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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步;收步;踢出一脚。
这一脚可以踢断手腕粗细的钢筋。也可以踢断一条放大了两百倍的蚊子腿。
至刚之威;人虫辟易。可惜;蚊子腿比人多多。
既然那么多,那么断一条就拉倒;冲锋之任不可缓;仍然迅速逼近他眼前;一根锋利的肉针;对着安的头顶;无声而极快地扎下来…这死蚊子还学过针灸;认穴奇准。
安一偏头;肉针贴着他的皮肤擦过;他伸手握住那质感古怪的玩意;猛地一折;蚊子嘴里发出呼痛般的怪声;看来也是蚊生父母养;还没有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安定了神;正要趁胜追击;忽然发现原来排成掩护阵势的左侧边锋蚊在视线范围里消失;回头一看;顿时大惊。
世道变了,原来老实咬人的蚊子,如今变得战略战术皆精,乘安猛虎离山,奇兵突入敌后,两只蚊子一左一右,各占据一边车窗,以嘴为锤,正一下下猛击玻璃,那不过是一辆濒临报销的老爷车,如何经得起如此生化战士的攻击,车身不断震颤,便同打摆子一般。
安急忙去看坐在里面的阿落,居然还是稳稳坐着,双手交握,脸色惨白,但还不失镇定。安暗暗诧异,但也顾不得细想,脑后风声如啸,另一根肉针又奔袭而至。
安闪身,重施故技,又一把捞住,他之前断了一蚊之嘴,信心大增,干脆利落,就手一掰,断了人家生路。手脚活动开了,心胸大畅,好似回到少年时与狼豹相搏,正要扑上去解除阿落身边的警报,眼角余光一闪,当即大呼不妙。
如果说原来那七只蚊子,排成北斗阵已经算很有学问,那么,现在面前竟然涌现出无数只,不晓得悄悄从哪里冒出来的蚊子,显然已经进化到了懂得天干地支八卦六合,只差没有排出几只大蚊子换上不同颜色的风衣,叼根牙签当领队了。
作为经验丰富的斗士,安知道无论什么高手,多么剽悍,只要陷入车轮大战,最后都会悲惨地死于口水或脚印,他无暇多想,急速退到车前,先一拳打飞左边那只蚊型啄木鸟,还没有示意,阿落已经极警醒地打开了车门,安连身跃入,脚尖勾门关死,从阿落身上一掠而过,轻飘飘地落在司机位子上,擦了一下汗,说:“糟糕,哪来这么多怪东西。”
阿落向他凝视,须臾露出笑容:“爸爸,你很高兴的样子。”
安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儿子重复了一遍:“你看上去很开心。”
他从不说谎的眼睛平静温柔,充满惊讶然而有趣的神色:“我从来没有见过你那么高兴的样子。”
安掩饰般转过头去。喃喃自语:“别胡说,外面突然来了好多大蚊子。”
的确是很多,而且排成了一个坦克集团的样子,密密麻麻攒在一起,向车子压过来,一旦被推翻,麻烦就大了。安压抑住自己的紧张,脑筋急速转动,试图寻找出逃生之途。这时阿落说:“看,有流星。”
有流星,自墨蓝色天边闪现,带着银色光芒闪耀划过整个苍穹,来到阿落和安的眼前,掉进了那大群黑压压的蚊子堆里,那如同一千盏灯同时亮起的辉煌,飞速旋转,画出一圈圈虚幻的光环,笼罩视线所及,夺目,以及夺命。瞬间之后,一声极为轻微的叮当声传来,光芒消失,如同从未出现,留下的 ,是许多沉默的死亡。
车里的两个人目瞪口呆,良久面面相觑。要不是顾及为人父的尊严,安几乎想让儿子给自己当面一拳试试看,是否犹在梦中。
那些本来试图以众欺寡的蚊子军团,如今同生共死地齐齐挂掉,躺了一地横尸。没有任何血迹,因为杀戮来得极快而干净,肉体甚至都没有感觉疼痛。
在确认自己已经安全之后,安谨慎地下了车,他的视线被一样东西牢牢吸引住。
车盖上,黄色木把,雪亮锋利的刃,薄而轻巧。
是他一度以为自己丢失,而且不知道丢失在了哪里的那把刀。
刀尖犹有淡淡血迹。
那天晚上回家,父子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谈论刚才的事。阿落径直洗澡睡下,安独自在客厅里,开一盏小台灯,昏光下捏住刀尖一线,观察刃上微红。
以常识而论,蚊血无色,除非刚刚进餐,还未消化完毕。
在攻击自己以前,这蚊子军团,还肆虐过哪里?
