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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也可以为自己说话呀。”
“说我们的爱情吗?且不说女人生来害羞,这种事说不出口,就是说了又有什么用?反而给人家的指控提供新的依据。正好这时伊波利特·弗维尔的信一封接一封地披露出来,引起公众议论,向司法当局揭示了强加给我们的罪行的动机。这就是:我们相爱。”
“那些信,你是怎么看的?”
“我不发表意见。我们不知道弗维尔产生了嫉妒。他没有露出来。另外,他为什么信不过我们?是谁让他相信我们要杀他?他的恐惧、他的噩梦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都是谜。他说,他掌握了我们的书信。什么书信?”
“可是那些牙印难道真是弗维尔夫人留下的?就没有疑问吗?”
“我不知道。这一切都让人无法理解。”
“那一夜,从十二点到两点之间,她出了歌剧院以后干了什么,你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显然,她被人引进了圈套。可是她是怎样被人引诱的?被谁?为什么她不说出来?这些也是谜。”
“那天晚上,就是发生谋杀案的那天晚上,有人注意到你去了奥特伊火车站。你在那儿干什么?”
“我去絮谢大道上走走,从玛丽—安娜的窗下经过。你记得那天是星期三。后一个星期三我又去了,仍是不知道发生了惨案,玛丽—安娜被捕入狱,再往后一个星期三也去了,正好是您发现我的住所,并告诉了马泽鲁队长的那天晚上。”
“还有一个问题。你知道莫宁顿遗产的事吗?”
“不知道。弗洛朗斯也不知道。我们有理由认为玛丽—安娜和她丈夫也不大清楚。”
“弗尔米尼村的那间仓房,你是头一次进去吧?”
“头一次。看到梁上吊着的那两具干尸,我们和您一样惊恐。”
堂路易停住话头,想了一想,看还有没有事情要问。然后,他说:
“我想了解的就这些。你呢,觉得需要说明的情况都说了吗?”
“都说了。”
“眼下形势严重。我们可能难得再见面。因此,你不给我出具什么确认证明吗?”
“我已经把事实告诉您了。对您这样的人,有事实就足够了。对我来说,我已经折服了。我放弃斗争,或者说,我服从您的指挥。请您救出玛丽—安娜。”
“你们三个我都要救。”佩雷纳说,“明晚第四封神秘的信又该来了。我们有必要的时间来把事情琢磨透彻,商量对策。明晚我会去那儿,凭着收集到的新的线索,我会找到证明你们三人清白的证据的。最重要的,就是出席五月二十五日的聚会。”
“我请求您,只要想着救出玛丽—安娜就行了。如果需要,把我牺牲了也成。甚至把弗洛朗斯牺牲也可以。我以她的名义我的名义恳求您,只要有一线希望能救出玛丽—安娜,把我们两人牺牲都行。”
“我要把你们三个一起救了。”堂路易又说一遍。
他把门打开一条缝,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对房里的两个人说:
“你们不要动。任何人敲门也别开,直到我回来找你们。再说,我不会去太久的。”
他带上门,又上了锁,然后下到二楼。平时,每临大战,他都觉得轻松。可是他今天却感觉不到。因为今天的赌注不是别人,是弗洛朗斯。倘若遭到失败,其后果在他看来,比死还要糟糕。
从楼梯平台窗口,他看见有警察看守着院子。他数了数,有六个。他还发现韦贝副局长在他的工作室窗前监视院里的动静,并与警察保持联系。
“见鬼,”堂路易想,“他守在这儿。事情就不好办了。他不相信人。总之,去见见他再说吧。”
他穿过大客厅,走进工作室。韦贝看见他了,转过身来。两个冤家面对面地站着。
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接着两人开始较量。一场短兵相接、迅速完成的较量,既不可能稍作喘息,也不容丝毫分心。只须三分钟就可分清胜负。
副局长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他头一次得到允许,接到命令,与这可恶的堂路易交交锋。他对这家伙怀有积怨,从未得到发泄的机会。而现在,他可以痛痛快快地享受这一乐趣了。尤其是他胜券在握,而堂路易修改弗洛朗斯·勒瓦瑟的相片,企图包庇她,已铸成大错,他就更是觉得得意。可是另一方面,韦贝没有忘记,堂路易并非他人,而是亚森·罗平,因此又有几分警惕和怯意。他显然在想:
“情况稍有不对,我就了结他。”
于是他出招了,装着开玩笑似的说道:
“在我看来,您并不像仆人说的,去了勒瓦瑟小姐的房问。”
“仆人是照我的吩咐说的。我在自己卧室里,就在三楼。不过,我想把事情了结后才下来。”
“了结了?”
