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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嬷嬷还没有说话,她又说道:“你忘了我的身份,是相府里内总管,相府里财物,以及相府内院的安全,都是我的责任。”
厉如冰也笑了笑。
“你是说为了金盏?”
“那是其中之一。”
“我答应过老夫人,我曾替她找回来的。”
“那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还有更重要的事吗?”
“请你从现在起,不要再去相府!不要再去惊忧老夫人的安宁!”
“有理由吗?”
“不需要理由!相府不是客栈,不能随便进进出出,不能让不相干的人去惊忧相府。”
“过去有人住过,我只不过是看看老夫人而已。”
“你说的是玉蝉秋?她跟你有些不同,再说那时候我还没有来。不过,玉蝉秋的事,我照样的会处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玉蝉秋离开了相府,并不表示我们不处理她。”
“如果我告诉你,我还要去相府!”
“我想你会这么说的。不过,我希望你只是这么说说,不会真的这么做,因为,你要真的这么做,我只能告诉你,那是非常的不聪明!”
说着话,陆嬷嬷站了起来。
“今天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个,我是好意。”
厉如冰笑了笑经心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陆嬷嬷说道:“随便你!我是对你尽到心了,我再说一遍,你是聪明人,不但不要再去相府,而且,明天立刻离开桐城,走得远远的。”
她迳自走出房门之外。
厉如冰忽然追到门外,叫道:“陆嬷嬷,你专程来到这里跟我说了一这么一件事,是威协我呢?还是恐吓我?”
陆嬷嬷站在门外,并没有回过身来,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为什么不说是忠告呢?”
厉如冰说道:“好!算是你对我的忠告。现在我请问你一个问题,你能答复我,也许你根本不屑于一答。我是说,你能答复我,为我释疑,我会考虑接受你的忠告!”
陆嬷嬷立即迈开脚步,口中说道:“不要跟我谈条件,我们之间没有条件可谈的。”
厉如冰说道:“不谈条件,难道你连回答一个问题的胆量都没有?”
陆嬷嬷冷笑一声说道:“用不着激我!我的年龄至少是你的三倍,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要多,你这一套也能班门弄斧?”
厉如冰说道:“好吧!我们改天相府再见!”
她一转身,回到房里,正要关门。
陆嬷嬷回过身子,望着厉如冰缓缓地说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厉如冰问道:“陆嬷嬷,你在相府到底是什么身份?”
陆嬷嬷显然被这个问题,带来相当的意外。
她站在那里愕了一下,接着她恢复冷静,变得淡淡地问题:“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厉如冰说道:“为什么问?是我的事。”
陆嬷嬷说道:“在相府你已经问过,我告诉过你,相府的内总管,你还要问吗?”
厉如冰说道:“我需要知道你真正的身份。”
陆嬷嬷想了一下说道:“怎么问是你的事,怎么答是我的事。”
她再次转身走了,边走边还在说道:“聪明的人会接受别人的忠告,误时务者为俊杰。厉如冰姑娘,我劝你远离桐城,少管相府的事,对你的的确确是一项忠告,愿你三思!”
说着话,人已经隐于竹林之中,杳然不见了。
厉如冰回到房里,盘坐在床上在想这件事。
使她想不通的几个问题:“这位陆嬷嬷为什么要来给我忠告?我去不去相府,有这么重要吗?”
紧接着她又想到:“相府老夫人前后态度有如此显著的不同,必然是为了这位内总管的缘故。看来关键就在这位内总管的身上。”
她迟疑了。
“真的就如此离开?我要离开,倒并不是受了陆嬷嬷的影响。相府本来就与我无关,我又何必踏这个浑水?”
但是,她毅然不能接受自己这个决定。
“恩师要我留在桐城,为是我便于了解我的身世,再说相府老夫人那边我有承诺,更为她寻回金盏,我怎么可以这样一走了之?”
想到这里,另一股冲动在跃跃欲试。
“陆嬷嬷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这样谜底为什么不去揭晓呢?”
她的心意已决,立即将洗换的衣裳收拾收拾,打点成一个小包袱,正在考虑要如何向白衣庵的平心老尼告别,她忽然发觉门外有人。
厉如冰沉声说道:“门外的朋友!既然来到这里,何不敲门请进?”
门外果然有人应声说道:“只是觉得太过鲁莽,所以没有举手敲门。”
厉如冰“哦”了一声说道:“尊驾谈吐不俗,想必是高人,何不请进?”
门外人说道:“黑夜惊扰,已是不当,如果再冒然闯入姑娘住处,于理难容。”
厉如冰笑笑说道:“这么说,你的意思是要我出来了。”
门外人说道:“如果姑娘不能冒然见责,请移驾外面,在下有事要与姑娘相商。”
厉如冰说道:“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不出来行吗?”
