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已经把车开进私人车道,停在了一辆七十年代晚期出厂的奥兹?卡特拉斯轿车①后面。这栋房子附有一个车库,车库里停着另一辆轿车,上面罩着防水布。防水布靠车库里面的部分是蓝色的,露在阳光下的部分却几乎已经被漂成了白色。
博斯掏出钱,把过来的三十五美元车费付了。接着,他又拿出两张二十美元的钞票,将它们撕成两半,然后把两张钞票的各一半递给了她。
“你在这儿等,回头我就把钞票的另一半给你。”
“还得加上回机场的车费。”
“是要加上。”
博斯从车里出来,心想要是没人应门的话,这可能就是拉斯维加斯有史以来消失得最快的四十美元了。不过他运气还不错,没等敲门就有一个六十七、八岁的女人把门打开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想,在这栋房子里,一英里之外有人来你都看得到。
空调的凉风穿过打开的门吹到了博斯身上。
“是伊诺夫人吗?”
“不是。”
博斯掏出了笔记本,把抄在上面的地址跟钉在门边墙上的黑色门牌号对了一下。地址没错。
“难道奥利芙?伊诺不住这儿吗?”
“你刚才没问这个。我只是说我不是伊诺夫人。”
“那我能跟伊诺夫人谈谈吗?”她的死抠字眼惹恼了博斯,于是他把警徽亮给她看了看,那是他下船之后从麦基特里克手里要回来的。“这是警察公务。”
“是吗,那你不妨试试。她已经有三年不跟任何人说话了,至少是不跟她臆想之外的人说话了。”
她做了个“请进”的姿势,博斯进了屋,发现屋里很是凉爽。
“我是她妹妹,在这里照顾她。她这会儿在厨房里。刚才我们正在吃午饭,接着我就看到路上扬起了尘土,听到你来了。”
博斯跟着她沿着铺了地砖的过道走向厨房。屋子里有一股陈旧的气味,一股尘土、霉变和尿液混合而成的气味。厨房里放着一把轮椅,上面坐着一个侏儒般的白发女人,身子勉强填满了轮椅的一半。轮椅前面有一个可以折叠的托盘,这女人的双手交叠在托盘上。那双手瘦骨嶙峋,颜色白得跟珍珠一样。她两只眼睛里都有混浊的蓝色白内障,看起来已经对身外的世界完全没了反应。博斯还注意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碗苹果泥。不过是几秒钟的工夫,他就弄清了眼前的形势。
“她八月份就满九十了,”伊诺夫人的妹妹说,“要是她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她像这样已经有多久了?”
“很久了,我已经照顾她三年了。”然后她俯身凑到侏儒老妇的脸上,大声补了一句,“我说得对吗,奥利芙?”
这个响亮的问题似乎触发了什么机关,奥利芙?伊诺的下巴动了起来,但却没有发出什么有意义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停止了动作,妹妹也直起了身子。
“没关系的,奥利芙。我知道你爱我。”
说这话的时候她声音没那么大了,大概是怕奥利芙的嘴里真的蹦出什么否认的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博斯问道。
“伊丽莎白?希冯。你问这干什么?我看到你警徽上写的是洛杉矶,不是拉斯维加斯。你跑这儿来管什么闲事?”
“这可不是什么闲事。我要查的是她丈夫的事情,跟他以前办的一件案子有关。”
“可克劳德五年前就死了。”
“他怎么死的?”
“死了就是死了呗,他的发动机熄火了。他就死在这儿的地板上,差不多就在你我站的这个位置。”
他们都低头看了看地板,就跟伊诺的尸体还在那儿似的。
“我是来看他的东西的。”博斯说。
“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想他也许保存着以前当警察的时候的一些文件。”
“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你来的目的。你现在说的这些听起来可不大对劲。”
“我来是为了调查他在一九六一年办的一件案子。那件案子到现在都还没破,可有些文件却不见了。我觉得也许是他拿了,也许他保存着什么重要的材料。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什么概念都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事儿值得一试。”
博斯看得出来她正在思前想后。突然间,她眼神一滞,像是记起了什么事情。
“是有什么东西的,对吧?”他说。
“没有,我觉得你该走了。”
“这房子挺大的。他有家庭办公室吗?”
“克劳德三十年前就离开了警局。他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盖了这座房子,就是为了离那些东西远远的。”
“搬到这儿来之后,他又做了些什么呢?”
“他给赌场当保安,先是在桑德斯赌场干了几年,后来又在弗拉明戈干了二十年。他有了两份退休金,把奥利芙照顾得很好。”
“说起退休金,这些日子是谁在签那些退休金支票呢?”
博斯特意看了看奥利芙?伊诺,好让希冯明白自己的意思。对方沉默良久,跟着就发作了。
“听着,我能够得到代理权。看看她的样子,这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在照顾她,先生。”
“是啊,所以你就拿苹果泥来糊弄她。”
“我问心无愧。”
“你是想让我把话挑明呢,还是想让这事儿到此为止?我并不关心你在干什么勾当,夫人,也不关心你到底是不是她妹妹。要是让我赌的话,我会说你不是。不过,现在我关心的不是这个。我忙得很,我只想看看伊诺的东西。”
他没有再往下说,让她有时间考虑考虑。他看了看表。
“你没有搜查证,对吧?”