而这刀子,无端端消失,又无端端出现,还无端端自力更生大开杀戒。更不可解。
抬头看天,夜色如水。人世间多少神秘事纵横流转,无法解释,最好忘记。
说到忘记,阿落本事最大。星期一早上起来,那遇险记对他就来说,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场电影,心灵没有什么好震撼,最紧要是赶快去找人把情节分享。
安送他返校,阿落就似有火烧身一样,在座位上扭来扭去,数着手指看哪个同学和他平时有点交情,会耐心听完这个故事。
在司机位上安暗暗叹气,他不能明白,为什么心地这样纯净的孩子,却会成为人群中的异类。也许这是他的责任吧。
还好,刚到校门口,阿落就得到一个惊喜―――他听到有人大喊大叫他的名字。
朱小破同学。
校服穿得整整齐齐,似乎一早已经等在那里,看到那辆破福特,就扬起手来喊:“这里这里,阿落阿落。。。”
阿落一个箭步窜出,安从没见过他动作这么快,谁知前头还有一个更快的,小破迎面冲上来,手腕一转,拎住阿落上衣领子,脚下一起动,身影瞬间到了数十米之外。那边,安的眼睛睁到铜铃那么大,几乎一头撞上挡风玻璃。
不说安对自己的眼力产生了罕见的怀疑,小破拎起阿落,一边飞奔一边嘀咕:“要迟到了,你还慢腾腾的怎么行啊。”
阿落抱着自己的书包,眼睛垂下去,严肃地注视着自己离地大约七八十厘米的脚,转头又看看在自己下巴高度处,小破那个根根头发直立的板村脑袋,突然冒出一句:“我最近是不是瘦了?”
小破把阿落好似抓一个米袋子一样抓着,蹭蹭蹭数步,已经窜过学校的大广场,在教学楼的智能门阀定时自动关闭以前,挥手就把阿落丢了出去,后者感觉自己跟坐在滑雪板上一样,无比顺滑地从皑皑雪坡上一溜而下,定神看,已经从门阀下涉险过关,来到了楼道里,他来不及爬起来,赶紧大叫:“你快点啊,门要关了。”
话音没落,眼前一花,接下来就听到小破的声音在二楼:“你发什么呆,上来上来。”
阿落左看一下,右看一下,耸耸肩:“在我不上体育课的时候,原来人类的体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啊。”
他们的教室在六楼。这个时间,早课已经开始,按道理说,走廊上应该白茫茫一片真干净,而各个教室里则会传出鬼哭狼嚎的读书声。
但是今天很奇怪。每层楼的过道上,都拥满了学生。每个学生的脸上,都带着全世界等待救主来临那样的狂喜之色,喧哗吵闹中有几个关键词不断在重复:“格斗赛。。。”“无差别选拔”“高额奖金。。。”“梦梦公主的约会。。。”
不知道为什么个个都那么激动,在教室内外奔来奔去,好似羊群里的狗。
小破丝毫不觉得这场面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拍一拍阿落:“我们进去吧。”一摇一摇的,甩着书包走了。走了两步,发现阿落没跟上来,不由得诧异:“你干吗呢。”
后者两眼发直,站在当地把头摇成一个拨浪鼓:“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对于完蛋这两个字,小破有超乎异常的兴趣:“什么完蛋了,什么好玩,说来听听。”
阿落白他一眼:“好玩?好玩没有。”
他指指那些好象吃了兴奋剂的同学:“他们可能觉得好玩,不过我一定不好玩。”
不好玩之处就是:丝米国际学校每年,必有格斗大赛这一节目。本来寻常学校的格斗赛,无非是自愿参加,点到即止,投降算数,不热衷者大可无惊无险到清明。问题是,这家变态学校举办的,却是全校范围内的无差别格斗,强制参加,淘汰为止。
