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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时会带住在隔壁的日本女孩来这家餐馆用餐,或者带她到酒馆让热情的西班牙男人搭讪。有时他们俩一个用中文﹑一个用日文亏回去,再一边用英文小声向对方解释自己刚才说什么﹑一边用笑眼瞅着被亏者,暗自窃笑。反正语言又不通,说什么也没人知道,说不一定自我陶醉的男人还以为他们是在夸赞。
有天夜里李捷来到这家餐馆,只见老板娘站在餐厅门口把大门锁了起来。她瞧见愣头愣脑的李捷,一大串的西班牙话立即从弹簧舌吐出来,等到舌头酸了才对他摇摇手,表示晚上不营业。然后挽着他的手臂往大街走去。
他半推半就﹑满脸疑惑地跟着她走,好像酒醉之后被她强迫带到宾馆似的,最后他被带到教堂前面的马路。这时两旁的人行道已经塞满了人群,垂串在屋宇和路树的小灯泡也绽放五颜六色的璀璨光芒。老板娘有时跟熟人打招呼,有时跟他叽哩瓜啦地解释。他猜想可能等一下会有游行吧!
过了不久,游行队伍缓缓走了过来,四周扬起各个游行团体的不同乐器的混乱声,以及人们的呼喊声与掌声,构成一曲西班牙式节庆的欢乐噪音,绵绵不绝于耳。
有的男人穿着白袍﹑头戴白色头巾﹑胸垂黑色饰布﹑腰缠弯刀,一付摩尔人(北非的阿拉伯人,曾经占领西班牙)的模样。有些女孩同样穿着雪白的衣服﹑同色的披肩﹑宽大束踝的裤子,或者黑衣橘裤。有的打扮成古代的西班牙人,押解着奴隶游行。不管队伍的装扮为何,同样绽放出浓厚的异国风味。
此时,一辆由拖拉机改装成的花车冉冉驶过来,老板娘兴奋地大叫,用肥肥的手肘搡了搡李捷,差点把他推到马路上,再指向坐在拖拉机上面身穿黑色蓬松洋装﹑头披白色蕾丝的女孩。李捷急忙稳住身子,仔细一瞧,那是老板娘的女儿,难怪老板娘会带他来这里观赏游行。
李捷把弯起的食指塞进嘴里,使劲朝小姑娘吹口哨,然后拼命地鼓掌。女孩漾着欢颜,既腼腆﹑又开心地朝李捷跟老板娘挥手。等到小姑娘的游行队伍离开视线之后,李捷向老板娘竖起大姆指,直喊”beautiful”。老板娘得意地抬头挺胸,接受他的赞美。
本来李捷还想看下去,只不过老板娘觉得参加游行的女孩没有一个比女儿漂亮,炫耀完了,再看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就挽着李捷,很强迫地带他离开。
他们来到街角的一间冰店,老板娘买了两客硕大的冰淇淋,把一座棕白相间的高山递给李捷。他正打算付钱时,老板娘立刻用强而有力的手掌把他的手压下来,然后把手伸进雄伟的双峰之间掏出钱来付帐。
这一幕,看得李捷目瞪口呆,原来胸前的这两座山峰还有钱包的功能,而且还不怕被偷。
老板娘很得意地挺起胸膛,空的手在胸前划个巨大的弧型,再竖起姆指往后指,接着化为小笼包的样子,最后才摇了摇手。当然,她的舌头是不甘寂寞的。李捷想了一会,才噗嗤笑了出来。她的意思是,她女儿的胸部很小,所以没办法像她这样能够把钱藏在深邃的乳沟里。
李捷用赞赏的眼光落在高耸的乳房,却想着那位瘦小的老板倘若把头埋在这里,那是什么景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果用在这里,应该是,双峰拥抱死,窒息也风流。
这天,李捷戴着耳机,坐在PlayadelPastiguet沙滩欣赏地中海的黄昏,逐浪戏水的女孩。倏然,他又是一阵心悸,彷佛胸口被搥了一拳,不由地蹙着眉头,厌烦地扭动脖子。他瞥见附近有几个样似台湾人的女孩,自然而然地挪开耳机,听到的果然是熟悉的中文。
