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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长空说道:“花大侠,不管你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意,我对你的感激都是一样的。”
卞长空的话说得很低沉,代表着他的心情,不但严肃而且十分虔诚。
他继续说道:“我倒不是感激你脚下留情,保留了我的性命,而是你的仁慈,为我保留了颜面。否则,在铁笠门我待不下去,待下去比死还要难过。这份恩情,不仅是重,而且是难得,我相信对于你花大侠的为人,我多了几分认识与了解。”
金盏花笑了,说道:“你追寻上来,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吗?这是不是你们铁笠门的特色。”
卞长空并没有被这几句话引得笑出来,他仍然是那样认真而严肃地说道:“不是铁笠门的特色,我相信任何人都会感恩图报的,如果我不赶上来说明我的心情,我会永远不安。”
金盏花说道:“说完了,你该回去了。”
下长空说道:“不,我有一件事要向你花大侠说,方才我听到花大侠在念着玉蝉秋姑娘,我忍不住接了一句,我说我有办法可以找得到玉姑娘。”
金盏花想了下说道:“对,你说,你有什么办法?”
卞长空衣服里取出一件东西说道:“这个,凭着这个就可以找到玉蝉秋。”
金盏花一见为之一楞,不觉脱口叫道:“金盏!”
卞长空说道:“是的,‘金盏’把桐城县,特别是相府,闹得天翻地复的,就是这个‘金盏’。”
他双手恭恭敬敬地递到金盏花的手里。
金盏花接过“金盏”,在星光底下看了又看,正如卞长空所说的、就是为了这个“金盏”,把桐城县、安庆府,特别是张家相府,闹得天翻地复。
金盏花把玩了一下,问道:“你要我把‘金盏’送还给相府,这样玉蝉秋就会出面吗?”
卞长空这回笑了。
但是,他立即收起了笑容,仿佛这样笑出来,就是对金盏花的一种不敬。
仍然是很诚恳地说道:“花大侠,‘金盏’送到相府,不见得玉蝉秋就会出面,而且她也不一定就会知道。相府收到了‘金盏’,也不会特意张扬出去。”
金盏花说道:“照你的看法呢?”
卞长空说道:“明天,花大侠可以将‘金盏’放置在某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是大家所熟悉的。但是,也是普通人所不容易拿到的,可又容易看到……”
金盏花接着说道:“把消息放出去,让玉蝉秋知道。”
卞长空说道:“玉姑娘一定会关心这个消息,即使她离开了桐城县,她也会兼程赶来,到时候花大侠不就可以见到了玉姑娘了吗?”
金盏花点点头,但是,忽然又摇摇头说道:“不行,那样会引来官府的注意,会惹来麻烦。”
但是,他立即握住卞长空的手,很感动地说道:“你这番盛情,令人感激。”
卞长空说道:“花大侠,比起你给予我的,只能算是我的一点点回报,实在微不足道。何况当初我从厉如冰姑娘那里取得金盏时,只是想借着‘金盏’能会见到花大侠。现在花大侠已经见到了,‘金盏’留在这里,非但无用反而容易惹来是非,如今能借‘金盏’找到玉蝉秋姑娘,岂不是一举两得?”
金盏花说道:“无论如何我是十分感激你这份用心,因为找到玉蝉秋是我当前最重要韵事,你所设计的‘金盏’吸引,不失为是一好的方法。我再想想,有没有更妥善的办法。”
卞长空说道:“有用得着的地方花大侠尽管吩咐,铁笠门在桐城县还有不少门人,可以为花大侠效命。”
金盏花笑笑说道:“还是那句话,盛情可感,我会记在心里,如果真的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找铁笠门的朋友帮忙。不过,我不希望真的有那么一天,请你不要介意,我不是瞧不起你们铁笠门,而是我只身闯荡惯了,如果到了要人帮忙,金盏花也就差不多了。”
卞长空觉得金盏花说的倒也是实情。金盏花就是金盏花,什么时候听说过金盏花需要别人帮忙?
卞长空换了一个话题:“今天还有一个漫漫的夜,住到那里去呢?”
金盏花笑笑说道:“一个江湖客还在乎住什么地方吗?在桐城县我曾经住过马棚,你相信吗?”
卞长空倒是很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我相信。”
金盏花笑道:“那就是了。再见!”
他很快地又迈开步伐,一阵疾走。不知不觉来到西城,望到相府那一片黑压压的房屋,站在那里感慨万千。忽然他有一种难以言宣的冲动,他要出城去。
这时候城门早关了。
桐城县的城墙以高大坚固闻名。在附近的几县,流行的几句话:“铁打的桐城,纸糊的六安州。”
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城外的人向城里一搬,城门一关,城里的人就可以睡大觉。
可是,再高的城墙也阻止不了金盏花的出城。
甚至于他连一般夜行人的百锦索飞爪都没有,凭着手里的“金盏花”,如复平地,越过城墙,一直朝着五里拐子走去。
远远的灯火,飘来的是豆浆香味,使金盏花不觉脚步停下来。
这个地方给金盏花的印象太深了。
就是在这里,他中了一记玄阴掌;就是在这里他同乎骨髓成冰;就在这个地方玉蝉秋献出了她真得可以滴血的情感……。
如今,影色依在,一样的夜里,一样的茅屋、一样的柴扉、一样的灯光……可是,人却不是原来的人了。
玉蝉秋已经变成了大海里的绣花针。
金盏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是来寻找那一份失落?还是追忆那一份往事。
来到这人物已非的旧地,岂非徒然感伤。
啊!不,人物依旧,坐在月光下的那不正是玉蝉秋姑娘吗?面前一碗热腾腾的豆浆,支腮沉思,半侧着面……。
金盏花不禁自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快步上前叫道:“蝉秋。”
坐在那里的姑娘一回头。
金盏花的脚步顿在门口。
那姑娘微一笑,说道:“金盏花,我算定你一定会到这里来的,果然不出我所料。”
金盏花不禁说道:“厉姑娘,你怎么夜半更深来到这里?”