她显然如此说,依然小心翼翼提高警觉,拉开门眼冲对外一扫,这才缓缓走出门外。
门外站着一个人,一见厉如冰出来,连忙一拱手道:“白衣庵是清净圣地,在下不敢在此地多留,敢请姑娘到庵外,只两三句话,在下即刻就走,决不多耽搁姑娘时间。”
他转身迈步,十分俐落地走向庵外,走到竹林边后,站住。
虽然只是如此一小段路,只不过走了十来步,可是人来人步履沉稳、落步快速,走过无声的情形看来,是一身具武功,而且功力很厚的高人。
厉如冰心里有数,跟着来到外面。
她还没有说话,对方双手捧着一根—尺多长的手挽鞭子,含笑对厉如冰说道:“奉陆嬷嬷之命,为姑娘送上这根手挽儿,请姑娘笑纳收下。”
厉如冰着实地一个大意外。
陆嬷嬷居然来上这一手,是她说什么也想不到的。
她先打量一下对方来人。三十上下,剃着亮青的头皮,后脑拖着辫子。镶黑边的青布衫,露出里面雪白的衫儿,一双眼睛透着十分有神。
他双手捧着皮鞭,是一般骑马的公子哥儿用的手挽儿,可以看得出编得十分精致。
厉如冰伸手拿过皮鞭,挽在手上耍了几下,说道:“陆嬷嬷送来这根鞭子,倒叫人好生消受不了。”
那人躬身说道:“陆嬷嬷说,姑娘明天一早就要启程远行,所以特地为姑娘送来脚力。”
他转身朝后一挥手,只见从竹林里走出来一个人,手里牵着一匹马,即使是不识马的人,一眼也可以看得出那是一匹好马,神骏非常。在昏暗的夜色中,也可以看得出,是一匹赤炭般的枣马。
厉如冰笑了,笑得十分放任!
那人躬身说道:“马是一匹很好的脚力,马背上还有一点陆嬷嬷的心意,请姑娘一并笑纳。”
厉如冰笑意未了说道:“陆嬷嬷是怕我不走,要来逼我上路!”
她的笑容一收,语气一变而为冷酷说道:“朋友!请你将马牵回去吧!回去告诉陆嬷嬷!就说我厉如冰不善于骑马,如果我要走,我有两条脚,我会走得动。如果我不走,送马我也走不了!”
那人说道:“请姑娘不要误会,陆嬷嬷她是一番好意!”
厉如冰沉下脸色说道:“谢谢她的好意,你可以请了。”
她随手一扬,手里那根手挽儿,箭也似的飞了出去,不远有一棵槐树,约有饭碗粗细,手挽儿直如一支脱弦的箭,射向槐树,居然插在树上,深约一寸。
厉如冰露了这一手飞花摘药的功夫,转身就回到房里。只听得屋外那人依然很恭谨地说道:“请姑娘息怒,在下回去转报陆嬷嬷也就是了!”
人声杳然,恢复了一片寂静。
厉如冰坐在床上生了一阵闷气,又增加了几十怀疑,因为事情是如此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我留在桐城是如此的重要吗?我留在桐城会对相府造成何种重大的影响?真是令人想也想不通的事。”
她霍然站起身来说道:“本来我是要走的!现在,我是决心不走了!非但不走而且今天夜里我要去一趟相府,看看老夫人,我要了解一下真实的情况。”
撇下已经整理好了的小包袱,携带上玉刀,走出房,门抬头向上看看,浮云满天,夜色浓厚,凉意惊人。
她认准方向,便朝着西城走去。
从白衣庵到西城,必须经过东门大桥。
厉如冰刚一走上大桥,从桥头栏杆上窜下两个人,手里各持着刀,拦住厉如冰的去路。问道:“姑娘,你要到那里去?”
厉如冰打量一下对方,绝不是平日街上的混混,也不是持刀抢劫的盗贼。
反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要抢劫吗?还是想要非礼?”
那两个人说道:“姑娘,你看我兄弟是像干什么的?”
厉如冰摇摇头,说道:“深更半夜,手持钢刀,拦住一位姑娘,你能说你们这种行为是好人吗?”
两个人说道:“姑娘,同样的理由如果用在姑娘身上呢?深更半夜,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乱走,这又算是什么呢?”
厉如冰“哦”了一声说道:“这么说你们有理?”
那两个人说道:“且不管是谁有理,姑娘,请回去吧!像姑娘长得这么美,就是碰到任何人,这时候都会犯罪的!”
厉如冰笑笑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受谁的命令来到这里,现在我告诉你,要走开的是你,否则你会后悔的!”
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持刀并肩,拿定桩步,说道:“姑娘,你要是硬闯,就请出手吧!”
厉如冰不再说话,右手一拔,玉刀出鞘。
对方一见厉如冰拔刀,便不稍待,两人向左右一分,各摆钢刀,抢步进身,举刀劈来。
厉如冰突然右手玉刀一个横扫,使的是“夜戳八方”式,只听得一阵金铁乱鸣,硬接两招,对方的钢刀被荡得门户大开。
厉如冰一刀荡开对手,右脚斜向上踢,人的上身向下一斜,一个旋地转动,叭、叭两脚,对方两人各挨了一脚,重心顿失,桩步不稳,登、登、登……一连好几步,兀自留不住脚步。
脚下一个虚空,啊呀一声,扑通、扑通两下水声,两上人落身于河里。
厉如冰朝着桥下说道:“看在你们身不由己,我的手脚留情,回去换身干衣吧!小心得了风寒。”
她大步上桥,很快地向前走。
刚走进桥,桥头又有两个人,一式的钢刀、一式的衣着、一样的说话道:“姑娘,请留步!夜深了,一位单身姑娘在外面不妥,请回去吧!”
厉如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是桐县的皂班衙役或者是刑房捕快呢?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听陆嬷嬷的话?”
两人说道:“姑娘,请回吧!与你无关的事,少问为宜。”
厉如冰说道:“怎么跟我无关?你们都是陆嬷嬷叫来的,平白无故拦住我,欺人太甚。”
她迈步就走,口中还说道:“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两个人说道:“看来姑娘不接受劝告,我们只好得罪了。”
其中一个跨步向前,摆刀就砍。
只此一个跨步,一—个进招,就可以看出与方才那两个人有显著的不同。
步眼活络、刀法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