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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尼先生,您随意行动已快两个月了。您操纵事件,使人监禁费利西安,后来还用
托马斯代替他……这还不够么?”“不够。再给我三天时间。”“让我们再考虑考
虑。首先让我们谈谈费利西安。昨天早上,受我委托去传唤您的古索探长在明净居
没有找到您,认为可以趁您不在,到费利西安房里再搜查一次。在一个隐蔽的藏物
处发现了两件东西:一把刀和一条锯片。
我们可以认为这把刀……”“法官先生,原谅我打断您的话,”拉乌尔说,
“我可不是来为费利西安辩护的。”“那是为谁辩护呢?”“为我自己。是的,为
我自己。您似乎在对我进行责备。这些责备其实是真正的指控。我想知道您指责我
什么。我是否弄错了?”鲁塞兰取笑说:
“达韦尔尼先生,您总是心血来潮。引导我们谈话的不是我而是您……
简单地说,我应当告知您什么?”“您责备我什么。”“好吧,”鲁塞兰清楚
地说,“是这样:这件事的全部波折,我的预审的全部进展,托马斯的交代和缄默,
都使我感到——这话不确切——使我深信您直接参与了这件事,虽然在某种程度上
我不能具体指出来。我冒昧地问您一句:我是否弄错了?”“我用同样坦率的态度
来回答:没有,您没有弄错。但我是为您工作。”“同时也给我添乱,对么?”
“有例子吗?”“是您让人逮捕托马斯的。是您授意他如何回答的,不是么?”
“我承认。”“这是为什么?”“我想解救费利西安。”“目的何在?”“为了弄
清他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这是司法机关办不到的。”“您弄清了么?”“星期
六或星期日我会弄清,只要您让我自由行动。”“我不能同意您这样,因为您这样
做违背了我的决定。”“您还举得出例子么?”“举得出。昨天发生的事。”“什
么事?”“我们有理由相信,福斯蒂娜小姐是您安置在医院作护士看护西门·洛里
安的。她是西门·洛里安的情妇,对么?”“对。”“但古索到医院去讯问她的时
候,她已经走了!中午时她接到达韦尔尼先生的电话。古索跑到她住的公寓也没找
到她。她走了!十二点半钟,她上了一辆汽车。大概是您的车。”“是的。”这时,
有人敲鲁塞兰办公室的门。他说:
“请进。”一个身体壮健如同大力士的年轻人进来。
“预审法官先生,您要我来是么?”“是的,想打听一件事。不过,首先让我
介绍一下:这位是司法警察局专员莫莱翁。达韦尔尼先生,您认识莫莱翁专员么?”
“莫莱翁专员在国防债券失窃案中是亚森·罗平的死对头。”“您呢,莫莱翁,”
鲁塞兰接着说,“您认识达韦尔尼先生么?”莫莱翁好像在发愣,两眼盯着拉乌尔,
一声不吭。最后,他跳起来,结结巴巴说:
“当然……当然认识……见鬼,这是……”预审法官打断他的话,抓住他的手
臂拖到一旁。他们激动地交谈了一会儿,接着鲁塞兰把门打开,并说:
“莫莱翁,留在过道上。叫几位同事来陪您。不论怎样,保持静默!不要讲话,
嗯?”他转回来,走得很快。肚子在两条短腿上跳动。温厚的脸盘紧皱着。
拉乌尔看着他,心想:
“完啦,我被认出来了。说到底,虽然他并不刻意大肆宣扬,但逮住亚森·罗
平总会使他高兴的……多么光荣啊!但他敢负责么?问题就在这里。
如果他采取行动,在逮捕证上签字,那就无人能禁止他……无人!”鲁塞兰突
然坐下来,用镇纸敲打桌子,情绪激动声音哽塞地说:“您提出什么作交换?”
“交换什么?”“少废话。您很清楚您掌握了什么。”的确,拉乌尔很清楚这交换
意味着什么。这场交易包含什么。当鲁塞兰再问一次之后,他断然回答:
“我提出什么作交换?那就是锯断木阶两条木桩,导致伊丽莎白死亡的人的名
字,以及袭击——也就是说杀死西门·洛里安的人的名字。”“这里有笔和纸。把
它们写下来。”“过三天吧。”“为什么?”“因为那时会发生一件事,使我确定
凶手是谁。”“您还没有确定是谁么?”“是的。”“凶手是谁?我不允许您保持
沉默。是谁?”“凶手或者是费利西安……或者是……”“或者是谁?”“或者是
热罗姆和罗朗这一对。”“嗬!”气喘吁吁的鲁塞兰叹了一口气,“您说什么?您
说的事情是什么?”“是星期六早上将举行的婚礼。”“但这婚礼与案子无关……”
“有关。我认为如果犯罪者是费利西安,这婚礼不可能举行。”“为什么?”“因
为他疯狂地爱着罗朗。为了她,他也许两次杀人,而且曾绑架了她。
对于这样一个女人,他永远也不会同意她嫁给另一个人……这另一个人他曾经
袭击过……您记得发生惨案的晚上……还有,不仅是爱情的问题……”“还有什么?”
“钱财。罗朗在不久的将来会继承一大笔财产,这是她的一位远亲——事实是她的
生父留下的。这位远亲晓得罗朗是他的亲生女儿。”“费利西安要是同意呢?”
