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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颜酡西洲 水银珂-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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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感情促使我想要对他和盘托出,事实上,他未必一无所知,或者说,他甚至比晴游能够知道的更多。

    Sirius只是轻轻别过了头。

    我盯着他,一言不发。很可怕很肮脏吗。很放荡很罪恶很值得诅咒吗。我不知道他的回答。我也根本不期望一个回答。

    既然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么。既然我知道,晴洲,我爱他,我是真的爱他。

    我突然听到Sirius的语声,那音调带有某种我无法模拟的沉寂与荒凉。

    “我生长在克里米亚南国的骄阳下,我还记得那些懒散地分散在各处的白色房屋。泛动银光的嫩绿橄榄枝,还有棕榈树那奇形怪状的扇叶,上面光泽闪闪。我曾经爬上那些紫色的山岗,那里可以看见大海,翠绿、暗绿还有闪光的宝石绿,那些色彩在我所不可想象的遥远之处荡漾开去。我记得那些盛开在王汗古老花园里的艳丽花朵,玫瑰,茉莉,月桂,仲夏的傍晚,那样的香气可以融化人的骨髓。石榴和桔树的浓荫深深覆盖着窗子。那些记忆,它们那样清晰,就好像我昨天刚刚离开一样……”

    他的声音渐低,有一种柔软浓郁的苦涩堵塞了他的喉咙。

    我低下头,不忍心凝视他的眼睛。

    “上帝保佑……我的克里米亚。如果可以让我重回那里,我出生的土地,哪怕只有短短一刻,我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明白。”

    我轻声告诉他。“我明白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Sirius慢慢抬起手来,他有一点踌躇,然后看到我的眼神。他的手掌慢慢落在我的肩上。

    “但愿你幸福。”他的语气似乎想要称呼我了,然而终于犹豫。

    “薇葛。”我轻轻地说,“他们都叫我薇葛。”

    他安静的声音在我耳畔缓缓徘徊。那一个声音,低回那许多年,在我之后每一个想到他的时刻,我几乎只能记得他悲凉温存的嗓音。那时他不会知道,我也不会知道。我们的相逢是一场怎样的奇迹或者灾难。这个同我一样绝望的男子,冥冥之中,我带给他的宿命远比他和我可以想象的更为妖异。

    然而那时他只是说。

    “薇葛,但愿你幸福。”

 






 
 

之十七 薇华

 
 
    所有的秘密在揭穿之前,都有一张自以为是的傲慢容颜。

    所有的悲哀在起步之前,都不曾晓得即将抵达的是同样终点。

    而所有的爱恋,所有的背叛,我不知道那一切的答案。

    然而后来我终于认清那所有的名字。

    所谓殊途同归。

    惊醒的时候,座钟稳稳敲响凌晨一点。

    我是突然醒来的,仿佛某些缠绵在梦境中的丝线猛然抽紧而后断裂,近乎疼痛。

    在睁开眼睛之前便知道那个事实,有人在我的房间里。

    那是我熟悉的气息,温存静默,虽然遥不可及,依然能够将我深深笼罩。

    我慵懒地撑起身体,丝缎衬里的豹皮被子自我肩上滑落,月光清幽。我并不讶异它没有自通常的角度洒上我的皮肤。他站在窗前,背对我,遮挡了大部分的月光,房间里溢满因黯淡而生发的出奇宁静,寂静,安宁,几乎令人心寒。

    “晴洲?”我试着问。

    窗前的人猛然一抖,他缓缓离开那里,来到我的身边。光线勉强地滑过他的身体,逆光,他的面容隐没在黑暗深处。而我已有某种预感。

    这一夜,注定破灭。

    他站在我面前,我能感到他在凝视我。我一动不动,赤裸的皮肤在暗夜里闪耀幽幽的光泽,仿佛古老的瓷器。

    他的呼吸急促而凌乱,那不是晴洲。

    他突然转身,似乎想要逃离,而我的刀已经抵在他后心。我赤着脚贴在他身后,逼住了他。

    “……是你。”

