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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说了!”我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目光几乎是在威胁我了。
“‘老铁手’想要妨碍我履行使命吗?难道要老妇人冲我吐口水、让人把我从我的人民中驱逐出去,只因为我没有勇气为今天发生的一切复仇吗?”
“我远不是这个意思。我同样要求惩罚凶手。他们中的三个已经受到了惩罚,第四个逃跑了,可他逃不出我们的手心!”
“他怎么逃得了呢!”他喊道,“我不仅要找他算帐。他是作为要置我们于死地的白人种族的儿子干坏事的,这个种族要为它教唆他的一切负责,我要它来承担责任!”
他骄傲地、挺拔地站在我面前,一个虽然年轻,却深深感到自己是族人之王的战士!是的,他是一个要实现自己的意志的人。他一定会把所有红种人部落的战士聚集在自己周围,同白人展开激烈的斗争——绝望的斗争,虽然其结局难以预料,但广阔的西部一定会到处都有成千上万的牺牲者。现在,此时此刻,正是决定死亡之斧是否将毫不容情、毫无怜悯地挥舞的时刻。
我拉住他的手,说道:
“你应该做、并且一定会去做你想做的事。在这之前我提一个请求,这也许是我对你提出的最后一个请求了!如果你不答应,你就再也听不到你的朋友和兄弟的声音了。‘丽日’躺在这儿,你自己说她爱我,是喊着我的名字死去的。她也爱你,对我是朋友之爱,对你则是爱自己的哥哥。你也充分回报了她对你的爱。为着我们共同拥有的爱,我请求你不要现在就起誓,等掩埋了阿帕奇人最高贵的女儿之后再这样做!”
他严肃地、几乎是阴郁地望着我,然后垂下眼睛去看死者。我看到他脸上的线条变柔和了,终于他又抬起眼睛看着我。
“‘老铁手’对所有与他交往的人的心灵都具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丽日’一定愿意满足他的愿望,我也将满足他的愿望。我的眼睛看不到尸首以后再决定密西西比河与它的所有支流是不是要和着白人和红种人的血流向大海吧!就这么定了!”
谢天谢地!我成功地制止了一场灾难——至少暂时是这样。我感激地向他伸出手。
“你很快就会明白我不是想替有罪的人开脱。他该受多重、多严厉的惩罚,就让他受多重多严厉的惩罚吧。我们得严防他得到机会逃跑,不能让他占了先。现在该做些什么,你该告诉我!”
“我的双脚被捆住了,”他解释道,表情又阴郁起来。“我们民族的习俗要求我必须呆在我死去的亲人身边,直到他们被埋葬。这之后我才能走上报仇的路。”
“什么时候能埋葬他们呢?”
“这我得和我的战士们商量一下。或者把他们就地埋葬,或者把尸首运回石堡去,让他们和亲人在一起。但即使就在这里埋葬他们,也得等足够多的天数,这是埋葬一个如此伟大的酋长所要求的。”
“可这样凶手肯定就溜掉了!”
“不会的,因为即使我不能去追他,别人也可以去,而且必须有人去。你应该给我简单地讲讲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他又像往常一样平静了。我给他讲了他想知道的一切,然后有好一阵子两人沉思默想。这时我们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是从两个恶棍躺着的地方传过来的,我还以为我把他们都打死了。我们赶快走过去。其中一个被射中了心脏,另一个和“丽日”中弹的位置一样。他还活着,刚刚醒了过来。他呆望着我们,口齿不清地嘟囔着。我弯下腰,冲他喊道:
“嗨,您认识我吗?您知道您身边的是什么人吗?”
他显然在努力地回想。他的眼睛变亮了,我听到他轻声地问:
“桑特在……在……哪儿?”
“这我不知道。但我希望能从您这儿得到指点。您的伙伴都死了,您也没几分钟好活了。在死神的门槛上您得表现得好点儿!桑特是从哪儿来的?”
“不……知道”
“他真的叫桑特吗?”
“他……有……很多……名字。”
“他真名叫什么?”
“也……不……知道。”
“你们在附近有认识人吗?也许在哪个要塞里有?”
“不……没有”
“你们要去哪儿?”
“没……没准儿。哪儿有金子……偷!”
“这么说你们是贼!可怕!你们怎么会想到要袭击两个阿帕奇人和那女孩儿呢?”
“金……金子。”
“但你们不可能知道金子的事啊。”
“我们想悄悄……悄悄……”
他停下不说了,他说话很费劲。我猜出了他要说什么,就问:
“你们听说阿帕奇人要去东部,就认定他们一定带了金子?”
那将死之人点点头。
“这么说你们打算抢他们的金子?可你们又想到我们会很谨慎地提防你们,所以就先往前骑了一段,等你们觉得我们放心了以后才掉的头?”
他又点了头。
“然后你们就一直跟着我们。你们晚上偷听我们说话了?”
“是的……是桑特。”
“原来是桑特本人!他告诉你们偷听到什么了吗?”
“阿帕奇人……金粒山……取金子……早上……”
“和我想的完全一样。然后你们就藏在灌木丛里,爬到树上盯着我们。你们想知道阿帕奇人取金子的地方在哪儿?”
