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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那个洋娃娃的举动更明目张胆了。
她不仅仅在夜间行动,白天也如此。有时她们在试衣问里,临时出去几分钟
再回来,就发现那娃娃又到了别的地方。她们把她放在沙发上,却发现她坐在了
椅子上,一会几,她又会坐到另一把椅子上;有时她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有时又
坐在书桌前。
“她简直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艾丽西亚·库姆说,“而且我觉得这令她
感到十分快乐。”
两个人都打量着这个裹在柔软的天鹅绒衣服里,懒懒地躺在那儿的有着一张
丝质的着了漆的脸的娃娃。
“一块天鹅绒布头、一点丝线和一点儿漆,她就是用这些做成的。”艾丽西
亚·库姆说,她的声音有点儿沙哑,“我想——你知道,我们可以——嗯,我们
可以把她处理掉。”
“你是什么意思?处理掉?”西比尔问,她的话音里透出惊奇。
“嗯,如果有炉火我们就可以把她烧了,我是说就像烧巫婆那样。或者,当
然了,”她就事论事地加了一句,“我们也可以把她放在垃圾箱里就行了。”
“我认为那可不行。”西比尔说,“很有可能会有人把她捡起来再还给我们。”
“或许我们可以把她送走,”艾丽西亚说,“你知道,我们可以把她送给一
些经常写信要东西的什么机构、组织之类的——比如说旧货市场或是廉价商店,
我想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不知道……”西比尔说,“那样做我有点儿害怕。”
“怕?”
“是的,我怕她再回来。”西比尔说。
“你是说她会回到这里来?”
“是的。”
“就像信鸽?”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想我们还没有疯吧?”艾丽西亚说,“也许我是真的老糊涂了,也许是
你在哄我,对不对,西比尔?”
“不是的,”西比尔说,“我确实有种可怕的感觉,就是——就是她比我们
要强大。”
“什么?那堆破布?”
“是的,就是那软绵绵的一堆布头。因为,你知道,她那么意志坚定。”
“意志坚定?”
“是的,她完全为所欲为,我是说,这里现在是她的房间!”
“是的。”艾丽西亚·库姆环视了一下房间,“这房间是她的,不是吗?当
然,它一直是她的。你想一想这里的每一样东西,这房间的色调……我认为她与
这房间很配,不,是这房间与她很配,我必须承认这些。”她的声音变得轻快起
来,补充了一句:“这太荒唐了,一个洋娃娃在操纵一切,你知道,格罗夫斯夫
人不肯再来这儿打扫卫生了。”
“她说她怕这娃娃吗?”
“没有。她只是找了些别的理由。”艾丽西亚的声音中突然又显出恐慌,
“我们该怎么办,西比尔?这让我感到很烦心。你知道,我已经几个星期没心情
搞设计了。”
“我裁衣料时总是不能集中精力,”西比尔坦白说,“我犯各种各样的错儿,
也许,”她的口气不很肯定,“你的建议会起作用,我们该给心灵研究人员写封
信。”
“那只会让我们看起来像两个地地道道的傻瓜!”艾丽西亚·库姆说,“我
并不真的想那么做。不,我想我们只能如此直到——”“直到什么?”
“噢,我不知道。”艾丽西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第二天到店里,西比尔发现试衣间的门上了锁。
“库姆小姐,你有钥匙吗?是你昨晚锁的门?”
“是的。”艾丽西亚·库姆说,“我锁了门,而且要让它一直那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再要那间屋子了,让那洋娃娃占有它吧。我们不需要两
间,在这间也可以试衣服。”
“但这是你自己的起居室!”
“我不想再要它了。我有一个很不错的卧室,我可以把它弄成两用的,既当
卧房又当起居室。““你的意思是你真的再也不进试衣间了?”西比尔带着怀疑
的口吻说。
“这正是我的意思。”
“可打扫卫生的问题呢?那房间将变得乱糟糟的!”
“让它去吧!”艾丽西亚说,“如果一个房间是由一个娃娃占有的,那么好
吧,让她去管,让她自己打扫房间吧!”她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她恨我们。”
“什么意思?”西比尔间,“那娃娃恨我们?”
“是的。你不知道吗?你一定知道,你只要看她一眼就知道。”
“是的,我想我知道。”西比尔说,“我想我一直有这种感觉——她恨我们,
想把我们都赶出去。”
“她是个心怀恶意的小东西。”艾丽西亚·库姆得出结论,“不管怎样,她
现在该满意了。”
从那以后,事情平静了下来。艾丽西亚·库姆向她的员工宣布,她暂时不用
那个试衣间,并解释说这是因为需要打扫的房间太多了。
可是当天晚上她就无意间听见了几个女工的谈话。“现在库姆小姐真的有点
儿精神不正常,我一直认为她有些古怪——她总是丢东西,忘事情的。但现在不
只是这些了,不是吗?她对楼下那个娃娃疑神疑鬼的。”
“噢,你不会真认为她脑子有毛病吧?”另一个女工说,“她不会用刀杀了
我们或是干些其它的什么吧?”
她们走了过去,继续谈着。艾丽西亚·库姆恼怒地坐在她的椅子上。“真的
是我脑子出了毛病!”她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我想要是没有西比尔,连我都会
认为自己疯了,但还有西比尔和格罗夫斯,她们也疯了。看起来这里面是有点儿
蹊跷,可我不知道这事到底将怎样结束。”
三个星期过去了。西比尔对艾丽西亚·库姆说:“我们哪天应该去那间屋子
看看了。”
“为什么?”
