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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子马上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原先为了解村谷亮吾乘了哪趟火车看过列车时刻表,好象必须再看一遍。典子也跟着看了起来。
下行 小田原站发车
23:40 开往姬路 普通
23:48 开往浜田 特快(出云号)
23:59 开往沼津 电车
0:05 开往湊町 特快(大和号)
上行 小田原站发车
3:15 开往东京 普通
列车时刻表上的数字当然不会错,这张告示牌子上恭整无误地写着那些数字。
“是那趟车吧。”
典子指了一下用红字写着的23点48分(“出云号”特快列车),表示特别快车的红色在这种场合的确很显眼。
“嗯。”
龙夫露出了确认的目光,用手吧喳吧喳地挠起自己缺油的头发。他的表情说明现在还难以知道更多的情况。
“请在这儿等一会儿。”
龙夫回头看着典子说道:“告诉我村谷女士在打听她丈夫乘了哪趟车的朋友就在这儿工作,我去问一下情况。”
龙夫说完顺着人群向检票口走去。
典子呆呆地站在那里。周围的大多数旅客或是走着或是坐着。车站里特有的匆匆忙忙的气氛,多少有点使典子感到心里不踏实。她突然产生一种错觉,好象与龙夫一起两个人到了一个从未来过的车站正在束手无策,龙夫去向车站人员打听去向,而自己在这站着等着似的。
龙夫不到一分钟就回来了。看样子好象是没找到人。
龙夫马上说:“走吧。”
“怎么了?”
“不在。说是今天休息不值班。”
龙夫一边走到太阳照射着的车站候车室外面,一边向典子介绍了在车站里工作的朋友的情况。
“算了,见不到也没办法。我们以后再问他吧。……”
“现在应该去警察署吧?”
“是的。就照总编辑说的去办。老头子现在也来劲了。”
“真是呀!”
典子也有同感。白井总编辑表现出这么高的积极性在半年中只有那么一、两次。这只是在他有兴趣的时候才会发生,可以说这次也是这样。
“喂,崎野君。”
典子对在站前出租车和公共汽车停车场一带东张西望走着的龙夫说道:“如果说先生的丈夫乘上了火车的话,―定会是那趟23点48分的特快吧?”
“也许是那样。”
龙夫的回答好象是从天上什么地方传来似的。
村谷亮吾到底为什么要隐蔽起来呢?另外,他去什么地方了呢?
典子感到亮吾那寂寞的身姿正孤零零地站在23点48分特快沿线经过的某个地方。瘦弱的身躯,使人感到某种阴暗的东西。
走进小田原警察署,在写有“收发”的地方看到一个年轻的警官正在写着东西。
“你在这儿等一下。”
龙夫让典了等在那里,自己向收发室走去。警官抬起了头。龙夫在收发台上弯着身子开始说了起来。毕竟是记者啊。
正在值班的警察站起来走进里面去了。外面亮得有些晃眼,而这栋房子里面却显得有些昏暗。龙夫看到了坐在桌子前面的一个穿白衬衣的警官。
那个穿着白衬衣的警官听到值班的警察说了什么后就站起来了。龙夫向他那边行了礼。会话很简短。
龙夫回头叫来了典子。
“对方说可以跟我们谈谈。我们一起去吧。”
警察把两个人带到了一间象接待室那样的小房间。
一个40岁左右的矮个子警官进来后对龙夫和典子说道:“真热啊!”他把手里拿着的本子放在桌子上,热情地为龙夫和典子打开了电风扇。老式电风扇发着噪音懒洋洋地扇起了温吞吞的风。
“你们是来打听有关田仓义三先生自杀身亡一事的吧。”
警官自我介绍是和田见习警部(译者注:警部,是日本警察的官衔之一)。然后他翻开了桌子上的册子。他好象是一个爱出汗的人,用手绢擦着额头那如雨滴般的汗水,那条手绢也湿透了。
“首先,说说验尸的鉴定结果。”
见习警部用东北口音说了起来。
“全身的创挫伤有三十五、六个地方。头、脸、胸、背、腰、臂肘、脚,差不多全身到处都有伤。因为现场的悬崖高达35米,所以他才受了那么多伤。尤其是他本人当时只穿着浴衣,所以,在坠落过程中身体外露的皮肤全都撞刮在突出的岩石上,造成了这么多伤。”
龙夫问:“致命伤是哪一处?”
“还是碰到悬崖下面岩石上造成的头部的创伤。因为解剖检查的结果是头盖骨骨折,所以大概他当场就死了。头部还有另一处挫伤。”
“请等一下,创伤与挫伤的区别是什么”
见习警部回答说:“所谓创伤是皮肤破裂处于出血状态的那种伤。所谓挫伤是皮肤没有破裂的那种伤,如殴打伤或擦蹭伤等。”
“是嘛?”
龙夫点着头记录下来,然后他考虑了一下问道:“尸体已经解剖了吧?”
“嗯。解剖了。”
见习警部擦了擦汗,然后翻开了那本册子。
“关于创挫伤的验尸情况就省略了吧。从他的胃里检查出有安眠药和酒精。田仓良子,她是田仓义三先生的夫人,她说田仓先生在投崖前在旅馆喝过啤酒。根据她的证词知道了田仓先生喝过酒。据说义三先生还吃过八片安眠药。”
如果是八片安眠药的话不会过量。典子在睡不着的时候一般也服用五、六片。
龙夫询问道:“在内脏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吗?”
“没有发现什么。”
“致命伤的解剖鉴定是怎样说的?”