一个长发女孩将一台傻瓜相机递给短发女孩,短发女孩用手语表示谢谢。短发女孩的容颜,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能宁贴心灵的笑靥,震慑了他的灵魂。
他似乎害怕女孩发现他正在偷窥,视线不自主地忽而飘向远方﹑忽而落在她身上,一个有着令人不禁绽放微笑的神态﹑却偷偷封闭自己的女孩。她们离开了沙滩,他这才光明正大地凝视她的背影,直到她们走进位于海边的一家旅馆。
他颓然地把双手搁在沙子上,原本恬静的心灵,如今就像眼前的沙滩被潮水阵阵冲击,无法获得片刻的宁静。宛如细沙的灵魂一点一点地被海水冲走,取而代之的是海水带来的沙,俨然就是女孩坚韧却孤独的身影。
放荡不羁的李捷惧怕再碰到像程秋婷那样纠缠不清的女子,因此在亚力坎特的最后一晚,才跟住在隔壁的日本女孩发生一夜情。此时的他,对女人有种渴望﹑更有份恐惧。
虽然老板娘的女儿对他有意思,不过他一直把她当做妹妹般看待,因为老板娘像母亲般照顾关切他这个游子﹑也是浪子。
想要一夜情,到酒吧勾引就有了,绝对不能碰那些关心自己的人们的亲人。这是他的原则。
当他跟老板娘辞行时,她红着眼眶叮咛了再叮咛,而老板似乎希望他赶快离开,免得把老婆跟女儿都拐跑。李捷不喜欢离别的场面,甚至觉得不耐烦,但他还是诚恳地说会再回来看她们,就拎着背包离开。
他来到格拉那达(Granada),不免俗地参观阿罕布拉宫与皇家礼拜堂。不过最吸引他的是阿尔巴辛地区(ElAbaicin)宛如迷宫的小巷,以及在阿拉伯茶馆闲坐,跟老板或自助旅行者聊天。然后他就直接前往马德里,而没有到塞维尔﹑哥多华﹑托雷多这些著名的古迹城市逗留。
这些阗溢古迹的地方对他而言太沉重了,而且似乎有股莫名的力量驱使他要在某日搭机回国,他也顺应这道感觉,改订那天的荷航机位,而没有按照计划前往安达鲁西亚地区的小镇闲逛。
3
上午的马德里Mayor广场,成群的鸽子低头享用人们的喂食,环绕的建筑物有着优雅浪漫的拱廊,古典的屋宇外面则吊挂精美璀丽的绣帷。李捷悠闲地坐在露天咖啡座,点杯西班牙的传统饮料荷恰达,欣赏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以及街头画家所画的人像漫画。
李捷瞅了一下手表,喃喃自语。“唉,自由的时光还是有结束的一刻;
他拉垮着脸,把钱放在桌子上,伸个懒腰站起来。他像个死刑犯要前去刑场执行枪决、还要自己扛着棺材似的,满脸讦谯地背起行囊,沮丧地走进旁边的巷子。
忽地,他的后脑勺感觉被打了一棍,不禁气得回头查探,却看到在亚力坎特瞧见的那位短发女孩在巷子口张开无法发出声音的嘴,满脸惊慌地指着一个双手搂住女性包包、朝他奔来的男人。
干!抢劫!他立即扬起右脚,一道结实的侧踢正击中抢匪的胸膛。男人痛得趴倒在地上,那个抢来的包包也滚落一旁。男人看见李捷抬起的右脚在空中纹风不动,杀气腾腾地瞪着他,彷佛随时会来个前踢击碎他的脸颊,吓得他丢开紧握的石头,抓住剧痛的胸口跑开。
附近几位袖手旁观的西班牙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地鼓掌叫好。
李捷利落地放下右脚,不屑地噘嘴,轻哼了一声。心想着就是有你们这些冷漠的旁观者,西班牙的治安才日渐败坏。他,练过好几年跆拳道。
女孩急忙跑了过来,捡起掉在一旁的蓝色包包,然后从包包外面的夹口拿出一张纸,递到李捷的面前,上面写着“ThankYou!”,然后使劲朝他点头道谢。
李捷遽然感觉眼眶微微温润,更是一种心疼的悸动。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晓得。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他收起欲坠的泪珠,微笑地用中文说。他突然想到女孩是个哑巴,说了她也听不见,不禁耷拉着头发。