“如果同意,那我就看错他了。凶手就是从谋杀中得益的人。这就是罗朗和热罗姆。”
“福斯蒂娜呢?她扮演什么角色?”“我不清楚。”拉乌尔承认说,“但我知道她
活着是为情夫西门·洛里安报仇。要是她围着费利西安、罗朗和热罗姆这三个人转,
那是由于女人的本能使她接近他们……让我们不要再追寻下去了。啊!我不能说一
切都弄清楚了!不是的,还有一些说不清的事,只能随着事情的发展才能弄清楚。
不论怎样,只有我才能把情况弄清。要是司法机关插进来,一切就完了。”“为什
么?您给我们指出的线索……”“这线索不能使您得到确凿的证据。事实真相在我
的头脑里。这问题的全部资料都在我头脑里。没有我,您将继续瞎摸瞎撞,就和两
个月来的情况一样。”鲁塞兰踌躇不定。拉乌尔走近他,友好地说:
“预审法官先生,不要多虑;作出决定之前,应当知道会引出什么后果。”鲁
塞兰回敬道:
“一个预审法官想作出什么决定,就可作出什么决定,先生。”“对,但在作
出决定之前,应当让人晓得将作出决定。”“让谁晓得?”拉乌尔没有回答。鲁塞
兰非常激动,又一冲一冲地走来走去。显然,他不敢独自走上他的意识指示的道路。
最后,他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拉乌尔看见莫莱翁专员和五六位同事在聊天。
鲁塞兰放了心。有这些人看着,是不会出问题的……于是,他走了出去。
拉乌尔单独留下来。
一会儿,他把门半推开。莫莱翁很快走上前来。拉乌尔用手向他作了一个亲切
的表示,接着对着他把门关上。过了十分钟。鲁塞兰刚才请示了一些或一个地位很
高的上级。大概这位上级的意见很专横,因为他返回办公室时面带愠色,这是少见
的。他说:
“结论是……”“结论是:到星期六前暂不动手。”拉乌尔笑着说。“但费利
西安不仅是嫌疑犯……”“我负责看管他。要是他想动,我就把他手脚捆上交给您。
要是星期六早上十一点钟以前您没接到我的电话,那就是婚礼举行了。在这种情况
下……”“在这种情况下……?”“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到明净居来一趟。那是星期
天,不工作。我们好好谈谈。要是您赏光共进午餐……”鲁塞兰耸耸肩膀并低声说
:
“我带古索和他的人来。”“您爱怎样就怎样。但完全用不着这样,”拉乌尔
笑道说,“我只在把商品包好捆好以后才交货。啊!我忘记了。请您给古索写几个
字,让他暂时在维齐纳停止任何行动。在这个周末,那里要保持安静。”鲁塞兰同
意了,拿了一张信纸。
“用不着,”拉乌尔说,“我已写好了。您只要签名就行了……
对,信在这里。”这一次,鲁塞兰的恶劣心绪消失了。他开心地笑起来。但他
没有签名,而是打电话给古索。接着他把拉乌尔送到过道尽头。拉乌尔从莫莱翁和
一群警察面前走过时,微微地摇摆着身子,友好地点点头。
星期四和星期五,拉乌尔和费利西安没有走出明净居装有铁栏的围墙。
他们好像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不感兴趣。别人爱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他们既不
想知道,也不一定要参与。
他们经常见面,但只是为了商量装饰和安置设备的事情。他们一句也没有提及
前一天发生的或第二天将发生的事。搜查,新的指控,警察咄咄逼人的威胁,突然
的行动自由,罗朗和热罗姆的婚礼……一切都没有提到。
其实,拉乌尔也没有想到这些事。事实是突然也好,神秘也好,对他来说都失
去了一切意义。在他心中,只是从心理角度提出了问题。他所以坚持完全弄清楚问
题,那是因为他对惨剧中三个演员的性格还有部分不清楚。
两个月以来,他几乎目睹了费利西安的全部生活,但由于他不清楚这个年轻人
的思想和深层的本能,他无法猜出他暗中的行为。对于罗朗和热罗姆的内心,他又
知道些什么呢?这两个遥远的人物,像幽灵似地消失在雾中。
拉乌尔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总是装出肯定的样子,他就是用这种态度与鲁塞兰说
话的。而鲁塞兰也受到这种态度的压力,就像那些被他的权威慑服的人一样。其实,
拉乌尔只能肯定一件事,而且是通过掺有大量直觉的合情合理的推论来肯定的。这
就是热罗姆和罗朗的婚姻本身就是一个结局,费利西安、热罗姆和罗朗将各自作出
自己的解释。
但是,直到最后一刻,费利西安仍显得无动于衷。当然,他绑架罗朗的企图使
他再也不能进入铁线莲别墅,也使他不能到市政厅和教堂去参加婚礼,但星期六早
上,当在市政府签署婚约的时刻到来时,他脸上的肌肉一点也不紧张,当教堂的钟
声敲响时,他的情绪一点也不激动。但是,对他来说,一切都完了。他失去了罗朗。
她用上了另一个男人的姓氏,她的手指戴上了结婚戒指。
费利西安是想隐瞒自己的感情么?是绝对控制了自己的神经么?是完全压下了
自己的爱情么?拉乌尔热切地注意着他,但看不到半点这方面的迹象。这年轻人忙
于工作,执行他的装修计划,好像没有任何要紧事扰乱他的生活。
在九月晴朗安宁的气氛中,整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几片枯叶静静地脱落,无
声地落地。
整个白天,整个夜晚,拉乌尔都在寻思。
“你难道不感到痛苦么?你难道没想到等一会就会发生的事么?怎么你爱的女
人就要属于另一个男人了,你能接受么?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要绑架她呢?”夜
幕降临。等夜色一变浓——这是个漆黑、闷热、充满奥秘的夜晚——拉乌尔就悄悄
地经车库走出明净居,在房子四周转了一圈,来到栅栏附近的暗处站住。他思绪纷
乱,回忆起费利西安在冈城乔治·杜格里瓦尔家中跪在保险柜前,把蓝色珠宝盒里
的钻戒放到口袋里的情形。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