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别杀阿帕奇人!”我向塞姆、迪克和威尔喊道。白刃战已经在我们身边展开了,我们四个人没有参加。但总工程师和三个测绘员在自卫,他们被打倒了,这真可怕。
就在我关注着这场残酷的战斗时,一大群阿帕奇人从背后向我们发动了进攻,我们被冲散了。我们向这些人大叫我们是他们的朋友,但他们还是继续挥舞着刀子和战斧向我们逼近,逼得我们不得不自卫。于是我们用刀柄打倒了好几个,这时他们注意到了,便放过了我们。
我利用这空当儿迅速环视了一下四周,每一个奇奥瓦人都在同时对付好几个阿帕奇人。塞姆也看到了,大喊:
“快走!到灌木丛里去!”
小个子指着前面已经提到过好多次的灌木丛,我们可以隐蔽其后而面向营地。他跑过去,迪克和威尔尾随其后。我又看了一眼另外几个测绘员,他们是白人,我很想过去帮他们一把,但是太晚了,于是,我也转身向灌木丛跑去。没等跑到,就见“好太阳”在那里出现了。
他和温内图本来是在攻打营地,在营救俘虏的那部分战士中间,目的达到以后,两位酋长就离开那儿,来看对付我们的战士是否已得手。“好太阳”先他儿子一步,他转过灌木丛,就看见了我。
“偷土块的贼!”他冲我吼道,同时调转他的那杆银枪的枪头,迎面向我劈了下来,要把我打倒。我虽然向他喊了些解释的话,说我不是他的敌人,但他根本不听,奋力向我猛击。我别无他法,要是不想被他打成重伤甚至打死,就得让他吃点苦头。他再次举枪要砸的时候,我扔开本是用来抵御他的猛击的猎枪,左手一把卡住他的脖子,右拳对准他的太阳穴来了一下。他撇了枪,喉咙响了一声。倒在草丛里,只听身后一声欢呼。
“‘好太阳’在这儿,阿帕奇狗的首长!唐古阿要他的头皮!”
我转过身,看到了那个奇奥瓦人,不知怎的,他们到这儿来,他撇开枪,拔出刀子扑向失去知觉的阿帕奇人,要割他的头皮,我一把扯住他的胳膊。
“把手拿开!我打败了他,他属于我!”
“闭嘴,虫子!”他咬牙切齿地说:“唐古阿用不着你多嘴!酋长是我的,放开我,否则……”
他持刀捅过来,刺中了我的右手腕,我不想捅死他,就没把刀从腰带里抽出来,而是扑向他,把他从“好太阳”身边拉开。我掐住了他的喉咙,直到他动弹不得。随后我俯身去看“好太阳”,我手上的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滴到了他的脸上。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有响动,便转身去——这一转身救了我的命,我的肩膀遭到枪托重重的一击;这一击本来是冲着我的脑袋来的。如果被打中了,肯定天灵盖儿就被打碎了。给我这一击的是温内图。
前面已经提到,他是跟在“好太阳”后面的。当他转过灌木丛时,正看到我跪在他父亲面前,后者像死了似的躺在那儿,身上溅着血。温内图立刻就用枪托给了我致命的一击,幸亏只打中了我的肩膀。然后他就扔下枪,拔出刀,向我直扑过来。
我的处境十分不妙:那一击震撼了我的全身,胳膊麻木得不听使唤了。我很想向温内图解释一下,但我们之间的冲突来得太快了,我连说一个字的时间都没有。他持刀向我的胸口刺来,这一刺肯定会把整个刀身都刺进我的心脏,我向边上一躲,刀子刺进了我左面的胸兜儿,碰到了我放图纸的铁皮盒子,滑过去,从我的脖子上半部和下腭刺进了嘴里,又刺穿了舌头。接着温内图把刀拔出来,用左手掐住我的喉咙,再次出刀。我的极度恐惧使我力气倍增。我只能使上一只手、一条胳膊,而对手是在我的一侧。我成功地转动了一下,抓住了他的右手,狠命地攥,疼得他把刀扔到了地上。随后我又迅速抓住他的左肘向上顶,逼得他不得不松开我的脖子,否则他的左胳膊非断不可。这下我一伸膝盖,用尽全身的力气直起身来。温内图被甩了出去,上身触地。转瞬之间我已骑在他背上,正像他开始骑在我身上一样。
