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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木强巴道:“像是一个人名。”
唐敏冷静道:“不,不会是人名。肖恩似乎想告诉我们什么,那么他一定会以我们能听懂的方式说出来,如果那是一个人名的话,我们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名字。而且,肖恩最后一个词古德,发音并不完全,所以,我认为,他只说了一半。”
卓木强巴有些惊异地看着敏敏,又望了望岳阳。岳阳轻轻点头道:“有些道理。”
吕竞男道:“先不管那么多,我们把肖恩葬了吧。”
丛林的边缘,又多了座小小的土堆。土堆的旁边,他们移栽了一棵小树,碗口粗的树身上刻着“二十一世纪一位伟大的探险家——肖恩,长眠于此”。
“那一天,天色很昏暗,似乎过早地天黑了。我的胸口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觉得沉重的压力,让我步履维艰。若不是后来遇到了玛吉,我想,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在香巴拉坚持下去。是我将肖恩带到队伍中去的,是我将曾经救过自己的人推上了断头台,当时,我一直这样自责自己。最后,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哭不出来了,悔恨,是不能用眼泪来冲刷的。那棵树,现在已经长大了吧。肖恩说过,那种树可以存活数千年,不知道千年之后,人们能不能在香巴拉众多的树木中,找到那一棵……或许……”很多年以后,张立在自己的日记上写下了上面的话。
埋葬了肖恩,他们继续向前,白天沿边缘前行,晚上在半空搭岩营,每天负重五十公斤行程二十公里。由于肖恩的突然离去,队伍里的气氛显得压抑起来。
他们在第二层平台上走了近一个月,越往前走,森林里的植物变得越是矮小,但种类却越丰富。他们见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有着鳝鱼尾巴的蛇;全身批铠带刺,像蜥蜴又像鳄鱼一样的东西;像犀牛一样的体型,浑身长满了棘突,拥有鹦鹉一样的嘴壳的动物;驴头马嘴鹿身,尾巴却像老鼠的动物;此外更有与猴、鸟、鹰相似,却从未有过记载的动物。从方新教授的电脑中查阅出许多史前生物的3D复原图,也都似是而非,说不准那究竟是些什么生物。不过大家的热情也不那么高了,那个兴致最高,喜欢给他们讲解的人已经不在了,遇到外形危险或体型庞大的生物,便绕道而走。此外,他们好几次碰到那种群体捕猎的蜥蜴种族,所幸岳阳的侦察能力与那种会变色的侦察蜥蜴有得一拼,才没有与它们正面相撞。
但是没见到任何人工痕迹。按照工布村村志记载,他们起码已经错过了好几处古迹,不过在村志中也提到,那些古迹在数百年前就荒废了,后来几乎就没有什么人再去那里。
途中偶有意外,遭遇到某些感官灵敏的大型生物从森林中冲出来袭击,其中好几次大型动物群体的袭击最终演变成塌方事件。后来又被巨鸟盯上,不过幸亏跑得快,他们一头扎进森林之中,避开了飞鸟的袭击。
终于,又一次耗尽饮用水,不得不再次潜入密林寻找水源。穿过草原,穿过耐旱的低矮蕨类植物,再次踏入那冰冷、湿滑、阴暗的黑色森林。不知为什么,每次踏入这森林深处,卓木强巴总是感到不自在,那是一种被人暗中偷窥的感觉。
这次踏足的森林已经与前几次不大相同了,植物繁多,枝叶茂盛,越往里走,湿气越重,脚下泥沼,已经能陷入半只脚掌了。
走了没多久,吕竞男提醒道:“注意警戒,这里的植物有些矮小。”
