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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到了我 作者:周德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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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我还被吓了一跳。 


        这次不是黄昏,是半夜的时候,我突然改变了探视的时间。 

        他正巧急匆匆地走出来,让我们撞上了。他背着包,好像要出去。 

        这个像影子一样飘忽的人终于被我们锁定了。 

        楼道里很黑。 

        从打开的门板看进去,他新搬的这个家里还是很简陋,房顶的灯泡黄黄的,一点都不亮。屋角还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书。 

        他站在门口愣愣地看我。逆光。 

        我竟然一时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毛婧看我。 

        我终于说:“实在抱歉,我找你还是想对证一下那件事。” 

        他看了毛婧一眼,然后对我说:“你们进来吧。” 

        我没有接他的话,我对毛婧说:“你看看,是他吗?” 

        他好像不明白怎么回事,直盯盯地看毛婧。 

        毛婧直直地看他。 

        楼道里贼静。 

        那一刻我甚至想,假如毛婧说出一个“是”字,他会不会突然掏出他的枪来。 

        毛婧迟疑了一下,说:“不是。” 

        我不太甘心地对她说:“你好好看看!” 

        她又认真地看了看他,最后还是摇头。 

        我彻底泄气了。 

        他问我:“那个人又出现了?” 

        我无精打采地垂下头,说:“是的。” 

        他又说:“进来吧。” 

        我说:“不了,我还得把她送回去。” 

        他似乎很同情地叹了口气。可我仍然觉得他不怀好意。 

        我对他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他说:“没什么。” 

        我说:“我们走了。” 

        他想了想,说:“好吧。” 

        走出几步,我回过头,有点犹豫地问他:“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你说。” 

        “那天,我问你去没去东北,去干了什么,你为啥有点紧张?” 

        他说:“你知道我要抓的那个诈骗犯是谁吗?——他是我爸。你肯定不信。” 

        从此,我感到更加危险。 

        如果曹景记就是那个人,那至少我在明处还见过他。看见了的东西就不那么恐怖。可是,目前种种迹象表明曹景记很可能不是他! 

        那个神秘的人一下变得更加遥远,更加诡秘,更加叵测。 

        我一下就没线索了。 

        我一下就没主张了。 

        那个脸上没有血色的人,那另一个我,他在没有我的地方,认认真真地扮演着我。见过他的人越来越多,他越来越清晰。他只回避我一个人。 

        因为我是他。 

        我感觉,他好像一直都在暗处看着我。我随时随地在什么地方,干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只是他忌讳和我真实地面对面。 

        我的精神世界一直被阴霾笼罩。 

        我觉得他的全部阴谋就是让我永远弄不清真相。最大的恐怖就是永远没有结果的恐怖。 

        前面我说过,其实我的胆子不大。我最怕有一个人一直看着我,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生活中,恐怖不可能都是故事。 

        这天半夜,又打雷闪电下雨了。 

        我没有睡,我在想——还有谁跟我长得如此相像?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甚至觉得他真的就是另一个我。一个我在明处,一个我在暗处,他和我是两个相反的东西。 

        他好像活在我的背面。 

        我和他永远不能见面。 

        假如见了,就如同两块带着异性电的云撞在一起,就会电闪雷鸣,就会天崩地裂。若真是这样,我担心哪天他不小心,突然撞上我…… 

        一道闪电,我警觉地看了看那面雪白的墙壁,一个人打字的侧影又出现了。我猛地睁大眼睛,幻影消失,黑暗无边。 

        这是怎么了? 

        那一夜,我一直没有再睡,我一直在胆战心惊地想这样一个问题:黑色的墙壁能不能写上影子?墙壁为什么一定是白的? 

        早上,太阳光芒万丈,昨夜的雨像梦一样过去了。我双眼猩红,不想起床。太太见我沉默寡言,就问我:“你最近怎么了?” 

        我说:“没啥,就是心情不太好。” 

        太太关切地说:“你最近身体可能有问题,脸很白,得到医院检查一下。” 

        她说“脸很白”的时候,我惊了一下。 

        我现在怕听见这句话。 

        有一天,他会不会一点点演变成我? 

        有一天,我会不会一点点演变成他? 

        这天夜里,墙上的钟敲12下的时候,我猛然想起了一个人…… 

        前些日子,我妈突然打个电话来,告诉我,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但从小就给人了。我妈说:“你走南闯北,能耐大,能不能去找找他?” 

        我小的时候总生病,大人对体弱的孩子更疼爱,因此大人从小就偏向我。 

        一个留山羊胡的算卦先生路过,到我家讨水,我妈请他给我算一卦。 

        算卦先生用他那双似乎透视幽明的浑浊小眼,在我和那个孩子的脸上扫来扫去,接着,又闭目用细长的手指掐算半天,好像看见了什么,他大惊小怪地说,我之所以生病,是因为另一个孩子克我。 


        他阴虚虚地对我妈说:“这两个孩子前世是冤家,他们是同归于尽的,他们一起死后冤魂还整日纠缠在一起,互不相让。后来,他们又一同投到了你肚子里……” 

        他又说:“那个比这个凶,因此他就克他。他们出生时,这个都争不过那个——那个先出生,对不对?” 

