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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松咳了一声,她是想说,她的女主人的自信心太强了,人们很难说服她。
“露丝太任性了。”冯·阿尔丁咕噜了一声,声音低得很难听清楚。
现在轮到侦察官咳嗽了。他的这声咳嗽大有深意。
“暂时,”他对女仆说,“就是这些了。小姐,请您到隔壁的房间去,在审询记录上签
了名!”
女仆走了,记录员陪她走出了房间。冯·阿尔丁转向警察官们说道:
“我觉得,女仆提到首饰盒的事,对你们是极为有价值的。”
卡雷热打开抽屉,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冯·阿尔丁。
“这封信是从女士的手提包中找到的。”
***
“亲爱的朋友,我完全听你的。我将非常小心从事,一句话,象每一个恋
人都厌恶的那样,我将守口如瓶。黄金岛在世界遥远的地方。请你相信,没有
任何东西能阻止我们。你对名贵宝石的特殊兴趣和喜爱,证明了这一点,因为
我也正在为此而工作。如果我能亲眼看一下这块宝石并加以仔细研究,那将是
我莫大的荣幸。我要为名贵的‘火心宝石’写下特别的一章。你,我的心肝宝
贝!希望你再忍耐一会儿!很快你就弥补上几年来离别的痛苦和空虚。
乞求你的 阿尔曼特
第十五章 罗歇伯爵
冯·阿尔丁默黩地读完了这封信。他的双颊气得通红,太阳穴的血管凸起,一双大手痉
挛地发拦。他不声不响地把这封信递给了卡雷热。卡雷热紧张地看着写字台,科望着天花
板,波洛弹着袖口上的、可能是想象中的灰尘。当时的气氛使这三个人都不敢正眼瞧冯·阿
尔丁一眼。
过了好大一会儿,侦察官才敢角及这个令人沮丧的题目。
“您可能知道,先生”,他低声问,“是谁写的信。”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谁写的信,”冯·阿尔丁愤怒地说,“是一个叫名叫什么罗歇伯
爵的坏蛋!”
又停了一会儿,波洛低声问道:
“我们知道,冯·阿尔丁先生,让您来谈这个问题是件很痛苦的事。但是,要解决问
题,我们必须了解一些内情。”
冯·阿尔丁沉默了片刻。然后他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表示他懂得这个道理。
“波洛先生,您是对的。这几乎是使我不能忍受的,但是我必须对您说明真情。”
他忍受着内心的痛苦,用手压着太阳穴,继续说下去:
“这段历史是从十一、二年前开始的,那是在巴黎。我的女儿象别的女孩子一样,充满
浪漫主义,喜欢想入非非,她背着我认识了这个罗歇伯爵。你们可能已对他有所了解。”
警察局长和波洛同时点了一下头。
“他挂着这个耀眼的头衔。”冯·阿尔丁继续说,“但是我怀疑他是否有权利来获得这
个名称。”
“在臬塔宫廷的注册上,您是找不到他的名字的。”警察局长加上了一句,表示赞同
冯·阿尔丁的观点。
“这个纨裤子弟在勾引女人方面确有一套本事。露丝就上了他的钩,而且爱他爱得发
疯,但是我很快就把他们的这段历史给结束了。这个人实际上是个大骗子。”
“您说得完全对。”警察局长说。“我们警察局方面对这个伯爵完全了解。我们很久以
来一直想找个把柄,把他捉拿归案,可是难啊。这个家伙特别狡猾,他以常同上层社会的女
士们打交道。如果这些女士肯为他出足够的钱,那么就很难把他押到法庭上。谁也不愿在法
庭面前得罪他。”
“原来是这样。”冯·阿尔丁闷闷不乐地说,“正象我同你们讲的那样,我决心干预这
件事。大约过了一年之后。我女儿同她现在的丈夫结了婚。我当然认为,他们的那段情史就
此结束了。大约一周之前,使我感到失望的是,我发现我女儿又同这个伯爵联系上了。我向
她说明,在她决定同她丈夫离婚的时候,她的这种行为是多么不慎重。”
“真有意思。”波洛低声说道。
冯·阿尔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看来我女儿从没有下决心同这种人一刀两
断,而且毫无疑问,她要与他在巴黎约会。我的劝告看来只产生一种效果,即他们会面的地
点改变了。”
“黄金岛这地方在耶尔的对面,是一个很幽静的田园小镇。”警察局长说道。
“露丝怎么会成了一个傻瓜。”冯·阿尔丁痛苦地叫道,“她怎么会带着这么贵重的宝
石去上圈套!他的所作所为当然只是为了宝石。”
“最近一个时期人们纷纷议论说,俄国女皇皇冠上的一颗宝石被一个美国人买去了。那
么先生,你就是那位买主了?”
“正是。”冯·阿尔丁说。“我十天之前在巴黎买到的。”
“请原谅,我再提一个问题,先生,在你买妥之前,这笔交易谈了很久吗?”
“大概进行了两个月的时间。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人们经常谈到,”波洛说,“有些人专门追逐一些珍贵的金银首饰和宝石。”
“我想起了一件事,”冯·阿尔丁突然说,“我记得,在我把宝石交给露丝的时候,我
开过一句玩笑。我对她说,不要把宝石带到利维埃拉去,因为这颗宝石会招致抢劫或暗杀。
天啊,我却不幸言中了,从来也没想到,当时的笑话竟成了今日的现实!”
