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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麦克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饭菜还行吧?”她看了一眼餐桌,深邃宁静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忧虑。她没有看见蟋蟀、眼球、牙齿和比尔盘子里那块一鼓一息的小饼。同样没有注意到染在桌布上的血污。
“都好极了。”贝弗莉笑着说——比比尔和麦克的笑容自然多了。
好姑娘,够勇敢,比尔想。
“运气好吗?”老板娘又问。
“好极了。”理奇赶忙搭话。“不知道别人的怎样,反正我真开了眼界。”
比尔听到徽弱的破裂声。他看了一眼盘子,只见一条腿从小饼中伸了出来,在盘子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我差点把那东西吃下去,他又在想,但是脸上还挂着微笑。“好极了。”他说。
理奇看着比尔的盘子。一只灰黑的苍蝇从小饼中钻出来,发出低微的嗡嗡声。一股黄色的粘液流到集布上,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恶臭,像是伤口化脓的味道。
“哦,如果现在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现在不用,”班恩说,“真是一顿美餐。太……太独特了。”
“那我走了。”老板娘说着鞠躬走了出去。门上的珠帘还没有停止晃动,所有的人腾地站起来离开了那张桌子。
“是什么?”班恩压着嗓子问,盯着比尔盘中的那个东西。
“一只苍蝇,”比尔说,“一只变异的苍蝇。作家乔治。朗哥翰的盛情。他写了一部叫《苍蝇》的小说,被拍成了电影——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那个故事把我吓得半死。又是它故伎重演。最近我一直在想苍蝇的事,因为我正在构思一部小说。”
“对不起,”贝弗莉有气无力地说,“我要吐了。”还没等其他人站起来,她已经走了出去。
比尔抖开他的餐巾纸,扔在那只跟小麻雀一样大小的苍蝇上。这么大的东西根本不可能从那么小的饼里钻出来……但是它已经出来了。那只苍蝇在餐巾纸下哼哼了两声,不动了。
“上帝啊!”艾迪的声音微弱。
“让我们把这个该死的东西除掉,”麦克说,“咱们到大厅里等贝弗莉吧。”
贝弗莉刚刚从洗手间走出来。脸色苍白,但是平静多了。麦克付了账,大家一起走进蒙蒙的春雨中。
“有人改变主意了吗?”麦克问。
“我没有。”班恩说。
“没有。”艾迪也说。
“有什么啊?”理奇说。
比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着贝弗莉。
“我要留下来,”她说,“比尔,你说又是它故技重演是什么意思?”
“我正在想写一个关于昆虫的故事,”他说,“朗哥翰的故事一直在我脑中盘旋。所以我看到的就是苍蝇。你看到的是血,贝弗莉。为什么想到了血?”
“我想是因为下水道喷出的血的缘故。”贝弗莉立刻明白了。“我们原来住的那个家里,卫生间的下水道冒出血来。那时我才11岁。”
但这是真的吗?她并不真的这么认为。因为当那一股带着热气的鲜血喷在她的手上的时候,她想到的是脚踩在碎香水瓶上,身后留下的血迹斑斑的脚印。汤姆。还有父亲。
“你看到的也是昆虫,”比尔问艾迪,“为什么?”
“不只是一只昆虫,”艾迪说,“是一只蟋蟀。我们的地窖里有好多蟋蟀。住着20万美元买回的房子,却除不掉那些蟋蟀。一到夜里,就吵得我们受不了。在麦克打来电话之前的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自己醒来时发现床上爬满了蟋蟀。我用哮喘喷雾剂射击,但是我每按一下,只听到喀啪的响声。我才意识到哮喘喷雾剂里也爬满了蟋蟀。”
“老板娘却什么也没看到。”班恩说。他看着贝弗莉。“就像你父母看不到从下水道里流出的鲜血一样。”
“对。”她说。
他们站在细细的春雨中,看着对方。
麦克看了看表。“大概20分钟后有公共汽车,”他说,“或者我们挤挤,我的车可以载4个人。或者找辆的士。你们看怎么走。”
“我想我还是从这里开始走,”比尔说,“我还不知道想去哪儿,但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似乎是个好主意。”
“我叫的士。”班思说。
“我跟你一起打车,如果能把我捐到市中心的话。”
“好的。你准备去哪儿?”
理奇耸耸肩。“还没决定。”
其余的人决定等公共汽车。
“7点钟,”麦克提醒大家,“大家都要小心。”
他们答应会多加小心,尽管比尔不知道当你要应付一大堆可怕的未知数的时候,如何能做出那样的保证。
他想这么说出来。看看大家的脸,明白他们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
于是他挥了挥手,转身走了。湿润的空气扑在脸上,感觉好惬意。走回城区的路很长,但是没有关系。他有许多事要想想清楚。他很高兴聚会结束了,他们开始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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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光 ───
第十一章 重访德里·1
1
班恩双手插兜,站在堪萨斯大街和戴尔特雷街交叉的拐角上,看着计程车走远了。他想尽力忘掉午饭时大家做出的危险决定。却怎么也忘不掉,总是想起从比尔的幸运喜饼里爬出来的那只灰黑的苍蝇,脉纹清晰的翅膀耷拉在背上。他想到自己的成功,来转移注意力,但是过不了5分钟他就又想起了那只苍蝇。
我只是想要证明一下,他想,那仅仅是数学统计意义上的,与良心道德无关。房屋的建筑要遵循一定的自然规律;自然规律可以用公式来表达;公式就一定要得到证明。可是半个小时前所发生的一切又如何解释呢?
