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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医院的时候,有一个和你一样的病人,也是颈椎摔伤了。幸运的是他在一段时期的治疗后恢复了大部分肢体功能,不仅能行走,还能够游泳。当然,行走的时候不像健全人那样疾步如飞,他走路像电影里面的慢镜头。但是,这在截瘫病人里就算十分幸运的了。我经常看见他妻子跟着他缓慢地走在花园小路上。过了几天,医院里住进一位年轻的女病人。这个女孩活泼好动,爱说爱笑,非常讨人喜欢,而且,嗓子很亮,会唱很多流行歌曲,楼道里每天都飘荡着她的歌声,无论是医生还是病人都很喜欢她。她也是腿有点毛病,膝关节里长了个游离体,一个小小的手术就痊愈了,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住院恢复。就在这段时间里,他和她产生了感情。他们出双入对,一起去游泳,一起去散步,一起下饭馆。也许在他没有摔伤的时候,他在家里的地位就比较特殊,能够看得出,她妻子特别爱他。如果没有她的这份爱,估计他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好。可是,自从有了那个女孩,他似乎忘记了妻子的存在。我常常看见那可怜的女人孤独地伫立在花园的角落远远地看着丈夫和那女孩,满脸忧伤无奈。当然,那是在医院,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发生,但是,从他对那个女孩的态度和他看她的眼神里,旁观者也能看出抑制不住的情感流露。作为病友,我也很喜欢那女孩,她的确很招人喜欢,同时,我又可怜他妻子,她和那女孩相比已是昨日黄花,既不青春也不漂亮,加上生活的磨砺,简直就是满脸沧桑了。尽管她那么在乎他,他已经对她无法产生激情,当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欣喜,只有疲倦。从良心讲,妻子一直陪伴他,照顾他,他应该很感激她的。可是,这种感情不是爱。他已经不爱她了。有一次,他就亲口这么说的。我问他,她有什么错?他说,爱,不是有错没错的事情。感情这东西身不由己!他也很苦恼,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
我更习惯亲情之爱
当灾难降临时有多少人能够在漫长的婚姻中将爱情进行到底呢?再说,什么是爱情?爱人之间彼此心疼算不算爱情?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爱情是怎么个定义。我也许比较习惯亲情,我知道什么是亲情的感觉。有一次,我爸爸因胆囊炎住院,当时他高烧不退,躺在急诊室的床上浑身直哆嗦,一位年轻的护士给他输液,针头在他的肉里来回拨弄,半天也找不到血管。我站在护士旁边心里一揪一揪的,好像那针不是扎在爸爸的肉里,而是扎在我的心脏上!我攥紧拳头,极力忍着,护士可能是个实习护士,最终也没有找到血管,她拔出针头又换了一只手重新扎,爸爸突然呻吟了一声,我不由得伸手去抓护士的胳膊,心疼得几乎晕过去!我想,如果我能够替爸爸受罪,我是不会犹豫的,这种心疼的感觉刻骨铭心,我宁愿皮肉疼也不想那样心疼。对爱人的感觉也是如此,这种感觉是爱情的升华还是降格?
若要不爱何患无辞
我曾经看见过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是个脑瘫患儿。瘫痪得很严重,身体畸形,不能走路,却穿了一身白色的纱裙,裙摆重重叠叠地蓬松着,像个公主。春天,正是花开时节,医院的花园里榆叶梅疯狂地盛开着,像一大片一大片的彩云。女孩的爸爸蹲在地上双手托着她腋下一点一点地教她走路,边走边柔声细语地鼓励她。风和日丽,天空湛蓝,一阵清风吹来,花瓣像雪似的纷纷扬扬落在这对父女身上和地上,父亲捡起一把花瓣放在女孩头顶,说,我要为你加冕啦。女孩嘴里发出一连串啊啊啊声,她不会表达。那情景好感动!我当时想,这女孩真幸福,有这么好的爸爸,即使残疾了也是幸福的。同时,我也想,女孩的妈妈也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她们都拥有这么杰出的男人和爱。
前几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对双胞胎女孩也是脑瘫,已经十二岁了,她们的妈妈始终如一地爱护和养育她们,而她们的爸爸却抛弃了她们寻找自己的幸福去了,将亲情爱情一并放弃。看到这样的报道,我很为两个女孩和她们的妈妈伤心,觉得那男人太没责任感了。
社会发展到今天,离婚实在算不了什么,因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嘛。但是,有些人却用“没有爱情”做幌子,逃避责任,能说是道德的吗?