女孩愣了一下,接着甩了甩头,彷佛能够听到他说的话,似乎要告诉他感谢是应该的。她再从包包的夹口拿出一迭字卡,快速寻找,然后把找到的字卡递到李捷的面前,上面写着…
不好意思,我的声带忘记它的功能。
但是,我听得见。
声带忘记它的功能!这句带着幽默的不认命,逼使他不禁一阵心悸。
女孩再翻出一张纸卡,上面写着”再见”,然后微笑地点了点头,转身打算离去。
李捷看到女孩后脑勺的头发染着鲜血,在乌亮的秀发衬托之下,更为明显。他慌张地喊着。“你受伤了。”
女孩转过身来,忍着痛楚点头。
“我帮你敷药。”他赶紧放下背包,打算翻开漾着汗味的衣服找出药袋。
女孩羞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比个飞机起飞的模样,意思是她要赶飞机。
“但是你的伤……”他茫然地说。
女孩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然后点了个头道别。
李捷关切的目光一直盯着女孩的背影,直到她跑到同伴身边才安下心来。
那个抢匪一定用石头砸她的脑袋,才下手行抢。她,连喊声抢劫,这么简单的事也没办法做。唉……但是,我的后脑勺怎么也跟着痛呢?!而且,在她面前的我,简直就不像我。他不自觉地抚摸后脑勺揣想。
他看到她们离开了广场,才想起自己也要赶飞机,急忙小快步走到另一侧的马路,拦了辆出租车前往机常
荷航的飞机摆动硕大的身躯,缓缓降落于荷兰阿姆斯特丹的Schiphol机场。李捷在富有现代艺术的机场办理转机手续之后,在免税商店买了些礼物,就直接前往登机门等候,懒得再去闲逛。
因为离台湾越近,程秋婷的影子就悄悄地钻进他的脑海,折磨他的思绪。原本的悠闲与解脱,剎时消失无踪,只有接踵而来的压力,以及渴望再次逃避。
李捷怀着不耐烦的心境踏入机舱,看到美貌的空姐也懒得用双眸放电。
他的座位是位于面对空姐座位的那一排,也是他刻意挑选的。经济舱的空间狭小,一趟长途飞行下来,双脚总是酸麻,上厕所更是不方便,尤其旁边如果坐了位壮硕的老外更是难受。因此他都挑选空姐前面的座位,睡觉时可以肆无忌惮地伸直双脚。
不久,一位东方脸孔的中年妇女在他的左边坐下来,坐没一分钟,就转身跪在座位上朝后面高声叫喊。
是台湾人!他斜睨她一眼,不由地用鼻子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头靠着窗子假寐。
他感觉那个女人离开座位,然后又回来。
在马德里的斗牛场所看到的画面,倏地浮上他的脑海。
他,就像那头黝黑壮硕的斗牛,被宛如斗牛士的程秋婷戏谑玩弄。虽然负隅顽抗,结果却是全身伤痕,血迹斑斑。
他,好渴望程秋婷最后变成那只满身鲜血的斗牛,而自己则是那位英勇又帅气的斗牛士,在最后一刻把利剑刺入她的心脏。
突然,他感到有人戳刺他的手臂。
那个聒噪的女人又有什么事啦!他在心里嘀咕着。不过,他还是睁开眼睛,斜眼看她。
他,愣住了,是莫名的惊喜。眼前的人,不是那个中年妇女!
他,倏地挺直腰身,漾着开怀与惊喜的笑容。
女孩微笑地对他点了点头,从随身包包里拿出笔记本﹑钢珠笔和一迭字卡,然后把包包放在座位底下,一切就续之后才在笔记本上写着…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谢谢你在马德里时救了我,不然我就回不来,因为护照就在被抢的包包里。”李捷一边看她所写的字,一边念出来。
“不用谢啦!看到同胞被抢,见义勇为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