算了吧,他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你无法证明它,那就由它去吧。
一个很好的建议,但问题是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建议。他想起在冰雪封冻的运河上见到干尸之后,他的生活还是照样继续。他知道不管那个差点掳去他的生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的生活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一切就那么自然地融进了他的生命。他们天生相信有一个无形的世界,相信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他们决不会让这个世界停止下来。10点钟发生的任何巨变都不能让他们在午饭时少吃一两个面包。
但是等你长大了,一切都变了。你无法将所发生的一切自然地融进你的生活。就像小猫用脚爪扒拉线球,你的思想总是回到那上面……直到最后,要么被逼疯,要么脑子一片空白,无法行动。
如果发生那样的事,班恩想,它就捉住我了。我们所有的人。
他沿着堪萨斯大街走着,不知自己向何处去。突然想到:我们用那块银币做什么了?
他还是想不起来。
那块银币,班恩……贝弗莉用它救了你的命。你的……所有人的……特别是比尔的命。它差点撕开我的肚子,如果不是贝弗莉……什么呢?她做了什么?那块银币如何就能起作用?她打退了它,我们一起帮助她。但是怎么打退它的呢?
他突然想起一个字,一个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却让他浑身紧张的字:Chud。他低头看见人行道上好像有一只粉笔画的海龟。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旋转。他使劲眨眨眼睛,才看清原来是孩子们玩跳房子游戏时在地上画的方格。已经被小雨弄得模糊不清了。
Chud。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大声说。他赶紧环顾四周,看看是否有人听到他在自言自语。他转过堪萨斯大街,来到卡斯特罗大道。午饭时,他告诉别人班伦是德里淮一让他感到快乐的地方……但是那不是真的。还有一个地方。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来到那个地方:德里公共图书馆。
他在那里站了有一两分钟,手还插在兜里。它一点没变,他还是像从前那样喜欢它那充满矛盾的线条:坚固与纤巧、敦实与挺拔。这些矛盾使它不落俗套,令他油然而生一股喜爱之情。
他穿过图书馆的草坪,想去看一看那条将成人馆和儿童馆连为一体的玻璃通道。一点没变。站在柳树下,可以看得见里面来来往往的读者。曾经的快乐又汹涌而来,他真的忘记了聚餐结束时发生的一切。他记得小的时候,踩着齐腰深的积雪,踏着暮色来到这里,也同样是这些自相矛盾的特征吸引着他。
那边,离他不到40码远的地方,是一条灯火通明的通道。那是多么奇妙的景观啊。神奇的是那光与生命组成的闪闪发光的圆柱就像一条生命的通道,将两座漆黑的建筑连接在一起。神奇的是人们通过这里可以安然无恙地穿过黑暗的风雪,使他们看起来那么可爱、神圣。
带着这样一种悲喜交集的怀旧情结,班恩推开那扇包着铁皮的大门,走进宁静的图书馆中。当他置身于那柔和的灯光下,回忆的力量使他感到一阵晕眩。这种力量不是身体上的——不像砸在下巴上的一记重拳或者一记耳光,而更似那种奇怪的时光轮回的感觉。他从前也体会过这种感觉,但是从没有像这一次如此强烈,使他迷失了方向。
一时间,他就站在那里,感到自己完全迷失在时间的隧道里,不知自己的年龄是38还是11岁。
还是那样的宁静,偶尔传来几声低语。图书管理员在图书或者逾期通知单上盖戳发出略略的轻响。翻阅报纸、杂志的声音。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喜爱这里的光线,从高高的窗子斜射进来,令人困倦欲睡。
他走过磨得已经掉了色的油地毡,还像从前一样小心翼翼,生怕脚上的足球鞋发出怪响。通向书架顶层的旋转楼梯还在那里。但是他也看到那里已经多了一部小电梯。那使他感到些许轻松——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怀旧情结。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非法入侵者,来自异国的间谍。他一直盼望着图书管理员抬起头,看着他,用清晰洪亮的声音质问他,使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你!对,就是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没有你的事!你是局外人!你是过去的人!回到你来的地方去!现在就回去,不然我就叫警察了!”
他经过一段狭窄陡峭的铸铁楼梯,往儿童图书馆走去。发现自己又像儿时一样,抬起头,希望看到一个穿裙子的女孩子走下来。他还记得曾经在儿童图书馆呆呆地坐了足足20分钟,想象着他和贝弗莉结了婚,住在郊区的一所小屋,尽享生活的乐趣。班恩感到很有意思——现在长大了,还保留着这个习惯。
他缓步走过那道玻璃走廊。这里没一点变化。但是——那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又袭上来。在这种感觉面前他感到无助,但是这一次自己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水里扑腾了半个小时,还是游不到岸边,隐隐感到一阵恐惧。
现在正是讲故事的时间。十几个孩子挤在一个角落,坐在小椅子上听得入迷。“是我,脾气粗暴的山羊比利,在你的桥上做了手脚。”
怎么可能是同一个故事?我能相信那只是巧合吗?因为我不会……妈的,我就是不相信!“
我应该和谁聊一脚,他想,感到十分恐惧。麦克……比尔……某个人。难道具有某种力量将过去和现在订在一起,还是我的想象?我——看到借阅台,他的心停止了跳动,跟着又加快了速度。那张宣传海报如此简单、僵硬……熟悉:请铭记宵禁时间晚7点德里警察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