    霞月的刃锋紧贴他的脊柱轻轻滑下,我垂下手。

    “晴游,你回来了?”我伸手去摸灯盏。他突然打开我的手,凶狠得令我的手腕顿时剧痛起来。宽大的织锦桌布被他一把扯下,扔向我,果断而慌乱地裹住了我。我正要抱怨,灯光已经大亮。

    他站在我身后,勒紧柔软的锦缎,不许我回头。

    “晴游!”我挣扎出他的手掌。冷不防他用力拉回我,扯住我的头发,灯光辉映进他的瞳孔,深蓝中泛出一点幽红,看上去诡异。而他面无表情。我看着他,他的脸色苍白寒冷。

    然后一记耳光掴到我脸上,又是一记。我的嘴角潮湿,血流出来,新鲜而腥甜。

    他打得我头晕目眩。我的哥哥,有生以来头一次,他打了我。

    晴游紧紧地抓着我,手指几乎扣进我的身体。他的手指冰冷。

    “你叫他……在这个时候。你的房间。”他的声音冷静,然而气息奄奄,仿佛呻吟。“……你在等他!”

    他死死地盯着我。

    “薇葛,薇葛。你真的对得起我。”

    我平静下来,突然挥开他的手,甩下宽大桌布。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就是那样站在他面前,赤裸的肌肤在月下闪亮,光泽美艳而傲慢。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目光逃避得如此匆忙,你不敢注视我的身体,你的手指颤抖着泄漏你的所有隐秘。

    我平静地叫他,“哥哥。”

    晴游微微颤抖。

    “哥哥。”我伸手抹去唇边血迹,微笑。“哥哥,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

    晴游一言不发。

    我披上长衫,浅笑吟吟地面对他。我们的沉默,究竟有多久。

    我在微笑。可是,天知道,我何等绝望。因为他的不曾反驳。

    “是我……自作自受。”晴游的声音彷徨微弱,他颓然坐倒在椅子里,深深埋下头。

    “我真该死,早在你十二岁时我就该让你嫁给阿尔弗雷德。那么……一切……想必还不至如此。”

    我翩翩地走到他面前,俯下身,伸出一只手,一如从前,我抚摸他的面颊,手指滑过他优美温润的嘴唇。晴游突然抓住我的手,他用力拉低我,我们的面孔几乎贴合。他的呼吸自我嘴唇上徐徐掠过,仿佛旷野难驯的烈风,灼热而侵略。

    “薇葛,你明白我要的是什么。你分明明白。”

    我慢慢贴近他,突然吹出一个笑容。张狂的故作天真。

    “那么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晴游突然把我勒紧在手臂上,他的目光痛楚近乎癫狂。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是你我的堂弟!我们流的是一样的血!”

    “我想那更妥帖的说法是:乱伦。”

    晴游的呼吸突然静止。我凝视他的表情,月夜之中,那双幽蓝的眼眸仿佛脱离了他的肉身,径自窥进我骨肉魂魄的深处。我知道,知道他看得到我的一切。然而他是否肯面对。我突然害怕起来。有一种答案,有一种震撼。我从来都明了,从来都恐惧的诺言。一旦出口,就无可挽回。

    我几乎要放弃了。然而晴游抓紧了我,目光消失,他的嘴唇在我额上轻轻滑动,亲昵而危险。

    “如果这世上有第二个萧晴溦,我会毫不犹豫娶她为妻。你是真正配得上萧家的女子。薇葛,只有你。只有你是。”

    那一刻我几乎要大笑起来。而他太明了我的反应。每一分每一毫,他都可以倾听。我知道他知道。所以才如此绝望。

    晴游,我的晴游呵。我的信仰,我的神。

    他说,他想要我。

    他想要的人,是我。

    我终于无法抑制地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天昏地暗无法呼吸。而这无疑会激怒他。我太知道了。

