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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看见的。”泰拉打断了我的话,可是她的眼神却不太肯定。
“赛米看见布莱弗德一直跟着你,然后他又跟在了布莱弗德的后面。他看见你们两个争吵。赛米还看到一群开车游荡的小子,他们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并且向你打着口哨……”我又停了下来,看了看泰拉的表情,然后又继续说了下去,“……他还看见并且听见你怂恿那一伙人,当然,你这么做,很可能是想使布莱弗德感到嫉妒。是的,布莱弗德走开了,可是当赛米看到那些人是……”说到这里,我敲了敲桌上雷曼和凯卡库的照片,“……他知道你有了麻烦。那些人是坏脾气的、恶劣的下流坯子。赛米冲了过去,他试图帮你,可是却被那几个人推到了一边。”我看了泰拉一眼,又冷冷地说了下去,“这部分你从未提起过,是吧,泰拉?和一个有色人种的男孩外出幽会,也不能提到布莱弗德——所以,当那些警察抓住他时,你向他保证不会把他卷进来的,让他不要担心。”
泰拉的嘴唇和脸颊都强烈地抽搐着,她的眼睛湿湿地闪亮着,她大声抗议道:“我被绑架了!我被打了!我被强奸了!”
我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也许你被强奸了……”
“也许!”她突然想扑向我,举着拳头,想打我一顿。不过,我的反应比她更快,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脸离我只有几寸远,她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着,狂怒、羞耻、失望……我慢慢地感觉出泰拉身上的斗志慢慢地退了下去,就松开了她。
她退后了几步,大口喘息着说:“我……我……觉得不舒服。”
紧接着,泰拉冲进了浴室,然后就“砰”地一声关上门。
泰拉呕吐的声音使达伦有些哆嗦,我也很替她难过。
“你对她实在太凶了,”达伦小声说着,抬起一只手,“……你一定得记着,她生活在地狱里。”
“乔·卡哈哈瓦生活在地下,”我冷静地提醒着达伦,随后又微妙地加了一句,“而且你不相信有地狱,记得吗?”
达伦摇着头说:“哦,我相信有地狱的,内特。它就在地球上,而且泰拉就生活在里面。你应该对她宽容一些。”
“这是问出她下巴为什么被打碎的好机会,”我严肃地说道,“也许她不想把钱包交给那些家伙。因为在赛米试图阻止他们的时候。雷曼和凯卡库很可能意识到他们抓住的是一名海军军官的妻子,而不是妓女或是其他什么放荡女人。于是他们殴打了她,抢了她的钱包,又把她扔了出来。”
达伦提醒着我:“或许他们强奸了她。”
“也许吧。”我不动声色地随声答道。
这时,洗手间里响起了冲水的声音,这说明泰拉很快就要回来了。
“我们需要她作为同盟。”达伦又一次提醒着我。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被打开了,泰拉缓缓地走向我们,她深深地垂着头,耷拉着肩膀,似乎耻辱使她无法抬起头来。
泰拉又坐在沙发上,不过尽可能地离我远一些。
“我被强奸了,”泰拉平静地说,声音里掺杂着骄傲和激动,“被乔·卡哈哈瓦、荷瑞斯·伊达和其他人……”她指了指桌上的照片,又接着说道,“……而不是他们。”
我反驳道:“据赛米说,是雷曼和凯卡库将你拉上了车,当时车里还有一个人,不过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他是一个菲律宾人。”
泰拉吞吞吐吐地问道:“赛……赛米在哪儿?”
我干脆地回答道:“在洛杉矶。”
泰拉又继续问了下去:“那你怎么和他谈的?”
我又继续说了下去:“我怎么得知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达伦插了进来,“这虽然是内特查出来的,可是别人也可能查得到。警察局正在重新改组,第二次开庭就意味着全新而且全方位的调查,州长曾提议引入联邦调查人员。”
泰拉皱起了眉,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泰拉,”我缓和了一下口气,平静地说道,“这不是你的过错,那帮无能的警察抓住了一些错误的凶犯,就要你指认他们。实际上,是他们逼迫你指认伊达和其他人的。”
泰拉的眼睛眯了起来,她在认真地想着。达伦冲我满意地笑着——我终于变得宽容了,可是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
我知道可能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促使泰拉指认了那些阿拉莫纳男孩:赛米可能告诉过她,不要指从雷曼和凯卡库,如果泰拉说出真相的话,那么他们两个人会有性命之忧的。
可是,泰拉必须得指认出某些人以保护她的好名声和她作为海军军官的妻子的荣誉,以及作为著名家庭中一员的高贵身份。也许她原本以为阿拉莫纳男孩不会被判有罪的。可是,当流言四起的时候,她决心让那几名无辜男孩做替死鬼,在她看来,他们不过是一些“黑鬼”罢了,所以泰拉就选择那几名无辜的牺牲品,成为她名誉和婚姻祭坛上的祭品。
这就是我想掷到她脸上的真心话。
不过我按捺着自己的脾气,相反地,我劝着泰拉:“保护好你自己,离开夏威夷。海军会为汤米提供一个在大陆服役的机会的,这点你尽可以放心。”我看了看泰拉,口气缓和了很多,“……远离这些胡言乱语。”
达伦向前倾着身子,拍着她叠放着的双手,用和蔼的语气劝告着泰拉:“他是对的,亲爱的。该回家了。”
泰拉开始点着头,她深思了一会儿。然后,泰拉长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平静地说道:“好的,如果这对汤米和妈妈最有利……”
达伦也随之站了起来,一边郑重地点着头,一边用手压住了泰拉的手。然后,他向泰拉友好地说道:“是的,亲爱的,为什么非把自己陷入到不必要的折磨中去呢?”说到这里,达伦的语气严肃了起来,“现在,我得警告你,肯定会有一份传唤令要求你出庭做新阿拉莫纳案的控方证人。原告律师卡雷为了保住面子必须这么做……
泰拉狠狠地说道:“他是个讨厌的家伙。”
达伦点了点头,安慰着泰拉:“他会和我合作的,亲爱的,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会做些表面文章的,不过那只是做戏罢了,明白吗?公众所听到的和实际进行的,完全是两码事。”
我也得向陈·阿帕那说明这点。不管怎么样,这是泰拉·迈西和所有人必须得明白的。
这个时候,我也站起来了,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泰拉用她那双微凸的眼睛紧紧盯着我,“没有人知道你查出的事吧,黑勒先生?只有你和达伦先生?甚至林赛先生也不知道?”