“我没有什么搜查证,外面还有辆出租车在等我。要是你非问我要搜查证,我就不会再这么客气了。”
她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在琢磨他能有多客气,又能有多不客气。
“他的办公室在这边。”
她一字一顿地挤出了这几个字,就跟吐吃进嘴里的木头茬子似的。她领他飞快地穿过走道,然后往左转进了一间书房。书房里的主要陈设是一张老旧的钢制写字台,还有两个四屉文件柜以及一把额外的椅子,此外就没什么东西了。
“他死了以后,我和奥利芙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这两个文件柜里,再也没打开来看过。”
“里面都是满的吗?”
“八个抽屉都是。你快点看吧。”
博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又一张二十美元钞票,照样撕成两半,然后把其中一半给了希冯。
“你拿这去给那个出租司机,告诉她我得稍微待长一点儿。”
她大声吁了一口气,抓过那半张钞票,接着就离开了房间。她走了之后,博斯走到写字台边,挨个打开写字台的抽屉。头两个是空的,第三个装着些文具和办公用品。第四个里面有一本支票簿,博斯很快地翻了一遍,发现那个支票账户是用来开支家庭生活费的。第四个抽屉里还有一个文件夹,里面装着近来的收据和其他一些日用记录。写字台的最后一个抽屉却是锁着的。
他转而翻查文件柜的抽屉,从最下面开始往上找。头一两个抽屉里的东西似乎跟他的目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一个抽屉里装着些标有不同赌场名字的文件夹,另一个则装的是标有人名的文件夹。博斯浏览了几个标着人名的文件夹,发现里面都是作弊赌徒的档案。看起来,伊诺是在自己家里搞了一个情报库。这时候希冯跑完腿回来了,她坐到写字台对面的椅子上,观察着博斯的行动。博斯一边翻东西,一边随口问了她几个问题。
“克劳德在赌场里做的是什么工作?”
“他是一个‘捕鸟犬’。”
“什么意思?”
“跟特工差不多吧。他的工作就是在赌场里晃荡,拿着赌场发的筹码赌钱,观察人们的一举一动。他善于抓老千,能轻而易举地识破他们的骗术。”
“要我说,这也算是英雄识英雄吧,对吗?”
“你开这种玩笑是什么意思?他干得很好。”
“他当然能干好。你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吧?”
“我不会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了。”
“随你便。”
只剩最上面的两个抽屉没搜了。他打开其中一个,发现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个覆满灰尘的旧罗洛德克斯卡片架①和其他几样东西。这些东西多半都曾经是写字台上的摆设,其中包括一个烟灰缸、一只闹钟和一个刻有伊诺名字的雕木笔架。博斯把卡片架拿出来放到文件柜顶上,吹去上面的尘土,把旋纽转到字母“C”。他把“C”打头的那些条目翻了一遍,里面并没有阿诺?康克林的卡片②。他又试着找了一下戈登?米特尔的卡片,同样也是一无所获。
“你打算把这些卡片都翻个遍,是吗?”希冯气恼地问。
“不,我只是打算把卡片架拿走而已。”
“噢,那可不行。你不能就这样闯进来,然后——”
“我就要把它拿走。要是你打算上什么地方去告我的话,尽管去好了。那样的话,我也会去告你。”
她不作声了。博斯接着打开了下一个抽屉,里面有大约十二份洛杉矶警察局的老案卷,有五十年代的,也有六十年代早期的。当然,他没时间仔细研究,只是看了看所有案卷的标签,上面都没有马乔里?洛的名字。接着,他随便抽了几份案卷来看,发现伊诺显然是给自己经手的一些案件的档案留了副本,并在离开警局的时候把它们拿回了家。博斯抽出来的这几份全是凶杀案卷,其中有两宗受害人是妓女。这些案子里只有一件是破了的。
“去给我拿个盒子或者口袋什么的来装文件。”博斯转头说道。过了片刻,他觉察到房间里的女人并没有动,于是喝了一声:“快去!”
她起身走了。博斯站在那里,盯着那些文件,紧张地思考着。他不知道这些东西重不重要,也不知道它们有什么意义,只知道自己必须把它们拿走,免得漏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猜不透抽屉里这些文件的意义还不要紧,更要命的是他觉得这里面肯定少了什么东西。他这么觉得是因为他相信麦基特里克,这位退职探员断定自己以前的搭档伊诺手上有康克林的把柄,至少是跟康克林做过什么交易。可是,眼前却没有任何跟这有关的东西。此外,按博斯的看法,如果伊诺手上有康克林的把柄的话,那这把柄就一定还在这里。既然他存着洛杉矶警察局的老档案,肯定也就存着用来要挟康克林的东西,不管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进一步说,他应该会把它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会是什么地方呢?
那女人回来了,把一个纸板箱扔在了地板上。那箱子原本是用来装啤酒的,博斯把足足有一英尺厚的一沓文件夹装了进去,还有那个罗洛德克斯卡片架。
“你要收据吗?”他问道。
“不要,我不想要你的任何东西。”
“好吧,可是还有样东西得让你帮我找找。”
“这事儿没完了,是吗?”
“我希望它能完。”
“你要什么?”
“伊诺死的时候,你有没有帮那个老妇人——呃,应该说是你姐姐才对——你有没有帮她清理他的保险箱?”
“你怎么知——”
她赶紧收住了话头,但却已经晚了。
“我怎么知道?因为这事非常明显。我要找的那样东西,伊诺多半会把它收在安全的地方。你们把那东西弄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