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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去告诉他怎样走,”奥诺拉小姐低声对西蒙说,然后跑过去,赶着上尉
离开。
西蒙优雅地,漫不经心地听着。当听见奥诺拉对上尉最后说了几句后,转过身,
一路笑着,沿通道朝另一头,即靠泰晤士和沿岸阶梯的这一头,跑回来时,他似乎
轻松了些。但两秒钟后西蒙的眉毛又锁了起来。像他这种地位的人有很多敌人,他
想起通道的另一头有一道供布鲁诺进出的门。但他并未失去风度,他对布朗神父说
了一些有关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拜占庭建筑修复工作的话,然后,很自然地信步朝通
道上面走去。只有布朗神父和帕金森留在房间里,他们两人都不是那种愿意说废话
的人。帕金森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把那些镜子拉出来又推回去,手里还握着布鲁诺
给他的那支五彩缤纷的长矛,使他那身肮脏的黑衣服看起来更黑更脏。每次他拉出
一面新的镜子,就会出现一个新的布朗神父的黑色身影。可笑的布满镜子的房间里
到处都是布朗神父,或像天使一样头朝下悬在空中,或像杂技演员翻着筋斗,或像
粗野的人那样背对着观众,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布朗神父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些影像,眼睛只是无聊地随着帕金森到处转,直到
帕金森拿着那支可笑的长矛向布鲁诺的房间走去。然后,他像往常一样沉浸在一种
抽象的思考中:计算着镜子的角度——。突然,他听到一阵强烈的、但似乎又是压
抑的惊叫声。
他跳起来,直直地站着,聆听着。这时西蒙爵士冲了进来,脸色惨白。他大叫
道:“是谁在通道里?我的匕首在哪里?”
布朗神父还是转过身,西蒙满屋子乱找他的匕首。但他还没找到任何东西,一
阵急促的跑步声就在外面响起来了,卡特勒那张方形脸一下子就蹦进了门。他手里
荒唐地抓着一把铃兰花。他叫道:“通道里是什么人,是不是你们的诡计?”
“我的诡计!”苍白的情敌咬牙切齿地说,一步跨过去。
就在他们两人互相叫嚷时,布朗神父走出门去,进到通道里,向下看去,然后
急忙向看到的东西走过去。看到这,两个男人也不再争吵,跟着神父冲过去。卡特
勒边走边叫道:“你是干什么的?你是谁?”
布朗神父朗什么东西弯下身去,然后抬起身子,悲哀地说:“我叫布朗,奥诺
拉小姐派人叫我来的。我马上赶来了,但还是晚了。”
三个男人一起向下看去,他们中至少有一个人的生命在那个下午的黄昏的阳光
中死去。阳光像一条金色的带子泻在通道里,阳光中奥诺拉·罗马穿着她那身光彩
照人的绿黄色长袍,脸朝上躺在那里。她的衣服好像在搏斗中给人撕破了,右肩裸
露着,但在汩汩流着鲜血的伤口却在左边。黄铜匕首横在一码左右的地方,闪闪发
光。
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四下一片寂静,可以听到远处卖花女的笑声和有人在街上
招呼出租车的尖利的口哨声。然后,也许是情绪激动,也许是一种即兴表演,上尉
突然向前一步,卡住了西蒙爵士的喉咙。
西蒙既不挣扎,也不害怕地看着他,冷静地说:“不用你动手,我会自己了结
的。”
上尉的手犹豫了一下,然后放开了。西蒙同样冷静,坦率地说:“如果我没有