他闭上了眼睛,不回答。
“或者你们只是想在他们返回的路上袭击他们,好……”
温内图打断了我的话:
“你别再问了,这个白人已经不能说话了,他死了。这些白狗想弄清我们的秘密,可他们来得太晚了,我们已经走在回来的路上了。于是他们就藏在树后向我们开枪。‘好太阳’和‘丽日’都中弹倒在地上,射向我的子弹擦着我的袖子飞过去了。我向他们中的一个开枪,他一下就跳到树后去了,我没打中他。不过我的第二颗子弹把另一个人撂倒了。我躲到这块岩石后面,当然,如果你不来,它是救不了我的命的。因为两个在这边牵制着我,另一个要绕到我背后去——我背后无遮无掩,他肯定能打中我。这时我听见了‘老铁手’的猎熊枪的枪声,这下有救了。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你知道该怎样去抓桑特。”
“谁去完成这个任务呢?”
“你去。你一定会找到逃犯的行踪的。”
“当然。但我得花时间去找他的踪迹,这会耽误很长时间的。”
“不,不用找,踪迹肯定是通往他们挂马的地方,他肯定先去那儿。他们的宿营地肯定有草,你会轻而易举地发现他到过哪儿。”
“然后呢?”
“然后你亲自带十个战士去跟踪他,把他抓住,并把其余二十个战士派到我这儿来,他们要和我一起念悼词。”
“就这样吧。但愿我不会辜负印第安兄弟对我的信任。”
“我相信‘老铁手’做的事一定也是温内图在同样情况下要做的事。那就这么定了。”
他把手伸给我,我握了他的手,又在两位死者面前致哀片刻,便走了。到了空地边上,我再次回头看时,温内图正抚摸着他们的脸,发出印第安哀歌那低沉的悲诉之声。我心中是多么悲哀、沉痛啊!但我必须行动——我匆匆地踏上了归程。
我原以为温内图的预测是对的,但当我翻过前面提到过的那座山时,心中突然产生了疑虑。
桑特肯定想赶快逃跑,远离我们的速度越快越好。他如果徒步跑回营地就很慢,他去营地只是为了取马。如果他发现了我骑来的那匹马呢?他逃跑的路肯定也是我来时走的那条路,那他肯定能看见那匹马。
这念头使我更心急火燎地奔跑起来。我奔下山——那马还在吗?我非常紧张。当我看到它已经不在原地了,心中是多么生气啊!我只停了一瞬,便飞奔着穿过峡谷。在这儿我还可以疾奔,因为地上遍布碎石,寻找踪迹只能是白费力气。到达峡谷后,我就开始仔细地寻找蛛丝马迹了。我没有立刻找到,因为起初地面还是很硬;大约十分钟后地面变得比较软了,在这儿容易发现脚印。
我是多么失望啊!不管我怎么找,怎么睁大眼睛、绞尽脑汁,还是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桑特没有骑马从这里经过。他肯定是在上面有岩石的地方越过了峡谷,没有留下脚印。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这下我只能原地踏步了!怎么办呢?我再跑回去,在上面寻找脚印吗?等我找到,恐怕好几个钟头都过去了,损失这么多时间,我可担当不起。不管怎样,最好还是先回我们的营地去找帮手。
我这样做了。我还从来没有连续奔跑过这么久,我坚持下来了,温内图曾教给我这种情况下该怎么控制呼吸可以不使自己疲劳。你得把身体的重量落在一条腿上,等这条腿累了,再把重量移到另一条腿上。这样你就能跑上几个钟头而不会让自己太累;但你首先得有一个健康强健的肺。
离营地不远了,我先拐到桑特他们的营地去。那三匹马还在灌木丛中,我把它们解开,骑上一匹,牵着另两匹的缰绳,回到了我们的营地。时间早过了中午,塞姆冲我喊道:
“您到哪儿乱跑去了,先生?您没赶上吃饭,我……”他嘎然而止,惊奇地打量着几匹马,然后接着说:“您是走着去的,却骑着马回来!您成盗马贼了吗?”
“没这么严重。这些马是我缴获的。”
“在哪儿?”
“离这儿一点儿都不远。”
“从谁那儿缴获的?”
“您好好看看吧!我当时立刻就认出来了,而您的眼睛又那么好。”
“是的,我的眼睛很好。我也立刻就认出这是谁的马了,但我不愿意相信。这是桑特他们的马,可少了一匹。”
“我们得找那匹马和骑在马上的人。”
“这是怎么……”
“别说了,亲爱的塞姆!”我打断了他。“出了大事,非常令人悲伤的事,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儿。”
“离开?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把站在一边的阿帕奇人召集起来,向他们报告了“好太阳”及其女儿的死讯。我说出最后一个字后,周围一片死寂。没人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带来的消息太可怕了。于是我详细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并说:
“现在请你告诉我,谁预测未来预测得更准呢?是塞姆·霍肯斯还是你们的巫师!‘好太阳’和‘丽日’死了,因为他们远离了我,而温内图被我救了——接近我是带来死亡呢,还是带来生命?”
现在他们再没什么可怀疑的了,呼喊声响起来,传得很远。红种人愤怒地跑来跑去,背上武器,人人脸上神情可怖,显示出他们的悲愤之情。过了一阵,我的声音才算盖过他们的怒吼声。
“阿帕奇的战士们静一静!”我命令他们,“吼叫是没有用的,我们必须赶快走,去捉拿凶手。”
“快走,对,快走,快走!”他们喊着奔向他们的马。
“安静!”我再次命令他们。“你们还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来告诉你们。”
这下他们向我冲过来,我险些被他们撞倒。假如桑特在这儿,会当场被他们打死。霍肯斯、斯通和帕克先是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起,那消息使他们如遭雷击一般;现在他们走过来,塞姆说:
“我像是脑袋上挨了一下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可怕,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