吕竞男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这是在香巴拉历练出来的经验,当树木巨大,而地面没有什么小型植物的时候,通常林子里出现的生物也大多体型巨大,那是为了适应环境。而香巴拉的巨型生物,要么是独立行走,要么是个大头呆,对付那些生物,既容易攻击,也容易躲避。可是,一旦森林里出现了矮小低伏的植物,那么小型生物就有了藏身的地方,更为糟糕的是,那些东西通常成群结队,一旦被激惹了,杀都杀不完,他们已经吃过好多次苦头了。
这种阴冷的感觉,加上林间呼号的风,夹杂着不知名野兽的嗥叫,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野兽尸骨也越来越多了,这里就像一个古代的杀戮场,每走几步就可以看见一具较为完整的骨殖,形态更是千奇百怪,风刮过,不时有呜呜声响。还有一些巨型生物,看起来似乎刚死不久,奇怪的是,它们的骨骼外面还留有一层表皮,表皮上开满了筛子大小的孔,那种呜呜声响正是风灌入这些有皮且中空的骨骼发出的声音。
吕竞男不由皱起眉头,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尸体呢?蜘蛛?蜘蛛倒是喜欢将消化液注入猎物体内,让猎物从内部溶解,然后吸取营养。不过蜘蛛很少有群居行为,而且它们造成的伤口是咀嚼过的不规则伤口,而这些伤口每一个都是圆形的,更像是针刺。那些蚊子?不,这里有很多小动物骨骼,有些已经小到巨型蚊子难以攻击的程度,而且这里的环境也不适宜飞行。是更小的吸血动物,它们群居生活,有较为坚硬和足够柔韧的外骨骼可以避开那些荆棘植物,或许不会飞行,但爬行速度一定惊人!
吕竞男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自从肖恩走了之后,这支队伍就只能靠自己的判断来分辨将要面临的怪兽了。
唐敏有些惧怕,怯怯道:“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取水离开吧。”
此刻他们面前并没有汇集的溪流,只有一地软泥,唐敏说的取水,即指用布包裹着泥挤压出水的策略,这是在野外长时间无法寻找到水源而又没有适宜工具掘取地下水时常用的办法。
岳阳道:“敏敏小姐未免太多虑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经过特训的,还有我们手中这批装备呢。”
胡杨队长告诫道:“岳阳,不要说大话,注意侦察。”
卓木强巴握着敏敏的手,道:“没事的,至少目前我们还没有感觉到危险。”
就在说话的工夫,卓木强巴便发现,张立靠在一棵树上稍作休息,胡杨也微微有些气喘,他便道:“在这里休息一下。”
但张立却重新站起来道:“说不定前面就是水源呢!”
岳阳摇头道:“泥土的软度和湿度分布很均匀,前面可能是沼泽或泥塘。”他也想休息一番,在这种软泥地上负重前进,最是费力。
张立道:“我安天线了。”如今每次他们停下来,张立就马上将雷达打开,也是一种安全保障。不过这段时间,张立显得比较沉默。
胡杨队长将背包放在一旁,选了根较干的树藤一屁股坐了下去,只听“咯嘣”一声,坐断了树藤。这不打紧,却见一根白乎乎的东西从断去的树藤中飞了出来。胡杨队长以为是虫,顿时吓了一跳。亚拉手臂一伸,将飞出来的东西抓在手里,原来是一截白骨。胡杨队长嘟囔道:“这个地方真有些邪乎,到处都是骨头。”
他们身后就是一堆散乱的白骨,林中依稀可辨数具骨骸,翻泡的沼泽里还有一具起码高三米、长约十米的巨大骨架半浸泡着。亚拉法师看着手中的长条骨头,却有些迟疑。吕竞男注意到法师困惑的表情,再看那根骨头,心中也不禁一惊:“那是——”
亚拉法师已经靠近了胡杨队长,疑惑地道:“能让我看看那根断掉的树藤吗?”
胡杨队长虽然不明就里,还是起身让开了。亚拉法师仔细地看着那树藤,应该是胡杨队长身后那棵大树的一截较粗的根系,只见树藤的断开处明显有一个洞,里面还埋着半截白森森的骨头。亚拉法师随即又察看了那棵大树,果然,在树的裂口处,更是发现了其余的白骨,那些白骨夹在树缝里,或者说,它们被树包裹着。
胡杨队长也看到了树中的白骨,奇怪道:“这是怎么会事?树里有骨头?是什么动物死在树里了吗?”
