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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武器——闪闪的匕首、短棒、木棍。不过,他们的武器倒是没有一件是重复的。
就在这个时候,第四个人出现了,这回儿是雷曼,他的手里也拿着一样武器,是一只枪——不过不是我的,而是他自己的,一支左轮连发手枪。
那么,他刚才并不是打算逃走,而是去装备自己——然后,他又回来找我了。
雷曼向我狰狞地笑着,在他脸上,即使没有我刚才用头撞出来的那个窟窿,他的面容也已经足够狰狞了。
“你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警官,”雷曼说道,“……一个人来这儿。”
就在这时,一声脆响划过空中,听上去就像枪声一样响亮。而随之而来的惨叫声也很不错,就像是被子弹击中的人发出的,不过这些根本不是手枪产生的戏剧效果。
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中国小老头出现了,刚才的脆响声是从他灵巧双手中传出的,是皮鞭发出的清脆声音。他的刀疤脸在微光中显得十分阴森可怖,紧闭的双唇浮出一抹儿凌厉的微笑。在他的手腕一起一落之间,我的对手们一个接一个地皮开肉绽。他就像一名在关满野兽的铁笼中的驯兽师一样,快速而优雅地挥动着手中的皮鞭,斑斑血痕出现在那些比他强壮得多的畜生们的前胸和后背上,而他们的嚎叫声和伤痕一样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雷曼的衬衫也被抽裂了,他手中的手枪不由自主地掉落下去。不过,不像那些跪在地上哭嚎的家伙,他又沿着另一条路跑了。
我紧追不舍。这次他是朝向公路那边跑着,阿拉莫纳路上只剩下几辆车还停在那里,陈的那辆小汽车也停在其中。不过,我想,在那里肯定没有雷曼的车,因为他穿过了公路,又继续逃进了树丛中。我仍然在后面紧追不舍,我们两个紧跟着钻进了树丛里。一路上,我们不停地撞断了枝权,撞飞了树叶,踩折了小树枝,最后,又一前一后地冲出了树丛。我们两个人来到了海边,这里可没有白色的沙滩,只有一段没入海洋的岩石斜坡,下面海水幽幽泛着蓝光。
他可能以为会在靠近码头的岸边找到舢板,这样他就能永远地逃出我的追捕了。
可是,今夜没有任何一条船。
我扭住了他,我们一起落入了水里。在落到水里的刹那,我们两个人分开了。过了一会儿,我们都站在齐腰深的水里,面对面地瞪视着对方,雷曼显然正受到前胸鞭伤的折磨。我使出浑身的力气,打出了重量级的一拳,我的这一拳准确地砸在了他那张满是胡子的脸上,我真希望能一拳砸烂他的下巴。
这一拳将他打翻在水里,在他倒下去的时候,他溅起极大的水花。我涉水走了过去,发现凶猛的雷曼现在只能大口大口喘息着。在我确定了他的确没有一点儿还手之力以后,就像拖死拘一样地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拖到了岸上,全然不管尖锐的岩石是否会划伤他。
我拉着他走出了树丛,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梦游的人,全凭着我抓住他后脑的一绺头发给他引领方向。当我们走出树林时,雷曼仍然神志不清地任由我带着他穿过街道,走向停在那边的汽车。
在另一端,那名胖男人从他蹲踞的树丛中幽灵一般地站出来,手里拿着我的枪……
他一边低吼着:“鬼佬警察……”一边将手中的枪对准我。
鞭声过后,胖男人低嚎着,他的后背会留下永久的纪念。我的枪飞脱出来,我毫不费力地接住了,好像我们曾多次练习过一样。
我将雷曼推搡到最近一辆车的车盖上。他瘫在那里,大口喘着气,头抬着,肩膀弯成了弓状。
那个胖男子朝着火奴鲁鲁狂奔着。这时,陈出现在街道上,他仍然把手中的鞭子抽得直响,不过并不是真地打他,不过是想为他加一些奔跑的动力。
我浑身湿透了,精疲力竭地大口喘着气,伤口处虽然阵阵发痛,不过整个人却兴奋得发狂。
陈微笑着走近我,他的手腕灵活一甩,那柄长鞭就卷成了圆形。
“我们该把疑犯带走了吧?”他愉快地问道。
“我可不认为这是查理·陈做得到的。”我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卷起来的皮鞭点点头。
他说道:“让查理·陈见鬼去吧。”
然后,他腋下夹着皮鞭,给晕头晕脑的雷曼带上了手铐。
第二十章 秘密交易
第二天下午,我们——卡莱斯·达伦、乔治·林赛和我——在达伦旅馆套房的起居室内约见了原告律师约翰·卡雷。卡雷还穿着那件他在法庭常穿的白西装。他总是不停地在屋里面走来走去,在我看来,他红润的脸色比以往更红了,他的那双蓝色的眼睛炯炯发亮。
“我不喜欢这主意,”他说着,“我压根一点儿也不喜欢。”
“约翰,请坐下来。”达伦温和地劝道,一边向我和林赛坐着的热带图案沙发的一侧做了个宽和的手势。达伦还是穿着衬衫,系着背带,一副家居打扮。他正坐在他的轻便椅上把他的脚搭在小几上,他的随意轻松与卡雷的紧张拘谨形成了鲜明反差。
卡雷先是沉重地叹口气,然后又坐在了沙发上,不过不是像我和林赛那样完全陷了进去,他尽量坐直,双手在分开的两膝中紧握着,“我们都知道这些人杀了人,一个无辜的人,而你却希望我让他们大摇大摆地离开。”
从窗子吹进的微风使得薄薄的窗纱“沙沙”响着,好像在说着我们听得见,却永远听不懂的秘密。
“现在到了每个有理智的人该审时度势以减少损失的时候了,”达伦说道,“我不想再争论这个问题,但我误入歧途的当事人的确相信他们是在与一个犯罪团伙打交道。我们中的任何一方在这件事里能有什么愉快的选择呢?就你现在所掌握的,你内心肯定不愿重审阿拉莫纳男孩,不过你也不能证明他们无罪,你总不能再给摇摇欲坠的警察局来上致命的一拳,它可是代表着本地和州政府呢。”