        他这点说得准。 

        其实我妈只把我俩的生辰八字告诉了他,并没告诉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因此,我妈很信服,问他没什么办法解除。 

        算卦先生说:“只有让他们分开,永不相见。” 

        一个偶然路过的一个人的一句话就彻底改变了一个孩子的一生。后来,父母商量了好多天,终于忍痛割爱,把另一个孩子送人了,送给了一个收葵花子的老客。 

        那时候,乡下人生个孩子像下个蛋一样。那时候的孩子好像不像现在这样金贵。 

        可怜我那个双胞胎哥哥,他仅差一天就没有在家里过上自己人生的第一个生日…… 

        我为自己抓到了名字,他就丧失了这个权利,随我叫周德西。 

        之后,我家又搬了多次家,互相都找不到了。 

        在这个沉寂的夜里,我忽然想起这个周德西,忽然想起这个前世的冤家,恐惧感又一次充斥我的心头。 

        我终于排除了一些错误的判断,注意力集中到了周德西身上。 

        是他! 

        他还在克我! 

        可是他在哪儿?他沦落到了啥地方? 

        老实讲,这个周德西比曹景记更让我感到恐怖。 

        因为那前世的传说。 

        因为他从小就下落不明。 

        因为人世茫茫,我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在什么方位。 

        因为他和我身体里那种神秘的血脉联系。 

        我立即打开夜灯,颤颤地给母亲拨电话。 

        母亲睡了,我把她惊醒了。她说:“深更半夜,你有啥急事呀?” 

        我说:“妈,我还想听听那个周德西的事。” 

        母亲似乎抖了一下:“你怎么突然说起他?” 

        “你别管了。我遇到一件重要的事,我要找到他。” 

        “后来我想了,其实你不可能找到他,算了。” 

        “那个收葵花子的老客是哪的人?” 

        “关里人。” 

        “妈,你再想想,是哪个省?” 

        母亲是乡下女人,根本不知道一共有多少省。她想了半天,说:“好像是一个叫尤溪镇的地方。” 

        “哪几个字?” 

        “不知道。” 

        这一夜,我从母亲那里只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尤溪镇。 

        从此,我开始查找这个地方。终于,我在一张地图上看见浙江省临海市有一个尤溪镇。 

        那个老客是这个镇的人吗?他东南西北到处漂泊做生意,最后有没有回到这个地方?三十多年了,连太阳都变了颜色,他一直没有搬迁吗?他有没有把周德西再给人?周德西还活着吗? 


        为了删除生命里的阴影,我找去了。 

        我千里迢迢终于来到尤溪镇。 

        我在那个镇上住了一个多星期,走访无数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几十年前有一个到东北去收葵花子的人,更没有人知道有一个从东北带回来叫周德西的孩子。 

        我绝望了,我想返回了。 

        这天,我偶尔听旅馆门口一个卖水果的女人说,她原来是尤溪镇下面一个村的农民,她家那里有个人好像是从小被人从东北抱回来的。但是他不叫周德西,他叫张天戌。而且他三年就已经搬到另外一个村去了。 


        我抓住这个线索,立即问清了张天戌现在住的那个村的位置。 

        我又追到了那个村。 

        一打听,这里果然有个张天戌。他住在村头第二家。 

        我走向张天戌住的那间红砖碧瓦的房舍时,忽然好像有什么感应,我知觉得他就是周德西。当时,我的心像一团麻,用一句老话说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据说这是一个克我的人。 

        这是和我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落草的人。 

        这是我三十多年没有见过面的一个至亲的人。 

        这是一个一直在暗处扮演我的人…… 

        我找到了他。 

        他正是周德西,一个地道的农民,一个地道的浙江农民。 

        他好像很木讷,不爱说话。虽然礼节都做到了,但是他内心对我毫无亲近之意。 

        他已经改了名字,那个老客姓张。他似乎与东北那个姓周的人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他娶了妻成了家。 

        他操一口我听不懂的当地方言。他娶了一个很丑的老婆,同样操一口当地方言。他们生了几个更丑的孩子,都是操一口当地方言。 

        我觉得我跟他已经有一种无法跨越的隔阂…… 

        而且,周德西似乎不是那个扮演我的人。虽然他和我是双胞胎,但是他跟我并不十分像,还不如曹景记像我。他的脸也不白。 

        我没告诉他我来干什么,也没跟他提起那个冒充我的人。我只说母亲让我来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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