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不语,充满了同情。波洛以公事公办的腔调说道:
“事情就是这样。罗歇伯爵已经得到了宝石转到您手中的消息。一切表明,凯特林女士
对一种迷人的谎话信以为真,把宝石带到了身边。因此,正如女仆所说的,此人也就是火车
停在巴黎时她在死者包厢里看到的那个人。”
其它三个人都点了一下头。
“女士对他的突然出现有点不知所措,但很快就转为常态。她把马松留在半路上。乘务
员只去整理了第一包厢的床铺。但没有走进第二包厢。伯爵就藏在里面。除了女士之外,没
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在火车上,而且他尽量回避同女仆面对面相遇。他俩单独呆在那儿……火
车在深夜里飞驰,不会发生什么搏斗。因为她把这个男人当作了自己的情人。”
波洛瞄了冯·阿尔丁一眼又继续说道:
“死亡只发生在一瞬间。伯爵只需要那个首饰盒,他得手后不久,火车就到了里昂城火
车站。”
卡雷热点头表示同意。
“完全正确。火车到里昂城火车站,卧车乘务员接着就下了车,执行自己的任务。伯爵
偷偷地溜下火车,换乘去巴黎或去其它方向的车,这对他这样一种人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所有的迹象只能表明,这是一起火车上的盗窃案。要不是在女士的手提包里发现了信,那就
很难去怀疑这位伯爵先生了。”
“这说明他很粗心,他没有去检查一下女士的手提包。”警察局长说道。
“当然,”波洛随声附和道。“作为一个熟知女性的专家,人应该懂得:一个女人是不
会把这样一封信销毁的。”
“在这种情况下,作案人常常缺乏冷静的思考。”侦察官说,“如果罪犯们都那么按逻
辑从事,那我们还怎样去捉拿他归案呢?”
波洛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
“对我来说案情已十分清楚。”侦察官继续说,“但是很难用事实证明这一点。伯爵先
生比泥鳅还狡猾,如果女仆不能证明他就是……”
“这非常可能。”波洛同意这一点。
“可惜。”侦察官摸了一下下巴,“事情真棘手。”
“如果真是他作的案……,”波洛说道。
科打断他的话说道:
“您说‘如果真是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的,我是说‘如果真是’,局长先生。”
“也可能伯爵会提出一个‘不在现场’。”
“上帝,这不说明问题。”波洛说,“如果他作了案,他总要为自己制造一个‘不在现
场’的谎言。不,我是根据其它理由提出‘如果真是’这种疑问。”
“那么根据什么理由呢?”
波洛用手指点着,郑重其事地说道:
“是从心理学角度。伯爵是个流氓,是个无赖,这一点很清楚,他要偷女士的首饰,这
一点也很清楚。但是,象他这种人,个个都是胆小鬼。他决不想制造任何一件担风险的事
件。谋杀对这样一种人来说,是难以置信的。”他摇了摇头。
看来侦察官无论如何也不会赞同他的这种分析。
“这帮家伙早晚要掉脑袋,也可能孤注一掷。”他深思了一会儿说,“我的意思并不是
反驳您,波洛先生。”
“我只是陈述了自己的意见。”波洛急忙解释道。“调查的权利当然是在您的手中,您
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照我个人看来,伯爵正是我们要抓捕的对象。”卡雷热说道。
“您认为如何?冯·阿尔丁先生。”
“毫无疑问,此人就是罪犯。”
“抓住他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侦察官说。“但我们将竭尽全力去做。我立即向各
地方发出电报。”
“不必要。”波洛说。
“为什么?”
两个人同时盯着波洛。小老头笑着,笑得很得意。
“我的职业只是了解一切。”他声明说,“伯爵目前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眼下他就
住在昂蒂布的侯爵镇。”
第十七章 清白的绅士
“您到过利维埃拉吗,乔治?”波洛在翌日清晨问他的仆人。
乔治是个典型的英国人,从面部表情无法看出他的内心活动。
“是的,先生。两年前,那时我在洛德·爱德华·弗兰普顿那里做事。”
“可是现在,”主人小声说,“现在你是在赫库勒·波洛这里做事了,多么快的进步
啊!”
仆人有点不知所措,不知怎么回答他的话为好。
过了片刻他问道:
“给您拿来那件蓝上衣吗?先生,今天有点凉。”
“上面有一个小污点。”波洛回答道,“星期二我在里茨吃饭时滴上了一点油迹。”
“污点不在上面了,先生。”乔治回答道,“我已经把它洗掉了,衣服也熨平了。”
“我对你非常满意,乔治。”
“谢谢,先生。”
停了一会儿波洛若有所思地说道:“乔治,假如你出身于一个上流社会阶层,就象你原
来的主人洛德·爱德华·弗兰普顿那样,而自己却穷得没有一个先令,可是后来却娶了一个
有钱的妻子!而你妻子又要同你离婚而且振振有词。那你将如何呢?”
“那么,我一定想办法从她的财产中捞一部分。”乔治回答说。
“用和平的手段,还是用武力解决?”
“请原谅,先生。”乔治有点受扫曲似的说,“一个贵族决不会采取与本阶级不相称的
手段的。”
“你相信是这样吗,乔治?我有点不太相信这一点。但也许你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