这位姑娘正是方家后院悄然分手的厉如冰姑娘。
厉如冰微徽地笑着,似乎是很高兴的神情,她说道:“我认为,你不会在方家待下去、你不是那种人;你也不会离开桐城县,因为,你要在桐城县找到玉蝉秋,如果你当夜离开方家,五里拐子豆腐店,应该是你来的好地方!你在失意的时候,最喜欢去老地方寻找回忆!”
金盏花本来一直默默地站在门外。
厉如冰说道:“不进来坐吗?”
金盏花这才从门外走进来,先对愕在豆浆锅边的老大爷点点头,说道:“老人家,我们又见面了。”
老大爷这才笑嘻嘻地舀一碗豆浆放在桌上,什么也没说,又忙他的去了。
金盏花坐下来又重复了方才那句话:“厉姑娘,半夜更深,你来到这里做什么?”
厉如冰笑笑,并没有看金盏花,自顾低着头,缓缓地说道:“你以为我应该到那里去呢?”
这样随便一句话,包含了很深的意思。茫茫人海,何处为家?这是流浪人的低沉悲哀!
厉如冰是真的有家归不得?抑或是根本无家可归?
还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少女情怀总是谜,有谁能猜透?
金盏花面对着这句话,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来答复。
倒是厉如冰岔过话题问道:“方家老两口没有留你吗?”
金盏花苦笑。
厉如冰又问道:“倩柔呢?她能舍得跟你分手吗?”
她没有等到金盏花说话,又接着说道:“其实,就凭方倩柔对你那一份柔情,你就应该留下来。红粉知己,人生难求!除了方家,你要到那里去找一亩三分地来扎根啊!”
金盏花依然苦笑说道:“一个江湖客,生就是萍踪不定,浪子永远是浪子,生根安定,距离我们太遥远了。”
厉如冰抬起头来,瞅了半响:“如果没有玉蝉秋这一段呢?”
金盏花认真地说道:“江湖浪子就是江湖浪子。”
厉如冰说道:“于是你就来到五里拐子。”
金盏花心里一动,忽然说道:“厉如冰姑娘,离开了方家大院,我有一个奇遇。”
厉如冰似乎有些不高兴。
“连名带姓,外加姑娘两字,你也不觉得烦吗?”
金盏花顿了一下。
“如冰姑娘!”
“咳!你这个人顽固不比。”
“难道要我尊称你为恩人?你不会骂我假吗?”
“好,我认输,说吧!你有什么奇遇?是遇到另外一位姑娘,是吗?”
“你看这个。”
拿在金盏花手里的是“金盏”。
厉如冰几乎叫了起来,但是显然很快地控住自己的激动。她仍然掩不住有一份表现于外的喜悦,用手接过来,又摩挲了一会,才问道:“金盏花,你是怎么得到的?”
金盏花说道:“这就是我的奇遇,我遇到一位全然陌生的人,自称是铁笠门的弟子…。”
厉如冰接口问道:“姓卞?是吗?”
金盏花点点头说道:“卞长空告诉我,这‘金盏’是从厉姑娘你那里得到的。”
厉如冰也点点头说道:“他在当时也告诉我,他要利用‘金盏’,钓出一个人来,原来这个人就是你。”
金盏花叹口气说道:“名之一字,真正造成了江湖上多少风波,铁笠门的人倒还不失为是一些正派的江湖客,可是为了求名,不惜做出许多离经判道的事。”
厉如冰说道:“人都不是圣人,难免有错误,发觉自己错了能马上改过来,这就已经十分难得了。卞长空把‘金盏’交还给你,说明他已经有了悔意。”
金盏花说道:“按说他是应该交还给你才对。”
她没说话,将“金盏”交还给金盏花,双手合抱着热豆浆碗,淡淡地说道:“我说过,他将‘金盏’交出来,已经是十分难得,至少他说的话还有几分真实;至少他还没有见财起心。至于他将‘金盏’交给谁,那倒是不重要了。”
她抬起头来望着金盏花。
“交给你也不是一样吗?我不也是要送还给相府老夫人吗?”
金盏花说道:“那是当然,不过,目前我还不能还。”
厉如冰有些愕然,不觉脱口问道:“为什么?”
金盏花说道:“我要利用‘金盏’来寻找玉蝉秋!”
厉如冰怔了一下,立即她说“哦”了一声,说道:“对,用‘金盏’来作钓饵,很自然就可以将玉蝉秋钓出面,因为,除了相府里的人以外,玉蝉秋应该是最关切‘金盏’下落的人。”
她说到这里,不觉摇摇头说道:“金盏花,到现在我才发现,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可以使人全心全意地将自己投入。比方就拿玉蝉秋和你来说,她可以为你作最艰难的牺牲……。”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金盏花,你实在用不着这样挖空心思去找玉蝉秋,有一个地方,准保你一找就可以找到。”
金盏花神情之为一振,立即说道:“在那里?”
厉如冰说道:“相府。”
金盏花“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因为在他以为,玉蝉秋对相府不是一个什么特别的地方,当玉蝉秋满心失意,充满了愤怒的心情,她不会回相府。
厉如冰望着他摇摇头说道:“金盏花,你不能了解,对于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