如果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又有多少婚姻是道德的呢?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吗?如此说来,所有的婚姻都是不道德的!人们根本就不应该结婚。在我看来,婚姻其实是受法律保护的不道德行为。而爱情是自由的分泌物,它游离于一切桎梏之外,和法律的束缚格格不入。如果顾及爱情就应该取消婚姻,如果顾及责任才应该建立婚姻。当你选择婚姻的时候,就意味着你选择了责任。
有一次,我看见一个男人在报纸上诉苦说他老婆总是让他写情书。因为,他在婚前总是写,可是,婚后他已经没有了激情,根本写不出来了。当然,也有有激情的时候,当他又爱上了别的女人时,就特有给人家写情书的冲动。于是,给老婆写情书就成了他的苦差事,而他老婆却总是怀着极大的兴趣读他过去的情书,有时候读着读着就流泪了。我看了这篇文章以后想,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情到底能够维持多久?带着这种困惑,我才在前面说如果文明让我们越来越功利,越来越自私,越来越没有责任感,那么我宁愿选择落后。这所谓的“文明”其实是一种讽刺。所谓的落后,是指人性中应该保存的那些美好的东西。因为现在这种东西太少了,以前还像空气一样流动在我们的周围,现在我们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当一下子感觉缺氧时,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现代“文明”的真空泵给抽干了。
爱情需要升华
我想,究竟我们过去有没有过爱情?思忖的结果是,我们有过爱情,的的确确真心相爱过,只是这爱情太脆弱,经不住风吹雨打,因为她只停留在很低俗的位置,没有得到高度的升华。这种升华就是从爱情向亲情的平稳过渡。
很想和前妻成为朋友
去年,人艺曾热演过一部小剧场话剧——《离婚了,就别再来找我》。如果把这剧名借用到我和前妻现在的关系上,倒是再合适不过了,尽管当初我们的离婚不是由感情破裂引起的,尽管她现在依然是单身,尽管我们之间还有个女儿相连着,可我们的任何往来都已中断。这很让人难以理解,你曾经把它解释为:爱有多深,恨有多深。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之间真的再没什么爱可言了,如果一定要把爱的外延再扩大一些,至多偶尔回闪几个我致残前那段幸福时光的镜头而已。我想,她也该是这样吧。其实,我们都曾做过努力,希望相互间能成为朋友,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我只能说,世间的有些事,非人力所能为。当然,今天这样的结果,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它是经历了十多年时间的冷却。我们离婚时,曾有个约定:因我出行不便,而且长期住在远离市区的医院,她必须带女儿在每年寒暑假期间来探视我,她一直履行着这个约定,直到女儿16岁面临中考,自己能独立来看望我为止。
大约在离婚后三年多的时间里,她每次带女儿来看我,倒好像是我俩之间的约见,话题很多,基本上也没什么避讳。她把见过的几位男友的情况都告诉了我,不过我能感觉出来,对于那些条件不错的男友,她的介绍很细致。我知道,这是绝大多数离婚者很自然的一种心态,她(他)们要面子、要自尊,即使是我,也未能免俗。记得我们还在办理协议离婚手续时,一位早年追求过我的姑娘,就曾写信愿抛家舍子跟我一辈子。我把那封信让她看了,她冷冷一笑揶揄道:“你挺有魅力的嘛!”这件事,让我后悔了好一阵子,这不明明是一种带有伤害性的挑衅吗。记得最后一位男友与她交往了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她带女儿看我的时候,都是那男友开车送来的,她曾亲口告诉我,他们快结婚了。应该说,这是水到渠成的事,她很急切地需要一个稳定的家,过去的那种生活让她难以释怀,可事情最终发生了变化,不知什么原因渠水断流了。从那以后,我再没听说过她找男友的事,而且她还非常忌讳提这个话题。
失去的珍贵存在的贬值
大约就在与那男友吹后不久,我打过一个电话给她,好像是为了孩子放假来我这儿的事情,说着说着她突然小声地哽咽道:“我真想你呀!”我很怀疑自己的耳朵,紧跟着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她连忙掩饰着自己:“没什么!没什么!”那是个不算太冷的冬季,她带着女儿到医院来探望我,给我第一个吃惊不小的印象是,她化妆了!这可是自我们相识、相恋、结婚、离婚以来的头一次。按说都进入90年代了,女性化化妆是件很自然的事,可放在她身上就不自然了,一是我看惯了她那素面朝天的质朴状态;二是她根本不会化妆,浓淡反差过大,眼窝看上去就像个大熊猫。我很理解她当时的心态,她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绝不肯把自己的窘况及由此流逝的丰韵暴露在我面前。这对一个带着孩子的单身母亲来讲,有它坚强、刚毅的一面,但往往又容易陷入自我封闭的泥潭,她的父母早已去世,除了两个成家的弟弟外,几乎连个知心朋友也没有。
记得在我们女儿三岁的时候,家里曾发生过一次感情危机的事件,那是因我在整理旧信时,翻阅出几封早年间写给一女孩的“情书”,所谓情书,无非也就是信封的落款上只写了“内详”二字。文革时期二十上下的青年男女,哪敢涉足什么爱情,无非也就是相互鼓励,争取早日加入党团组织之类的内容。可我们的信都是寄往各自单位的,这“内详”二字,开始给我们带来了麻烦。最后,我们只好约定,无论哪方先入了党,再行联系。这一拖就是九年,我鬼使神差地给那女孩写了封信。不久,她还真的给我回了信,显然,她挺激动的,很希望我们恢复联系。后来,我竟把这件事告诉了前妻,她当时就跟我急了,质问我:“你给她写信是什么意思?!”“没啥意思,就是履行一下当初我们的承诺,我不是早就入党了嘛。”“这种承诺有什么意义?!”“干嘛一定要有什么意义?正常的交往嘛。”她赌气地说:“好,你去交往吧!”为了这事,前妻有近一个月没理我,我挺沮丧的,感到她变得越来越俗不可耐。后来,我把这事讲给了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他首先问我:“此前,你跟老婆闹过什么矛盾没有?”我说:“没有呀!”他说:“那好,我得警告你,你对现有的婚姻已经有些厌烦了,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想在婚姻之外寻刺激。”朋友的话,一下点到了我的穴位,我激灵一下打了个冷战,自问道:“我真的在玩儿火?”之后,我给那女孩回了封信,末尾私自加了这么一句:“我妻子让我代问你好!”这件事大约发生在上个世纪的1983年前后,是我第一次领教了前妻为捍卫自己尊严而采取的强硬反击。不过,我仍要为自己做些辩解,那段时间,她几乎把所有的感情全部倾注到了孩子身上,在这个家里,几乎没有了我存在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