现在不能让他起来,如果他起来了,我就完了。我一个膝盖横压在他两条大腿上,另一个膝盖压在他一侧的胳膊上,右手掐住他的脖子,他挣扎着用尚能自由活动的那只手去找刀子,但没有找到。我们俩人激烈地扭打起来。我的对手是温内图,他迄今为止还从未被战胜过,以后也不曾被打败过,他有着蛇一般的柔韧和灵活,钢铁一般的肌肉和筋骨!现在我有说话的机会了,只要解释几句就足够了。可是血从我的嘴里奔涌而出,当我试图用刺穿了的舌头说话时,只呜噜呜噜发出了一些含混不清的声音。
温内图竭尽全力,要把我掀翻,可我骑在他身上,就像一个无法摆脱的噩梦一样。他开始气喘吁吁了,而且越喘越厉害。我用手指尖紧紧地掐着他的喉头,使他喘不上气来。让他窒息而死吗?不,决不!于是我将他的脖子松开了片刻,他立刻就抬起了头。这正中我的下怀:我连续击出两拳,温内图晕过去了。我把这个不可战胜的人打败了。我以前把他打倒的那一次不算数,因为事先没有经过一番搏斗。
我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还得小心着别把满嘴的血咽下去。我大张着双唇,让血流出来。从外部的伤口里涌出的血流也几乎有手指那么粗。我正想从地上站起来,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印第安人的怒喝,脑袋上随即挨了一枪托,我失去了知觉,倒在地上。
当我苏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了——我毫无知觉地躺了这么久。我先是恍然如在梦中:我似乎跌进了一座磨房的水轮里。磨不转,因为我夹在那儿,水轮动不了。水从我头顶哗哗流过,它冲击轮子的力量越来越沉重地压迫着我,简直要把我碾碎一般。我浑身都痛,尤其是头和左肩。
渐渐地,我辨认出,这既不完全真实,但也不全是梦。那鸣响不是水声,而是我的头在嗡嗡作响,是我挨的那一枪托的结果。左肩的疼痛也不是什么磨房的水轮造成的,而是被温内图那一下打的。血还在从嘴里往外涌,要封住我的喉咙把我憋死。我听到一阵可怕的格格的响声,完全清醒过来。原来是我自己的喉咙在格格作响。
“他动了!谢天谢地,他动了!”我听见塞姆的喊声。
“是的,我也看见了!”迪克·斯通证实道。
“现在他睁开眼了!他活着,他活着!”威尔·帕克接着喊道。
我是睁开了眼睛,可第一眼看到的景象,并不让人感到欣慰——我们仍然在战场上。至少点着二十堆营火,大概有五百多阿帕奇人在火边活动着。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受了伤。我还看到在两部分人之间有不少死人,这两部分人,一部分是阿帕奇人,一部分是奇奥瓦人。后来我得知,打胜的一方损失了十一名战士,打败的一方死了三十个。周围躺着被俘的奇奥瓦人,都被紧紧地绑着;唐古阿也在其中,他们一个也没有跑掉。
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看到一个人,身体被抽成一个环形,就像酷刑时代常常施行的所谓“西班牙山羊”——那是拉特勒。阿帕奇人把他绑成了这副歪歪扭扭的样子,让他受罪。他凄惨地呻吟着。他的同伴们已经没有活着的了,袭击刚一开始,他们就都被打倒了。他还活着,是因为阿帕奇人要让他这个杀害克雷基·佩特拉的凶手受够了罪,慢慢死去。
我的手脚也都被绑着,我左边的斯通和帕克也是同样。塞姆·霍肯斯坐在我右边。他的脚用绳子绑着,右手被绑在背后;奇怪的是,他的左手是自由的。
“谢谢老天,您又醒过来了,亲爱的先生!”他一边用那只自由的手爱抚地摸着我的脸,一边说。“您是怎么被打倒的呢?”