男女分赛,每个班都进行循环制的一对一的单挑,最强的五人晋级。没有规则的格斗过程中,嗜血与善斗者视为盛事,身体条件和格斗技巧不够的学生,则要经历整整一周的噩梦,往往落下重伤,甚至往年还出现过死亡记录。
无论去到哪个学校都是校园暴力受害者,从小挨打挨到大,动辄要劳动老爹给自己接骨消肿的阿落,此刻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满身青紫,血迹斑斑,说不定一命呜呼,也不算怪事。。。完了,完了啊。。。
他的哀叹在小破听来很好笑:“就是打架嘛。”
拍拍阿落的肩膀:“打架我在行。从小打到大。”
还找出例子来:“上个星期刚去过洛杉矶,全美地下拳王争霸赛。”
阿落懒得理他:“看是一回事好不好,我昨天还在电视上看了空手道世界冠军争斗赛呢。”
谁知小破很认真:“我不是去看,我去比赛的。”(该书籍由红糖粽子整理上传,更多好书尽在 未知部落 wzbl)
他把自己松松垮垮的校服袖子挽起来:“看,我很有力气。”
袖子下是少年人的臂膀。微黑,不粗壮却极结实,一分一毫多余的脂肪都没有。如果仔细看,甚至可以发现皮肤下隐约有蓝色液体流动。不知是什么。
阿落从来不扫人家兴,既然小破说那么高兴,那就依他好了,于是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打赢没。”
小破摇摇头:“没有,猪哥封掉我大部分力气,不准我太投入。他说打死人不好,很容易发恶梦。”
这瞬间他有一种醇厚的天真,闪闪烁烁:“我不喜欢发恶梦的。”
猪哥,猪哥是谁?
听起来好像一个饲养员。
对此小破不同意:“猪哥是我爹,你说他是饲养员,我归他养,那我岂不是猪?
两个人在这里斗嘴,蓦然发觉周围猛的静了下来。顺着所有人的视线,看到学生群的后面,出现一个站得笔直,身板有如军人般坚实的中年男子,有一张瘦削而冷酷的脸,眼睛里毫无感情,跟他身上的衬衣一样灰黑。
他厉声喝道:“吵什么。”
所有人都低下头去,在原地大气不敢喘。
只有小破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说:“谁啊。”
阿落头上大汗淋漓而下,急忙拉一下小破:“他是学校的教导主任,魔鬼关先生。”
一个老师可以得到魔鬼的称号,想必在教学生涯里有过不少另类的光辉事迹。
小破耸耸肩:“魔鬼?他不像啊,我家很多的。”
毫不把人家的威严放在眼里,迈步就往教室里走,魔鬼关脸色大变,眉毛凶狠地倒竖起来,就在这飚将发未发之际,小破又站住了,自言自语地说:“我爹说,做人要低调,恩,低调就低调吧。”
他有样学样,从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以此表示自己的低调作风。浑不顾这一动一静,已经形成了对当局权威的极大挑衅。阿落把教导主任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大呼不妙,但不妙归不妙,他也不肯就此悄然跑路,将自己新交到的唯一朋友撇在一边,因此一边摇头摇得打摆子,一边碎步上前,跟小破站成一排,走廊之上,当即出现两个类兵马俑群落,一边很多人,战战兢兢,全部吓得要死,一边两个人,表情呆滞,接近视死如归。
魔鬼关慢慢走上前,逼近小破和阿落,以他在学生中成名的杀人眼光巡视大法,在两个小鬼的脸上转了一圈。阿落向来老实,给同学扁到鼻血长流都不告状,更别说直接惹上学校当局了,当即吓到濒临屁滚尿流的边缘,要不是身后有堵墙把他死死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