰到我的手指尖。我设法用食指和中指像剪刀一样把那东西夹出来。
即使是在柴房的阴暗光线里,深蓝色的耀射反光进入我眼中,有点迷幻的催眠力量。
我把它投入口袋,又把手伸进鸟笼。我没有再找到别的东西。正要放弃时,突然在里面一角上我摸到一堆小石子样的东西、我把它拿出来,那是4 颗大的翡翠,像以前我见过那些一样碧绿晶透,一样好。
我仔细再摸确定再也没有宝石了。我离开柴屋。
我晃来晃去5到10分钟,佛警官出来了。他走向我道:“赖,糖果是怎么回事?”
“她吃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女孩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我说:“老天,我在这里也是初来乍到呀。”
“这混帐的糖果当然不可能自地上蹦出来的。”
“应该是不会的。”
“有没有人邀请你也来吃一块?”
“有。”
“什么人?”
“那妈妈。”
“但是那盒糖在你进来的时候已经在了,是吗?”
“我没有注意到。我有别的事在我脑子里。她认为我是个记者。当然一个女孩子不可能请每一个来打扰她的新闻记者吃糖。”
“但是她请她妈妈吃了,你记得的,是吗?”
“不,记不得。我认为妈妈正好走进来,是她自己拿来吃的。”
“赖,你知道,她妈妈并没有把糖带到她家里来。糖是本来在女儿家的。是她邀请妈妈尝几块的。”
我说:“我仍认为妈妈是自己动手的,我确信糖不是她妈妈带来的,但我不会为这件事宣誓作证。我根本没注意那妈妈在干什么。她进来时,我正好在套一点消息出来。是她改变了一切情况,她要我出去,我正在想离开。”
“你在套什么消息?”
“喔,东找一点,西找一点,都不是特定的。”
“你在替什么人工作。”
“目前,完全是替我自己。”
“那是什么意思?”
“正如我所说的意思。”
“夏合利说,他请了你们的侦探社为他多收集一些资料。他看来有些神经质。”
“他给我们出过价。”
“你到底在不在替他做事?”
“没有。”
“白莎也认为你们在替他工作。”
“白莎也许在替他工作,我反正没有。”
“那么你七窜八窜干什么?”
“收集一点整体的资料。”
佛山说:“又来了。我不喜欢兜圈子。”
“我尽可能直话直说。”
“那女孩子,你看她怎么样?”
“正点,有克拉斯。”
“老天,我又不是瞎子,也许瘦了一点点。但是曲线一点也不影响。不过你也知道,这不是我问你的问题。我要你说,你认为她如何?”
“OK。”我说。
他故意仔细看我,左右地看我。于是他说:“对的。你想她是OK的。你这小子讨厌得要命,跟你讲话缠不清楚,累得要命,你可以走了。中毒的事,不准讲出去。”
“我一定要向我合伙人报告的。”
“我是指新闻记者。告诉白莎,不许乱讲话。”
“为什么。这有什么机密吗?”
“也许。这一把插在地上的刀子是怎么回事?”
“有人抛下的。”
“谁?”
“那妈妈。”
“那女儿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认为是妈妈抛下的。”
“她怎么会把刀抛下?”
“她一下不舒服了。”
“那个时候她到底拿把刀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没有问她。当时的事相当混乱。”
佛山继续把眼睛盯着我看,“真把你弄成那么混乱?”
“我倒并没有真混乱,只是我没注意,所以不能看到每一件事情。事情发生时我正准备离开。她也许是准备拿刀开糖盒。”
“怎么发生的?”
“她妈妈不舒服了,而且是真的不舒服了。”
“有没有说什么自己中毒了。”
“我现在想起她对她女儿说什么不能要这糖了,吃起来味道不对,或是曾说到她中毒了,反正好像说起过,又不一定。”
“你不知道刀是什么地方来的?”
“我记得我看到一把刀,”我说:“然后那女人不舒服了,于是我过去扶她,于是——于是反正你知道,她变成非常不舒服了,而——”
“女儿说,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