    他突然将我扛起摔在床上,我安静地注视他。他推倒我,灯光细碎,倏然摇曳。晴游的手指深深嵌入我的肌肤,很痛,模糊的暴力,无形中却激起某种恍惚的温柔错觉。我的长发散乱。他扼紧我的脖颈,然后俯下身来,深深地吻了我。以那样一种狂乱匆忙的姿势。我能感觉到他所有的混乱和愤怒。我挣脱他的掠夺,努力地偏开头,轻轻地微笑起来。

    晴游的脸色惨白,他的手掌突然扬起,仿佛又要给我一耳光,然而动作却凝在半空。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反扭,然后内扣,借力探身而起。我把猝不及防的他摔倒在床上,然后反身压住他,长发垂落,扫过他俊美夺人的脸庞。我同他冷静而妖冶地对视。

    天晓得。我们究竟能够走到哪里去呢?

    晴游的手指慢慢束紧我的腰身。我看进他茫然幽蓝的眼底。那双古波斯之夜般迷蒙艳丽,无限温存的眸子。我的心突然之间柔如春水。

    “薇葛。”

    晴游的声音。脆弱而低柔。他轻轻抱紧我。

    “为什么,你竟是我的亲生妹妹。”

    我反手便给他一个耳光。

    空气中流动某种陌生而冷冽的风声。

    也许还是在那种突如其来的疼痛和屈辱没有到达他的心头时,刹那之间,我已经俯下身去吻了他。蔷薇的吻,有刺,缠绵甜美,却是带血的痛楚。我勉强他深深地承受。那当然不是属于兄妹之间的吻,不是点到即止的柔情似水。我要他领略的,是一个真正的,实实在在的萧晴溦。一个名叫薇葛蕤·萧的狂冶女子。

    离开他的唇,我在他的喘息里轻轻低语。我的手指慢慢拂过他的嘴唇。那里留有我刻下的伤痕。

    天谴的痕迹。

    “我不在乎。”我微笑着,知道自己此时笑容甜美,无限天真然而邪气。“你知道的,晴游。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哥哥也好,堂弟也好。又有什么关系。萧晴溦的存在,已经是毕生禁忌,我还需要在意什么呢?”

    我翻身坐在一旁,看着一动不动仿佛窒息的他,我没心没肺地继续微笑下去,继续地,残忍下去。

    “什么都不是理由。哥哥。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唯一能够告诉你的,只是……

    我不爱你。

    我从来没有爱上过你。”

    是的,我就是那样告诉他的。

    我从来没有爱上过你,仅此而已。

    “一把刀的锋刃很不容易越过,因此智者说得救之道是困难的。”

    那是奥义书中的句子。

    我安静地注视着壁炉的火焰,那里面曾经焚烧过一朵艳丽如血的玫瑰。我慢慢伸出手去,火光为手掌边缘镀上一圈金灿灿绒光,仿佛神迹。我收拢五指,我喜爱自己的手,纤细而有力,修长而柔韧,这是一双真正用来握刀的手。我注视着自己的手指,将它一点点向火焰靠近,再靠近。

    我从来不在壁炉前面放屏风,一点不怕温度太高带走娇嫩皮肤上的水分。

    壁炉里,苹果木和梨木的芳香甜蜜浓郁,充盈了整个房间。

    我慢慢地躺在地毯上,伸长手臂。那张柔软的孟加拉虎皮衬在身下,分外温暖。我合上眼睛,几乎就要睡过去了。

    他的脚步轻柔,但可以分辨。他靠近我,坐下来。我知道他的凝视,一动不动地,我告诉他,“晴游知道了。”

    “那又怎样呢。”

    我张开眼睛。这似乎不是我所期待的回答。而晴洲的微笑安然静好。

    那几乎是接近自信的笑意。

    他是同他们一起回到爱丁堡的。祖父,晴游,晴澌,还有几乎所有的堂兄弟们。他们一道前来。祖父似乎想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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