我想回答,但却做不到,因为我的嘴里都是血。
“把它吐出来!”他告诫我。
我听从了他的指点,但也只能说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句子,然后嘴里就又充满了血。由于大量失血,我虚弱得要命,我的回答只能是简短的、断断续续的,而且声音轻得塞姆几乎听不见。
“跟‘好太阳’打……还有温内图……刺了嘴。”
这之间的字都被血噎回去了。这时候我发现,我躺的地方形成了一片洼地。
塞姆很吃惊。“谁能想得到呢!我们本来愿意投降,可阿帕奇人不听我们说话。所以我们就跑到这个灌木丛里,想等他们的怒气平息下来再说,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我们以为您也是这么做的,还找过您。一看找不着您,我就爬到灌木丛边上张望。只见有一群大呼小叫的阿帕奇人围着‘好太阳’和温内图。他们像死了似的,可很快就醒过来了。您像死了似的躺在一边,吓得我赶快叫迪克·斯通和威尔·帕克,一块儿跑到您那儿去看您是不是还有气儿。我们马上就被抓住了。我对‘好太阳’说,咱们是阿帕奇人的朋友,昨天晚上还想救两位酋长,他却恶狠狠地嘲笑我。只是多亏了温内图,我这只手才没被绑上,可以帮帮您。也是他把您的脖子包上的,要不您早就流光了血,再也醒不过来了,如果我没搞错的话。那一刀捅得很深吗?”
“捅……穿了……舌头。”我呜呜地回答。
“见鬼!这很危险,您会得破伤风,发起烧来的,但愿能让我替您得,虽然我不想得;不过像我这样的老烷熊总比一个‘青角’更容易挺过去。您该不会还受了别的伤吧?”
“枪托……头和……肩膀。”我气息微弱。
“这么说您被打倒了?我还以为您只是因为挨了那一刀才惨成这个样子的。那您的脑袋肯定是嗡嗡响得要命,不过这会过去的。重要的是您那点儿可怜的脑子没被一块儿打坏了。悬就悬在刺穿了的舌头上,那儿没法儿包扎,得……”我没听见下面的话,这时我又晕过去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动,只听马蹄杂沓。我睁开了眼睛。我是躺在被我打死的那头灰熊的熊皮上,它被做成了一张吊床,吊在两匹马之间,驮着我前进。我深深地陷在毛皮里面,只能看得见这两匹马的头和天空。强烈的太阳光向我直射下来,火辣辣地,就像是铅水灌注到我的血管里。我的嘴肿了,里面充满着流出来的血。我想用舌头把血顶出去,舌头却动不了。
“水,水!”我想喊,因为我感到渴得厉害。可我发不出声来,就连呼出能让人听得见的一口气都不可能。我自忖要死了,便想要像每一个要死的人那样,想一想上帝和彼岸的一切,我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这之后我和印第安人、野牛、灰熊搏斗,骑马穿行在干枯的草原上,数月之久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游泳——这是我在发烧,同死神做着漫长的搏斗。偶尔我看到面前有两只深色的、丝绒一般的眼睛——温内图的眼睛。然后我死了,被装进了棺材,被埋葬。我听到土块儿被铲到棺材上的声音,接着便在地下一动不动地躺了很久很久,直到棺材盖儿突然之间无声无息地飘浮起来,消失了,我看到了头顶上明亮的天空。坟墓的四周全都落下去了——这是真的吗?这可能吗?我用手去摸额头,然后……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他复活了,他醒过来了!”塞姆欢呼着。
我转了转头。
“你们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