亚拉法师摇头,吕竞男道:“这像是……人的骨头。”
亚拉法师点头道:“嗯,是人的小腿腓骨。”
卓木强巴等人霍然立起,来到树旁。卓木强巴道:“人的骨头?怎么会在树里?这附近有人?”
亚拉法师道:“估计是某种树葬方式。古代西藏的树葬有多种形式,其中就有将死者的骨骸或骨灰或金刚坛塞入树缝中或埋在树根下的丧葬方式。”
唐敏喜道:“也就是说附近有人?”
亚拉法师微微摇头。岳阳道:“或许很久以前有人,或许林子深处有以前某个村落的遗迹。不过现在恐怕已经没有了,从这附近如此多的动物尸骨看,不像有人出入的地方。”
看着一脸失望的唐敏,卓木强巴道:“走吧,继续赶路。”
岳阳补充道:“当然,也有可能有人呢。而且,就算只有遗迹也是好的,如果是荒废没多久的村落,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到几件衣服穿。”
再往前,泥潭越来越深,只能依靠飞索在树上前进。不过这片沼泽并不大,没走多远就看见林间有一条潺潺的清溪,在树林中盘曲蜿蜒,溪水清澈透底,与周围大片大片的绿叶黄泥相映衬,顿时叫人感到宁谧。岳阳迫不及待地要降落到溪边,可是就在此时,卓木强巴和巴桑同时心生警觉——某种危险就在下面!
“岳阳!别下去!”卓木强巴喊得晚了一点,岳阳的双脚已然着地。这一脚竟没踩到实地,只见溪边整片地突然蠕动起来,那地下哪里是什么绿叶黄泥,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大蟑螂!那些蟑螂整齐地聚集在一起,身体的褐色看起来就和泥土一样,岳阳那一脚,惊动了整个蟑螂群。胡杨队长忍不住在树上大叫:“巨型蜚蠊!”
幸亏岳阳没有收起飞索,听到卓木强巴的呼喊,只在地上蜻蜓点水地一点,跟着又荡了起来。不过他在惊恐之余,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立刻打了一梭子弹,这下可炸了锅,不知道这些原始蟑螂的尸体发出了怎样的信息素,其余蟑螂开始群起攻击。
那些蟑螂,或许比不上他们曾经见过的巨型昆虫,可是一尺长的躯体,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也足以让人寒战了。糟糕的是,那些蟑螂都会爬树,而此刻的树上显然也不再是安全的。
最初引起骚乱的是幼年蟑螂,它们的躯壳是一节一节的,褐白相间,虽然没有螳螂那样的锯齿样镰钩,但它们的六条腿都有倒刺,被剐蹭一下足以让人皮开肉绽。以前从未有人注意过蟑螂的口器,没有人关心它们如何进食,如今这些一尺长的大家伙,它们的口器则看得清清楚楚,有些像蜻蜓或螳螂的嘴,尖尖的三角形,有上下颚,口器里则是许多蠕动的触须。看到这些家伙,唐敏立时尖声大叫起来。
这片蟑螂的领地范围很大,爬树速度快得惊人,而且,不管他们的飞索射向哪棵大树,那树下的蟑螂都会在第一时间就爬了上来。
“浑蛋!它们不是没有长眼睛吗?怎么知道我们的位置?”张立破口大骂,落脚处险些被一只蟑螂爬到腿上,幸亏用枪打落。
吕竞男道:“震荡感应器。蟑螂可以感应到数百米外树叶落地的轻微震动,更别说飞索刺入树干时发出的强烈动感了。”吕竞男一脚踏在一只蟑螂背上,喷溅出来的白色液体让她想呕吐,赶紧翻手扬腕,飞索激射向另一棵树。
“它们,它们又不吃肉,干吗老追着我们啊?”唐敏问卓木强巴。
卓木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