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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我想解释一下“老”这个字儿。我们德国人使用这个字也不只是表示年龄,而是也作为一种所谓的呢称;“一个老好人”、“一个善良的老家伙”根本不一定老。此外这个字还有一个含义,在常用的表达方式里有诸如“一个吊儿郎当的老家伙”、“一个爱抱怨的老家伙”、“一个老饶舌鬼”等等,其中的“老”字起的是使程度加强的作用。
在大西部“老”字正是这样用的。最有名的猎人中有个叫“老火手”的,他的枪一开火儿,死神就要降临,所以得了个战名叫“火手”,前面的“老”字强调了他打枪的百发百中。我得到的“铁手”这个名字也同样被加上了“老”字。
塞姆走后,我试图休息一下,但很久做不到。奇奥瓦人即将到来,使人们都很兴奋。他们大声谈论着这件事,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能睡着,那才真是技术;再说我自己的念头也使我无法平静。霍肯斯对他的计划是那么充满信心,就好像失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似的,但我却心存疑虑。我们要救温内图和他的父亲,但是不是也要救其他被俘的阿帕奇人呢?难道他们的首长获救了,他们却仍然要被奇奥瓦人攥在手心儿里吗?这让我觉得很不公平。但我们只有四个人,要救出所有的奇奥瓦人恐怕很难,尤其是这事儿还得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不能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另外我还问自己阿帕奇人会如何落入奇奥瓦人手中——不经过战斗大概是不可能的,而一旦交战,可以料想,我们要救的两位酋长一定是最英勇的,因而也是最危险的。怎样才能避免这个呢?如果他们不肯让自已被战胜、被俘虏,他们就可能被奇奥瓦人杀害,这可绝对不行。
我冥思苦想了很久,翻来覆去地折腾,可也没想出个办法来。末了,唯一让我宽了宽心的,是想到狡猾的小个子塞姆也许会找到一条出路。不管怎样,两位酋长的事,我决心要鼎力相助,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甚至愿意用自己的躯体去掩护他们。最后我终于睡着了。
第04章 温内图被俘
因为一天没干活儿,第二天早上我以加倍的热情投入了工作。拉特勒一直离我们远远的。他无所事事地四处闲荡,他那些“牛仔”们却都那么友好地对待他,就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似的。这使我相信,假如以后再与拉特勒发生冲突的话,我们得做好他们一伙人都和我们作对的思想准备。尽管今天的地段比前几天所经之处的情况复杂,到晚上为止我们还是比平常多测量了一倍,因此大家都极其疲倦,吃过晚饭后就睡下了。这时的宿营地已经向前推进了很多。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们也工作得非常勤奋,直到中午时分:奇奥瓦人来了。他们知道我们前天在哪儿宿营,所以他们的侦察兵很容易找到我们,我们留下的踪迹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印第安人都是孔武有力的战士。他们十分善骑,而且毫无例外,个个都配有枪支、刀子和战斧。我数了数,他们有二百多人。他们的头领个子很高,脸部线条严厉阴郁,长着一双猛兽一般、不怀好意的眼睛,明明白白地流露出嗜血好斗的习性。他叫唐古阿,意思是首长,他作为首长是没有对手的。当我注视他的眼睛时,不禁为“好太阳”和温内图担起心来——万一他们真的落在他手里……
他是以我们盟友的身份来的,可他的行为态度却一点儿也不友好。他那样子,就像是一头和豹子结伙儿捕猎,而后又将其一并吃掉的老虎。他同他的侦察头目“狐狸”走在印第安人队伍的最前端,到我们面前后,他非但不下马向我们问候,反而一挥臂,下令让他的人把我们围了起来。随后他骑到我们的车前,把图纸举起来看。看来,那上头的东西吸引了他,他下了马,一头钻到车里查看起来。
“哦嗬!”站在我身旁的塞姆·霍肯斯说道,“看起来,他连话都还没跟我们说上一句,就已经把我们和我们的财产当成他很不错的战利品了,如果我没搞错的话。要是他以为,塞姆·霍肯斯会蠢得让羊来看菜园子,那他就错了,这一点我很快就会让他明白的。”
“不要莽撞,塞姆,”我请求他道。“这二百个红种人可占着我们的上风呢。”
“论数量,是的,论聪明可绝对不是,嘿嘿嘿嘿!”
“但他们已经把咱们包围起来了!”
“是,这我也看见了,莫非您认为我没长眼睛?看来,咱们没有找来好帮手。从他们包围咱们这一点猜测,他们是想把咱们连同阿帕奇人一起揣进腰包,甚至吞下去。可这一口不会让他们肚子里好受的,这我可以向您保证。和我一起到车子那儿去,这样您就可以听到塞姆·霍肯斯是怎么和这种无赖说话的!我是这个唐古阿的老熟人,即使他没看见我,也很清楚我在这儿。他的态度不仅惹我生气,也让咱们所有人都觉得很可疑。您看他那些战士阴沉着的脸!我得马上让他们知道塞姆·霍肯斯在此。来!”
我们拿起武器,走到车子那里去,唐古阿还在里头瞎翻腾。我觉得不太自在。到了那儿,塞姆用警告的腔调问道:
“远近闻名的奇奥瓦人首长是不是很乐意过一会儿到‘永恒的猎场’去啊?”
被问的人本来是弓着腰,后背冲着我们,这会儿,他转身面向我们,粗鲁地回答道:
“白人为什么要用这么愚蠢的一个问题来打扰酋长?唐古阿早晚有一天会当上大酋长,统治整个‘永恒的猎场’的;但还要过很长时间,他才会踏上去那儿的路。”
“这段时间也许只不过是一分钟。”
“为什么?”