“卡雷先生,”我说道,“我和你一样感到失望。我冒着……生命危险抓住了雷曼。你已经和迈克因托斯警官和罗斯上校谈过了,该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
我们现在的处境进退两难:经过一整夜的警察局地下室的质询,雷曼和凯卡库否认与泰拉·迈西袭击、强奸案一案有任何关联。而且,监狱记录显示他们在去年的九月十二日的确在押。那些知道事情真相的监狱官和看守全都守口如瓶,不然他们以后将在栅栏的另一面度过他们的余生了。
而且,即使这些障碍得以克服,对泰拉·迈西袭击、强奸提出两名新的被告——两次走出俄阿岵监狱有强奸及其他罪行的被告——很显然会使州政府陷入尴尬和被嘲笑的风暴中,而这些又远远超出了州政府的承担能力。
“当然,”达伦说道,“这些人都被判了罪……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正义得以伸张了。”
卡雷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所需要做的,”我说道,“就是提供豁免权并压缩服刑时间。”
“让他们逍遥无事,”卡雷一边尖刻地说着,一边摇着头,“向夏威夷建州以来的最罪恶昭彰的罪行低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达伦说着,向卡雷举起训诫性的食指,“进行全面调查和重新提出起诉才会是奇耻大辱。没有人会是胜利者,我的当事人会丢脸的,泰拉·迈西胸前也会刻上耻辱的红字,而你将使夏威夷失去自治权,看着政权被交给斯特林将军这样的种族主义分子。”
卡雷把头埋在手里,“全能的上帝啊!”他抬眼望着天,他的脸色十分苍白,“你今天晚上要和州长见面?”
“是的。”
“他知道些什么?”
达伦抬抬眼睛,又垂了下来,“据我所知,他不知道任何有关雷曼和凯卡库的事。这由你的办公室和警局负责,你认为朱迪州长有必要得悉此事吗?”说到这里,他夸张地耸耸肩,“不过,你该清楚……我想州长现在已充分意识到如果他不释放我的当事人的话,他将作为一名因触怒美国国会而使夏威夷恢复军事管制的州长而被载入史册,同时也会因离间美国海军使本地经济遭受重大损失。”
卡雷嗤之以鼻,他的口气十分强硬:“那你宁愿他作为藐视法律和秩序,和四名杀害无辜平民的凶手一样而被人牢记?”
疲倦一下子笼罩了达伦的脸。然后,他缓慢地眨了几次眼睛之后,他的嘴角慢慢地浮出笑容,他平静地说:“我宁愿把痛苦藏在我们身后。三名强暴泰拉·迈西中的两名被告判终身监禁,那名不知名的第三人已经逃得不知去向了。”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无辜的阿拉莫纳男孩已经减少了一名,他们的生活已经经历了不少的跌宕起伏。我的当事人已经被拘禁了数月,几乎丧失了他们的尊严和隐私权。而且,尊敬的先生,”说到这里,达伦加重了语气,“……我可以说,他们已经受够了苦痛。所以,我很想告诉你,”他一拳砸在轻便椅的扶手上,他那和蔼的脸上布满了愤怒的阴云,“够了,先生!我说够了。”
卡雷咽了口唾沫,点点头,然后又叹息了一声,说道:“你能够明确提出一些建议吗?”
“乔治,”达伦对坐在一旁的林赛说,“你能把已经准备好的文件交给卡雷先生看一看吗?”林赛点了点头,然后他向前倾着身,从放在脚旁的公文箱里取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卡雷。
卡雷接过了林赛手里的纸,然后就看了起来。“你并没有向州长请求赦免,”卡雷有些吃惊地说,然后抬头看着达伦,“你只是请求减刑……”
达伦缓缓地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赦免可能被视为对陪审团裁决的废弃……而减刑是保留夏威夷州政府脸面的最好办法。毕竟,重罪记录还存在档案里,罪行并未公开被赦免。具体的入监时间在本案中并不需要特别被赦免的理由……谁会真的相信汤米·迈西和福斯特克夫人是对社会的严重威胁呢?而且,你记得吗,陪审团也曾经建议宽大处理。”
卡雷似乎被达伦的这番话说服了,他有些迷惑不解地说道:“判决还没被最终下达……”
达伦打断了他的话,冷静地说道:“我们希望明天能下达。”
原告律师吃惊得皱起了眉,他惊讶地问道:“可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星期五……”
达伦昂起头,抬起眼睛看着卡雷,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如果我们加快步伐的话,那么我们就会少惹上一些新闻界的麻烦。”
卡雷敷衍地耸耸肩,漠不关心地说:“减到什么程度?有时间限制吗?”
达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冷淡地回答道:“怎样都行,直到他们被允许离开夏威夷。”
“你知道,我下一步应该起诉阿拉莫纳男孩了。”卡雷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难过地继续说着,“可是我不想这么做,尤其在得知雷曼和凯卡库的事以后。”
达伦的笑容里闪着狡黠的光芒,他看着卡雷说:“如果没有控方证人,那么你就不能起诉了。”
卡雷使劲向前倾着身子,他差不多就快从沙发上栽下来了。
卡雷说:“那么,你会建议泰拉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