见习警部听到这一提问后,找到本子上的有关记录。他用手指指着那段记录说道:“那个致命伤,长3。5厘米、深0。5厘米,是靠近头顶部的头的正面,造成头盖骨骨折、颈椎骨折。因此是当场死亡。”
典子打了个寒战。她的眼前浮现出田仓义三最后那惨不忍睹的相貌。
过了一会,龙夫问道:“这种不正常死亡的尸体一般都要在这做解剖吗?”
“不,并不一定。”
见习警部擦了擦汗又说:“已经清楚了的只验验尸就完了。”
龙夫问道:“那么,田仓先生这次呢?”
“据那家旅馆的女招待说,她听到过事发之前田仓先生夫妇吵架。坠崖自杀是在吵架不久之后。这大概不能不让人怀疑吧。最近,比起丈夫杀老婆来,老婆干掉丈夫的事件多了起来呵。”
见习警部脸上皱起皱纹笑了起来。
果然,这么说来,报纸上报道的“警察署因死因存在疑点于是进行了解剖”这一意思就明白了。
最后,问起了田仓的妻子都向警察说了些什么。
“在为调查死因而向田仓良子夫人询问事情经过时,她说了这些话。这里有当时的询问笔录。”
见习警部膀子上边流着汗说道:“那么,你们看看吧。”
龙夫和典子同时都看了起来。这所谓询问笔录采用的是值日官与田仓良子的问答形式。
问:您与田仓义三先生什么时候结婚的?
答:是昭和十七年。我们没有孩子。
问:夫妻关系很融洽吗?
答:开始时很好,但最近常常发生冲突。
问:这是因为什么呢?
答:是从田仓开始玩女人之后。他不是玩一个二个、而是接连不断地玩了好几个。
问:您7月12日傍晚去箱根的目的是什么?
答:田仓说去箱根收集有关杂志报道上的材料于两天前就出去了。但我想他会不会与往常一样带着女人去玩?所以就去寻找他。
问:他住的是骏丽阁吗?
答:不,当时住的是强罗的春日旅馆。他出去时是这么说的。我到那个春日旅馆一打听,说田仓于当天早上已经搬到骏丽阁去了。我想他到底还是和女人在一起,就去了骏丽阁。
问:是在那见到的田仓义三先生吗?
答:是的。田仓对我的突然到来很生气,我也很生气,所以越说越僵,不知不觉就吵了起来。可是,过后田仓也缓和了,当得知他没跟女人在一起时,我也冷静了。在旅馆我们要了啤酒喝了起来。
问:那是几点左右?
答:我想当时是晚上10点之前。
问:是谁说要喝啤酒的?
答:是田仓。他很贪杯。我也能喝点。
问:田仓先生是在那时吃的安眠药吗?
答:我不知道。好象他没在我面前吃过药。
问:您在喝啤酒时,田仓义三先生没有离开过吗?
答:除去过厕所一趟以外,我们一直在一起。
问:然后呢?
答:过了30分钟左右,田仓说是由于收集材料的关系必须要见某一个人,所以就穿着浴衣走出了旅馆。
问:他说了要见谁吗?
答:他没说。工作上的事他从来不对我说。这是他的老习惯。
问:然后呢?
答:田仓出去之后,我想是不是田仓找借口又去跟女人幽会了,于是马上乘旅馆的缆车追上去了。
问:上去见到了吗?
答:没有,没见到。因为田仓乘前面一次缆车上去了,所以当时没能看到他的身影。
问:请讲讲您以后的情况。
答:我为寻找田仓的踪影,从宫之下走到了强罗附近,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他,所以,我就回旅馆睡觉了。我想大概找了有20分钟左右。
问:在您走着寻找时,有谁见到过您吗?
答:因为时间很晚了,所以当时没见到任何人。
问:您是从谁那得知田仓义三先生已经死亡了的?
答:早晨7点多钟听旅馆的女招待说的。
问:您想到过死亡的原因吗?
答:我想多半是自杀。
问:为什么?
答:虽然田仓在工作上很要强,但实际上他性格懦弱。他经常悲观地说活着干这种无聊的工作真让人难以忍受。他还说过玩女人就是为了忘记这种痛苦。以前,他在家病情发作时用头撞过门柱,还受过伤。因为他常流露出想死的念头,所以,多半当时也是病情发作,从悬崖上跳了下来。听到他事前吃过安眠药一事,我就愈加有这种感觉。
2
询问笔录的内容,在下一页还有一些。
问:您在没找到田仓义三先生而于晚上11点多钟回到骏丽阁时,对旅馆的女招待说过丈夫被熟人叫去打麻将了。这是为什么?
答:如果他一晚上都不回来,旅馆会担心吧,我也不好意思,所以就找了个适当的理由。
问:您是否想过他也许不会回来了?
答:我想如果那个女人来了,住在其它旅馆的话,他就不会回来了。他是一个从不顾妻子心情而经常心安理得地在外过夜的人。
问:田仓义三先生晚上睡得很熟吗?
答:他经常不能马上入睡。
问: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吗?
答:有。
问:都服用多少?
答:经常吃八片。
问:从田仓义三先生的胃里发现了他曾服用过安眠药的迹象,而您说不知道田仓先生吃过。
答:我的意思是指没有看到他当时吃药。我去过厕所,离开过田仓一、两次,所以,也许是在这期间吃的。我想如果他吃了药的话,一定会与往常一样是八片。
问:那么,您认为是田仓先生打算睡觉而吃的药喽?
答:是这么认为。
问:可是,过后他又外出了,这难道不矛盾吗?
答:他就是一个经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