“你从车上下来,我就告诉你。你倒是快点儿啊!”
“我就呆在这儿。”
“好,那你就上天去吧!”
说完这话,塞姆转过身,佯装要走。那酋长听了,迅速一跃,从车上跳了下来,抓住他的胳膊。
“上天?塞姆·霍肯斯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为了警告你。”
“警告什么?”
“死神。你要是再在上面呆上一会儿,他就要抓住你了。”
“呸!死神在车上?把他指给我们看!”
“也许以后吧。你的侦察兵没告诉你我们为什么到这儿来吗?”
“唐古阿已经从他们那儿听说了——你们要在这儿给白人的火车造一条铁路。”
“对!这样一条路穿过河流、深谷,还要穿过我们炸开的山岩。我想,你也许知道这些。”
“酋长知道这些。不过这和死神有什么关系呢?”
“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你也许听说过,我们是用什么炸开修铁路时那些挡在途中的岩石的吧?难道会是用你们步枪用的那种火药吗?”
“不,白人们发明了另外一种东西,能炸开整座山。”
“没错儿!我们的车上就有这种新发明出来的东西。它虽然包得好好的,但谁要是不知道该怎么拿它,一碰它,就得完蛋,因为它会在他的手里爆炸,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呸!呸!”酋长喊起来,显然是吃了一惊,“刚才唐古阿靠近装那些东西的包儿了吗?”
“很近,近得要不是听我说话,现在你已经在‘永恒的猎场’了。那个时候你还剩下什么呢?没有药囊,没有头皮,除了肉渣儿、骨头渣儿,什么也没有!你怎能这么一副样子当大酋长,统治‘永恒的猎场’呢?你的遗体在那儿会被鬼魂的马撕烂碾碎的。”
一个印第安人,抵达“永恒的猎场”时如果没有头皮和药囊,是要遭到那些死去的英雄们的耻笑的,而且,当别人都在那里以印第安人的方式纵情享乐时,他却得远远躲开众人的眼睛。红种人们对此都深信不疑,更不要说到那里时已经粉身碎骨该有多么不幸了!酋长的肤色虽然很深,但还是看得出,他吓得脸上顿失血色。
“呸!”他喊道,“你及时告诉了唐古阿,这太好了!但他还是要责备你:你们为什么要把这新发明存放在车上?这里有很多其他有用的东西。”
“难道要我们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地上,让它坏掉不成?而且稍微一碰就会产生那么可怕的后果。我告诉你,就算是放在车上,它也够危险的。要是有一包爆炸了,周围的一切都得飞上天。”
“人也会吗?”
“人当然也会,而且还有方圆一千匹马排起来那么远之内的所有动物。”
“那酋长得告诉他的战士们,谁也不准靠近这辆危险的车子。”
“就这样做吧!我请求你,别让我们所有的人因为一个人不小心而完蛋。你看,我是多么替你们着想啊,因为我想,奇奥瓦战士是我们的朋友。可我却觉得我好像搞错了。朋友相见,应该互相问候,并且一起抽和平烟斗。你今天不愿意做这些吗?”
“可是你已经和我的探子‘狐狸’抽过烟斗了!”
“只有我和我身边这位白人战士抽过,别的人还没有。你要是不问候一下这些人,那我就认为,你们对我们的友谊是不真诚的。”
唐古阿兀自低头寻思了一会儿,试图找个借口。
“我们是在打仗的路上,所以没带和平烟叶。”
“奇奥瓦人的酋长嘴里说出来的话,我认为不能算数。我看见了你腰带上挂着的烟叶袋儿,而且看起来装得满满的。我们根本不需要它,因为我们自己也有足够的烟草。也不必所有的人都参加仪式,你代表你和你的战士抽,我替这儿在场的白人抽。这样这儿所有在场的人之间的友好同盟就算结成了。”
“为什么要我们两个人抽呢?我们已经是兄弟了。塞姆·霍肯斯以为我们能替所有的人抽和平烟斗。”
“那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可这样我们就要按我们自己的意愿行事了,你就控制不了阿帕奇人。”
“难道你要去向他们通风报信吗?”唐古阿问,眼里闪出险恶的光。
“不,绝对不会,因为他们是我们的敌人,并要杀死我们。可是我不会告诉你,怎样抓住他们。”
“这你用不着告诉唐古阿,他自己知道。”
“哦嗬!莫非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从哪个方向来,你们在哪儿能碰上他们?”
“酋长会知道这些的,因为他派了探子跟踪他们。”
“你不会这样做的,因为你还够聪明,知道阿帕奇人会发现你的探子们的踪迹,做好战斗准备的。他们每走一步都会非常小心,很难说一定是他们落入你们手中;如果按照我的计划,他们肯定会毫无准备地被你们包围并俘虏,要是我没搞错的话。”
这番话没白说,唐古阿想了想,说道:
“我得和战士们谈谈。”
他走开了,回到“狐狸”那里去,又把另一个印第安人招呼到身边,然后就在那儿商量起来。
“他要先和那些家伙商议,就等于承认他本来对咱们没安好心。”塞姆对我说。
“既然您是他们的朋友,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儿,那他们可够坏的。”我说道。
“朋友?对这些奇奥瓦人,还谈什么朋友不朋友?他们是无赖,靠抢劫为生。你没什么东西值得他抢的,才有可能做他的朋友。可咱们这儿有满满一车的食品,还有其他在印第安人看来很有价值的东西。这些,探子都告诉了他们的首领,从这一刻起,咱们就注定了要被洗劫一空了。”
“那么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