“我想里面一定脏乱不堪了,蛾子会飞到衣服上,诸如此类,我们应该把房
间清理一下然后再锁上。”
“我宁愿锁着它再也不进去了。”库姆小姐说。
西比尔说:“真的,你知道,你甚至比我还迷信。”
“我想是的。”艾丽西亚·库姆说,“比起你来我更容易相信这一切。刚开
始,你知道,在某些令人费解的意义上,我觉得这很刺激。我不知道后来……我
只是被吓着了,我宁可再也不进那间屋子。”
“可我想。”西比尔说,“而且我现在就要去。”
“你知道你怎么了吗?”艾丽西亚·库姆说,“你只是好奇罢了,就是这样。”
“好吧,我只是好奇,我想看看那洋娃娃又干了些什么。”
“我还是认为我们最好不要去管她。现在我们离开了那个房间,她满意了,
你最好让她继续满意下去。”艾丽西亚恼怒地叹息道,“我们在说些什么胡话!”
“是的,我知道。我们是在说胡话,但如果你能教我怎样不说胡话——好了,
现在把钥匙给我吧。”
“好吧,好吧。”
“我想你是怕我把她放出来或是怎样,可我想她是能穿过门窗的那种。”
西比尔打开门锁走了进去。
“多奇怪呀!”西比尔惊叹道。
“什么多奇怪?”艾丽西亚·库姆说,从她肩上偷偷往里看。
“房间一点儿也不显得脏乱,是不是?你想想,这间屋子已经关了这么长时
间了。”
“是的,这很奇怪。”
“她在这儿。”西比尔说。
那娃娃坐在沙发上。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懒懒地躺着,而是直直地坐着,身
后靠着个软垫,严然一副女主人的神情,仿佛正等着接待来宾。
“她看上去像是在自己家里,不是吗?我甚至觉得我应为自己的闯入而向她
道歉。”艾丽西亚·库姆说。
“咱们走吧。”西比尔说。
她退了出来,带上门,把它锁上了。
两个女人对视着。
“我希望我能弄明白为什么她让我们这么害怕。”艾丽西亚·库姆说。
“我的上帝,谁会不害怕呢?”
“我是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其实没什么——只是一个会在房间里走动的
木偶。我想那不是那娃娃自己——是吵闹顽皮的鬼。”
“现在这是个很不错的解释。”
“是的,可我不大相信这个,我想是——是那个娃娃。”
“你肯定你的确不知道她从哪儿来?”
“我一点也不知道。”艾丽西亚·库姆说,“而且我越想越觉得我没有买她,
而且也没有人把她送给我,我想——嗯,她就是来了。”
“那你认为她会——她会走吗?”
“是啊,”艾丽西亚·库姆说,“可我认为她不会——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
切。”
但看起来那娃娃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一切。第二天,当西比尔走到陈列室门
口时,她突然屏住了呼吸。她转身朝楼上叫道:“库姆小姐!库姆小姐!你快下
来!”
“出了什么事?”
艾丽西亚·库姆起得很晚,她从楼梯走下来,由于右膝患有风湿症,她下楼
时一瘸一拐的。
“你怎么啦,西比尔?”
“看看现在发生了什么?”
她们站在陈列室的门口。
在陈列室的沙发上,那个娃娃松弛地躺着,一只胳臂搭在沙发扶手上。
“她出来了。”西比尔说,“她从那个房间里出来了,她还要这一间。”
艾丽西亚·库姆在门口坐下,“到最后,我想她会要整个这店铺。”
“她会的。”西比尔说。
“你这个讨厌的,狡猾的,邪恶的家伙!”艾丽西亚这样称呼这洋娃娃,
“你为什么要来纠缠我们?我们不想要你。”
她感到那娃娃轻微地动了一下,西比尔也觉察到了。她好像更放松了,身子
又往下滑了一点儿,长长的胳臂将她那张小脸遮住了一半,那双眼睛正从胳膊下
偷偷往外看,一副狡猾,恶意的表情。
“可怕的家伙!”艾丽西亚说,“我再也受不了了,我再也不能容忍她了。”
突然间,完全出乎西比尔的意料,艾丽西亚冲进屋里,抓起那个娃娃,跑到
窗前,打开窗户,一下子将她扔到了大街上。
西比尔先是呆呆地看着,接着恐惧地叫了起来:“噢,艾丽西亚,你不该那
样做,我敢肯定你不该那样做!”
“可我必须做点什么,我就是不能忍受了。”
西比尔来到窗前站在艾丽西亚旁边,在下面的人行道上,那个娃娃正脸朝下
趴着。
“你把她杀死了。”西比尔说。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把用绒布和丝线做的东西杀死,她没有生命。”
“可怕的是,她有生命。”西比尔说。
艾丽西亚屏住了气:
“天哪,那个孩子!”
一个衣着褴楼的小姑娘正站在人行道上,她脚下是那个洋娃娃。小女孩儿在
街上左右看看——此时是上午,虽然有些过往的车辆,但交通并不拥挤。然后,
好像很满意似的,小女孩儿弯下腰捡起了娃娃,接着向马路对面跑去。
“停下来,停下来!”艾丽西亚喊道。
她转向西比尔:
“那孩子不能要那娃娃,她不能把她带走,那娃娃很危险——她是邪恶的。
我们必须制止她。”
她们并没有使她停下来,而是过往的车辆使她不得不停了下来。三辆出租车
从一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