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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得并不多,特别是关于你父亲的不幸,”神父神色庄重地说道,“我
只知道谁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姑娘倏地站起身来,低头盯住神父,脸色煞白。布朗神父做了一个鬼脸,继续
地讲了下去:“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差点失了态,当时有人询问尸体在什么地
方找到的,有人谈到绿人村旁水塘里的浮垢。”
之后,神父一把抓住那把笨重的雨伞,站起身来,心里有了新的主意。他又一
次神色郑重地叮嘱道:
“我还知道另外一些事情,这就是揭开这些谜底的关键,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告
诉你,我想是些很糟的消息,但不会比你脑子里想象出来的东西更坏。”神父扣好
了大衣的纽扣,掉头向大门走去,“我现在就去见一见你的那位鲁克先生,他就在
海边一所小房子里,离哈克那天看见有两人走路的地方不远。我想他就住在那里。”
说完后,布朗神父就向海滩去了。
奥妮芙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太沉溺于幻想之中。留下她单独一人去想象刚才
从神父那里得来的暗示是很不安全的,但是布朗神父还得离开,为她的忧虑寻来最
好的解药。神父因恍然大悟后的首次惊愕以及随后谈到的水塘和渔村之间到底有什
么神秘的联系?这些在奥妮芙的幻觉中会形成一百种以上的可怕象征:绿人村变成
了披着绿水草的恶魔,在月光下的旷野上游荡;村子的牌子变成了吊在绞刑架上的
人形;水塘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水下村落,死去水手的归宿。神父还得当机立断,用
像耀眼阳光般的洞察力迅速扫去姑娘心中的阴霾。对于一般人来说,神父的洞察力
比起黑暗来更不能令人理解。
在太阳落下地平线之前,还会发生一些事情,它会把姑娘的整个世界再一次颠
个倒转;一件姑娘潜意识的渴望会突然成为事实;它像一个梦,似曾相识,然而却
超过她的理解力,让她不敢轻易去相信。罗杰·鲁克正穿过沙滩向她走来。在很远
很远的地方,甚至当看上去还是一个小点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来了。罗杰越走
越近,她看见他黝黑的脸上因笑容和兴奋而充满生气。他直接向她而来,好像他俩
之间从未有过隔阂。他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说道:“感谢上帝,现在我可以照顾
你了。”
她不知道她回答了些什么,但她听见自己娇蛮地质问他为什么突然变了,突然
高兴了。
“因为我高兴了,”鲁克回答道,“我听到了这个噩耗。”
所有的局内人,也包括一些不完全有关系的人都汇集在通向克雷文大宅的花园
小径上,他们来这里倾听律师正式地宣读遗嘱,以及他随后有关此事的、非常实用
可行的忠告。鬓发花白的泰克律师手里拿着经过公证的文件;除他之外,警探彭斯
因直接经办此案而代表官方;鲁克上尉此刻正在小姐身旁毫不掩饰地献着殷勤;史
崔克医生的高个子一出现,有的人就感到迷惑不解;布朗神父不起眼的矮个子让某
些人抿嘴而笑。飞毛腿哈克先生上窜下跳,先是到大门迎接客人,把他们引到草坪
之上,然后又跑回屋里,做好接待准备。他说他去去就来,细心观察到他那具有汽
缸活塞杆般精力的人对此深信不疑。不管结果具体怎样,此时大伙被冷落在花园的
草坪上,颇为尴尬。
“他让我想起球场上的跑垒得分。”海军上尉评论道。
“那个年轻人因为法律程序没有他来得快而迁怪于我,”律师先生说道,“幸
好克雷文小姐还肯谅解我们行道的苦衷,给我们一些宽裕的时间。她仁慈地向我保
证她仍然对我蜗牛似的工作速度充满信任。”
“但愿我对他的敏捷与快速也充满同样的信任。”史崔克医生突然开口说道。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鲁克拧紧了眉头,“你是指他的效率太快?”
“既太快,又太慢,”史崔克说话总爱藏头露尾,“我知道他至少有一次不太
敏捷。他为什么半夜呆在绿人村的水塘那里?在警探到达找到尸体之前?他为什么
会碰见警探?他怎么会知道警探会在那里出现?”
“我不懂你在讲些什么,”鲁克说道,“你是指哈克先生没有讲实话?”