勇气用匕首去了结自己的生命,我也会服药自杀的。”
卡特勒答道:“服药对我不合适,但我死之前,我会让杀人凶手流血的。不是
你的血,但我想知道是谁的。”
其他的人还未来得及弄明白他的话,他已一把抓起匕首,向通道另一头的那扇
门跑去,闯开门闩,冲了出去,碰上布鲁诺正好在化妆品室里。当上尉面对布鲁诺
时,老帕金森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跑出门,看见了躺在通道里的尸体。他晃晃悠
悠地走过去,脸颊抽动,软弱无力地看着她,然后,颤悠悠地走回化妆间去,跌坐
到铺着厚厚垫子的椅子上。布朗神父立刻朝他跑过去,没有去注意卡特勒和大个子
演员,他们俩正在厮打着并开始争夺那把匕首。西蒙还保持着一点冷静,他正在通
道的尽头吹口哨让警察过来。
警察赶来以后,拉开了像猩猩一样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在进行一些正式的询
问之后,警察以愤怒的卡特勒提出的谋杀指控逮捕了埃西多·布鲁诺。伟大的民族
英雄亲手抓住了犯人,这无疑使警察很重视这个案件,他们也有记者的那种敏锐。
他们对卡特勒毕恭毕敬,并告诉他他的手受了点伤,甚至当卡特勒转身跨过东倒西
歪的桌椅时,布鲁诺还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匕首,朝他的手腕刺去。伤口很浅,但直
到这个野蛮的囚犯被带出房间,他一直带着满意的笑容,看着血从卡特勒的手腕流
出。
警察私下对卡特勒说:“真像一个食人兽。”
卡特勒没有回答,但过了一会,说道:“我们必须照料一下死者……”他的说
话声已经不太清晰了。
“两个死人,”神父的声音从房间那边传来,“我跑到他跟前时,可怜的人已
死了。”他站在那里,俯身看着老帕金森。帕金森蜷成一团坐在一把巨大的椅子上。
他以这种独特的爱情方式,向已死的女人献上了自己的哀悼。
卡特勒首先打破了沉默,他似乎被这粗俗的温柔所打动。他声音嘶哑地说道:
“真希望我是他。我记得不管她走到哪里,他都比别人更多地关注她。她就是他的
空气。他没有了空气,死了。”
“我们都死了。”西蒙望着路的另一头,以一种奇怪的声音说。
他们在路的拐弯处向布朗神父告别,说了一些如有不礼貌之处请多多原谅的话。
他们两人都面带悲哀,也有些神秘。
许多想法在神父脑子里一闪而过,他自己也很难抓住它们。他的脑子里突然产
生了一念头:肯定这些人都非常悲伤,但对他们都是清白无辜的,却不能那么肯定
了。
西蒙沉重地说:“我们最好走吧。我们已尽力了。”
布朗神父静静地,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我说你们已尽其所能地作出了伤害,
你们懂得我的意思吗?”
他们两人都吃了一惊,好像自知有罪似的。卡特勒厉声喝道:“伤害了谁?”
神父答道:“伤害了你们自己。假如我不是出于公平之心来警告你们,我就不
会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果那位演员应该被无罪释放的话,你们就已经为自己上绞架
做好了一些准备。他们肯定会传唤我。我会说,在听到惊叫以后,你们两人都疯了
似地冲进房间,并为匕首而争吵,只要我的证词成立,你们两人都有可能杀了人。
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卡特勒上校一定是用匕首自伤的。”
“自伤!”卡特勒上校轻蔑地说,“就那么一点擦伤?”