“是这样的。”我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泰拉又加了一句:“你不会告诉伊莎贝尔……”
我打断了她的话:“不会的。”
泰拉又谨慎地说道:“我不想让汤米听到这些谎言。”
我刚要反驳她的话:“他们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在泰拉的视线之外,我看见达伦向我摆着手,示意我不要说下去。
“……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及时改变了自己的话。
泰拉笑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好了,那——我想我该下去和林赛先生他们呆一会儿了,我需要喝一些茶来安抚一下我的胃。”
达伦挽着泰拉,将她送到了门口。达伦一边走着,一边口里不停地说着一些抚慰她的话。
泰拉走了。
在房门关上以后,达伦慢慢地转过身,面对着我说:“谢谢你,内特。现在我们可以做些对当事人有用的事了。”
我冷笑着问他:“那头小母牛冤枉的那些人怎么办?”
达伦慢慢地走了过来,把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他看着我说:“现在,现在——别把泰拉想得太坏了,她是这件事的一个受害者,而且她现在仍然受着折磨。”
我继续问着:“那么阿拉莫纳男孩呢?”
达伦蹒跚地走向了他的轻便椅,费力地坐了下去。然后,他收回了脚,把手叠放在圆滚的肚子上,“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有了泰拉的帮助,在第二次开庭的时候,那些男孩不会吃到什么苦头的。”
我也走了过去,坐在达伦的对面,也就是刚才泰拉坐过的那个地方。“他们的支持者要求还他们的清白。你也看过报纸——这里的有色人种在公主——她叫什么来着——的鼓励下,他们一致认为阿拉莫纳男孩应该彻底洗脱罪名。”我朝雷曼和凯卡库的照片做了个手势,又继续说了下去,“的确,真正的凶犯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还不错。可是,对公众而言,荷瑞斯·伊达和他的朋友们还是被认定的强奸犯。”
“在适当的时间,这件案子会因为证据不足而被撤销的,”达伦一边耸着肩,一边说着,“你不可能完全解决这件事。在这里和美国大陆的那些白人眼里,是的,阿拉莫纳男孩永远都会是强奸犯。对于这个小岛上的不同种族的人来说,这些男孩是英雄,也许是悲剧英雄,不过肯定是英雄——乔瑟夫·卡哈哈瓦是殉道者式的英雄。”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或许吧。”
达伦毫无幽默感地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在想什么呢,内特?”他朝雷曼和凯卡库的照片点了点头,继续说着,“根据你消息灵通的见解,他们强奸了她?还只是抢了她,打了她,然后又把她扔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冷冷地说道,“我也不关心。”
达伦摇了摇头,然后又难过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达伦向我说道:“别这么快就变得冷酷无情,孩子。那个可怜的女孩只是想在月光下散散步,可是在她回来以后,她的整个生活都变了……”
我反驳着达伦的话:“乔·卡哈哈瓦只是早上出了一趟门,却再也没能回去。”
达伦慢慢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的眼睛湿润了,“你必须得学会忍受伤痛,然后再继续面对生活,内特——死者已经不再忍受折磨了。”
我又问了一句:“那么荷瑞斯·伊达和他的同伴们呢?他们还活着——除了一个小小的例外。你最终会和他们见面吗?”
达伦痛苦地皱起了眉,随后说着:“你知道我不能这么做的,你知道我永远不能这么做。”
到了达伦该睡下午觉的时候了,于是我离开他,而且那是我最后一次建议他和伊达及其他的那些男孩见面。
不过,还是有传闻——虽然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可是却流传至今——那就是达伦和阿拉莫纳的被告们在“怡勤”餐馆的单间里共进了丰盛的晚餐。在这次奇异而又特殊的会面中,惟一有关案情的谈话就是达伦举着酒杯对桌旁的一个空位说的敬酒辞。
第二十一章 真相大白
五月的夏威夷气候宜人,而清晨的景致更加妩媚。金色的阳光透过一层一层的棕榈树叶,均匀地洒落下来。微风吹拂着绿色的枝条,沙沙作响。拥挤在法庭外的记者似乎比被吹动的树叶还要多,他们在昨天晚上才刚刚得到消息,原定在两天后才公布的终审判决将于今天提前公布。朱迪州长已事先下令,禁止与本案无关的一切人员进入法庭旁听。所以,只有两方的当事人、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