医生没有回答,律师先生颇为幽默地冷笑起来。
“我对这个年轻人没有特别过多的抱怨,”他说道,“虽然他曾试图指教我应
怎么干我的本行,真是精神可嘉,勇气可叹。”
“他还教我怎么干我份内的事,”警探也加入了抱怨的队伍,“当然这都没有
什么关系,但如果史崔克大夫有什么所指的话,那就有关系了。我有责任提醒您,
史崔克先生,请您把话讲得明白一些。如有必要,我有责任立即将他拘留询问。”
“瞧,他这不就来了。”鲁克说道。那个敏捷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门廊里。
正在此时,一直呆在人群后面,很不显眼的布朗神父让在场的人,特别是那些
熟悉他的人大吃了一惊:他不仅快步抢到了前面,而且表情严峻,颇具威胁性,像
军队里的军官对着队伍猛喝了一声“立正”。
“停一下!”神父的语气非常严肃,“我得先向大家道歉;但是,我有绝对的
必要先和哈克先生谈谈,我要告诉他一些我知道的情况。我想这些事别人并不知道,
一些他必须要了解的事情。这样可以避免后面和某些人之间一些悲剧性的误会。”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泰克律师问道。
“我说的是坏消息!”神父回答道。
“让我来说两句,”警探气愤地插了进来。但他突然看见神父眼睛里放出的光,
想起了前几天发生的怪事,“好了,要不是你老兄,这个世界上谁来也不会给他面
子——”
布朗神父此时已经跨出去了老远,听不见他胡说些什么。再一会,他已经在门
廊里和哈克先生进行着深入的交谈。开始他们边谈边踱,后来就消失在了房子的深
处。十二分钟以后,布朗神父独自出来了。
让大家奇怪的是神父并没有打算再进屋去。当人群开始鱼贯而入之时,布朗神
父在绿叶茵茵的凉亭上找了一个摇摇晃晃椅子躺下。当大伙都消失在门廊里之后,
神父点燃了他的烟斗,开始没有目的地细看脑袋周围参差不齐的长叶,一面聆听着
小鸟的叫声。此时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有他这种好兴致来忙中偷闲了。
当前门“哐”的一声被推开,两三个人手忙脚乱地跑到他面前时,布朗神父显
然正躺在烟雾当中,心不在焉地做着他的梦。跑在前面的有克雷文小姐和她的爱慕
者鲁克上尉。他们的脸都因吃惊而发光,而彭斯警探体态臃肿地落在了后面,像只
大象似的震动了整个花园。人人脸上都挂着愤怒的表情。
“这能是什么意思呢?”奥妮芙气咻咻地停下来,一面问道,“他跑了。”
“溜了,”上尉的声音更具有爆炸性,“哈克刚好装好一只箱子,溜了!从后
门溜的,爬出了花园后墙,鬼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您跟他单独讲了些什么?”
“别那么无理!”奥妮芙在一旁喝道,脸上满是焦急的表情,“当然您告诉他
您发现了他的罪行。可是他现在竟然跑了。我真不敢相信他竟是如此的可耻。”
警探气喘吁吁,终于撵了上来:“你看你干了些什么?你怎么能让我这么失望?”
“好了,”布朗神父开口道,“你看我干了些什么?”
“你让一个杀人犯跑了,”警探大声而公开的指责震撼了静静的花园,“你帮
助他跑了。我可真傻,怎么让你先去警告他,现在他已经溜出去好远了。”
“我这一生确实帮助过一些杀人犯,”神父回答说,接着他又清晰地补充道,
“但决不是帮助他们去搞谋杀。”
“但是从一开始您就清楚,”奥妮芙仍然坚持她的看法,“从一开始您就猜出
他是谋杀犯。那就是为什么您说找到遗体时您感到惊愕,也是为什么史崔克医生说
有一个下属可能不喜欢我父亲。”
“那正是我的抱怨之处,”警探仍然怒气难平,“从那时你就清楚——”
“您当时心里就知道杀人犯是——”奥妮芙还是同一个说法。
布朗神父神色沉凝地点点头:“是的,甚至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谋杀犯是老泰克。”
“是谁?”警探问道,之后周围是一片死寂,偶尔只听见一两声鸟鸣。
“我是说律师泰克先生, ” 布朗神父开始解释道,像给一群小学生做解释,
“就是那位鬓发花白的老先生,那位应该给我们宣读遗嘱的绅士。”
神父小心翼翼地装满烟斗,划燃了火柴,周围的人都呆若木鸡,只顾望着他。
最后还是警探彭斯拼命地振作起来,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但……但究竟是为什么?以上帝的名义。”
“哦,为什么?”神父若有所思地站起身,吸着他的烟斗。“至于他为什么这
样做……好了,我想现在是告诉你们,或者说告诉你们中间不知情者的时候了。案
情的关键在律师事务所的账目上,那是一个大灾难,一个大阴谋,而不是在克雷文
上将的谋杀案上。”
神父端详着奥妮芙的脸,十分严肃地讲道:
“我将直截了当地告诉你这个坏消息,因为我相信你现在有足够的勇气,或许
有足够的喜悦来承受它。我想你有机会,有力量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一位伟大的夫
人。但目前,你并没有多少财产可以继承。”
一阵沉寂之后,神父接着讲了下去。
“我很难过地说,你父亲的大部分财产已经损失了。它损失在精明的泰克律师
的手里,我不得不遗憾地说,他是一个骗子。克雷文上将被杀是因为泰克先生不想
让旁人知道他是怎么蒙骗将军的。你父亲的破产和你失去继承权是唯一简单的线索,
它不仅仅针对这场谋杀,而且解释了涉及这场谋杀的其它秘密。”神父停下来抽了
一两口烟,继续说下去了。
“我去告诉鲁克上尉,说你没有了继承权,而他马上就回到你身边帮助你。鲁
克先生是位了不起的绅士。”
“哦,快别讲了。”鲁克在一旁面带嗔色。
“鲁克先生又是一个怪人,”布朗神父以科学的冷静继续剖析案情,“他与我
们的世界格格不入,是一个具有返祖现象的人,一个石器时代的残存者。如果我们
这些寄生虫今天仍然迷信过去那种野蛮的信条——自尊和独立,那我们早就饿死绝
种了。幸好我们的脑袋早就被过多的古训给搞昏了。而鲁克先生属于绝种了的动物,
是一条蜥龙。他不愿意靠着妻子过活,不愿意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是一个为了钱财
而追求女孩子的人。这就是他长期以来闷闷不乐的原因。但是,当我给他带去好消
息,说你破产了,他顿时就恢复了生气。他愿意为了他的妻子而工作,而不愿意被
妻子养活。太邪门了,是不是?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哈克先生的光辉故事。
“当我告诉哈克先生你失去了继承权,他几乎惊慌失措,当即卷起被卷就走了。
请不要过于地指责他,哈克先生的热情有它好的和坏的一面,只是他把它们全都混
为一谈。有野心,有抱负,这本身并不可厚非,但是他把野心当成了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