神父点点头,答道:“可它出血了,现在黄铜匕首上有血迹,因此,我们就不
可能知道在这之前匕首上有没有血迹。”
一阵沉默后,西蒙用与平常大不相同的腔调强调说:“但我看见通道里有一个
男人。”
布朗神父面无表情地答:“我知道你看见了一个人,卡特勒上校也看见了一个
男人。这看起来似乎不太可能。”
两人还未来得及细想,更还来不及回答,布朗神父就拿起他那把粗短的旧伞,
礼貌地告辞,噔噔地沿着通道走了。
就现代报纸而言,最诚实,最重要的消息要数警方的消息了。如果说为什么二
十世纪对有关谋杀的报道比政治新闻还多,最好的理由是“谋杀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但即使这一点也很难解释伦敦新闻界对“布鲁诺案件”或“通道里的神秘谋杀案”
所作的如此广泛,如此详细的报道。这些报道引起的影响巨大,所以几周以来报纸
所报道的确属实。对调查,交叉取证的报道,也是沸沸扬扬,无休无止的,甚至是
无法容忍的,但也同样是非常可靠的。当然,真正的原因是涉及此案的人物。既是
受害者,又是当场抓住谋杀者的,乃是最著名的爱国军官。在这种情况下,新闻界
一直保持着诚实和准确。有关这件奇特案件的其它方面,可以从布鲁诺审判的报道
中摘录如下:
整个审判由蒙克休斯法官主持。他被人嘲笑为一个幽默的法官,但一般来讲,
他还是比那些严肃的法官更严肃,因为他的不严肃出自对职业神圣的不耐烦,而严
肃的法官都是真正的不严肃,因为他们很虚荣。这个案子的所有涉案人员都是一些
重要人物,所以都配备得有较好的律师。公诉人是沃尔特·考德里爵士。囚犯的辩
护律师是帕特里克·巴特勒先生。他被那些不了解爱尔兰人性格的人认为只是一个
游手好闲者。有关医学方面的证词没有矛盾。被西蒙爵士召到现场来的医生与后来
解剖尸体的著名外科医生意见一致,奥诺拉被一种利器所伤,如一把刀子或一把匕
首,反正是一种短刃的凶器。伤口就在心脏上面,她立即死亡。当医生第一次见到
她时,她大概死了不到二十分钟。因此,布朗神父发现她时,她大约死了三分钟。
随后是一项官方调查结果,主要是有关现场是否搏斗的证据。唯一的证据是肩
膀处衣服被撕破了,但这一点似乎与最后一击的方向不太吻合。当呈上所有这些细
节后(虽然没有作出解释),第一位重要的证人被传唤出庭。沃尔森·西蒙爵士像
做其它任何事一样,无可挑剔地出庭作证。虽然他比法官的知名度更高,但在国王
的法官面前他表现出了应有的谦逊。虽然每个人都把他当作首相或坎帕雷大主教来
对待,但他们一点也看不出他的自傲,他显得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说话时带有
自己乡土口音的普通人。他的头脑特别清醒,就像出席各种委员会的会议一样,他
说正在剧院拜访奥诺拉小姐,在那里碰见了卡特勒上尉,被告也和他们呆了很短一
段时间,然后回到了他自己身边的化妆间。然后,一位罗马天主教神父来了,要求
见奥诺拉小姐,神父的名字叫布朗。然后,奥诺拉小姐走出剧院通向通道的门,去
给卡特勒上尉指点花店的方向。卡特勒上尉正准备去那里给她买些花。而证人留在
屋里,与神父交谈了几句。然后,他清楚地听见死者送走上尉以后,转身笑着向通
道的另一头跑去,被告的化妆间就在那头。出于对朋友的快跑感到盲目的好奇,他
信步走出,来到通道的这头,朝被告那扇门望去。他看见通道里有什么东西吗?是
的,他在通道里看见了什么。沃尔特·考德里爵士等待了很长时间,在这期间,证
人低下头,脸有些红,然后,公诉人似乎很同情,低声说:“你看清楚了吗?”
西蒙爵士虽然很感动,但他很快便理清了思绪,说:“就影子而言,很清楚,
但就细节部分而言,我不清楚,一点都不清楚。通道很长,无论任何人背光站在中
间,对另一头的人来讲都是阴暗的。”证人再一次垂下眼睛继续说,“当卡特勒上
尉第一次走进通道时,我也注意到这个情况。”又一次沉默,法官倾身向前,记下
了他的话。
沃尔特爵士耐心地说:“那影子看起来像什么?比如,像不像受害人的身影?”
“一点都不像。”西蒙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