“了结了。弗洛朗斯·勒瓦瑟和加斯通·索弗朗都在我房里。捆住手脚,塞住嘴巴。
您只消把他们带走就行了。”
“加斯通·索弗朗!”韦贝叫道,“那么,有人看见他进来了?”
“对。他就住在弗洛朗斯·勒瓦瑟这里。他是她的情人。”
“哈!哈!”副局长嘲笑道,“她的情人!”
“是啊。马泽鲁队长让人把弗洛朗斯·勒瓦瑟叫来,好避开仆人问一问她。索弗朗预计会逮捕他的情人,竟胆敢跑来,想从我们手中把她抢回去。”
“你们把他制服了?”
“对。”
显然,副局长并不相信这一番话。他通过德斯马利翁先生和马泽鲁队长,知道堂路易喜欢弗洛朗斯。而堂路易这样的人,是不会把他喜欢的女人交出去的,即便是出于嫉妒也不会。他不免更加当心了。
“您干得漂亮。”他说,“领我去您房里看看。制服他不容易吧?”
“也不太难。我下了那匪徒的武器。不过马泽鲁拇指上挨了一刀。”
“不重吧?”
“嗨!不重。他到附近的药房上药包扎去了。”
副局长停住脚步,十分惊讶:
“怎么?马泽鲁没有和两个俘虏待在您房里?”
“我没跟您说他待在那里吧?”
“没有。可是您的仆人……”
“我的仆人弄错了。马泽鲁在您来之前几分钟出去了。”
“这就怪了。”韦贝观察堂路易说,“我手下那些人都以为他在里面。他们没有看见他出去。”
“他们没看见他出去?”堂路易装出着急的样子。反问一句,“那他在哪儿呢?他明明跟我说要去包扎一下伤口的。”
副局长越来越怀疑了。显然佩雷纳是想让他去找马泽鲁,把他打发走。
“我派一个警察去找。”他说,“药房远不远?”
“就在旁边,布高涅街。再说,可以打电话去问。”
“对!可以打电话去问。”副局长嗫嚅道。
他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圈套。他像一个完全不明就里的人,慢慢向电话机走去,一边挡着堂路易的路,不让他溜走。
堂路易退到电话机旁,似乎是被人押着似的,一手摘下话筒,说道:
“喂……喂……萨克斯24—09……”
他用另一只手摸着墙壁,用刚才敏捷地从桌上拿来的一把小钳子,剪断了一根电话线。
“喂……喂……24—09……是药房吗?……保安局的马泽鲁队长,在不在你们那里?嗯?什么?您说什么?这真是可怕!您能肯定吗?伤口有毒?”
副局长本能地冲过来,一把推开堂路易。堂路易碰到护壁板,正好在铁幕下方。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韦贝抓起话筒。听说马泽鲁的伤口有毒,他一下慌了神:
“喂……喂……”他对着话筒叫道,一边监视着堂路易,打手势命令他不要走开……“喂……喂!怎么搞的?我是保安局副局长韦贝……喂……马泽鲁队长……喂……说话呀,混蛋!”
他猛地扔掉话筒,看着电话线,终于发现了断头。他转过头,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
“妈的,我上当了。”
佩雷纳站在他后面三米远的地方,懒洋洋地靠在门洞的墙裙上,左手伸到背后,摸到了机关。
他微笑着。善意地微笑着。
“别动!”他用右手示意韦贝副局长别动。
韦贝没有动。这微笑比威胁更让他觉得可怕。
“别动。”堂路易又说一遍,那声音无法形容,“尤其不要担心……不会痛的。只不过是小孩子不听话,关五分钟黑屋子罢了。您准备好啦?一、二、三,好咧!”
他身子一闪,手指使劲一按机关,沉重的铁板哗啦一下落了下来,把副局长关在里面。
“两亿元失掉了。”堂路易冷笑道,“这一下蛮漂亮,只是有点贵。永别了,莫宁顿的遗产!永别了!堂路易·佩雷纳!现在,勇敢的亚森·罗平,你要是不愿遭到韦贝的报复,就赶紧走吧,而且要把门窗关好。一、二,一、二……稻草,牧草……”
他一边念着,一边里面锁上客厅通往二楼前厅的门,然后走回工作室,关上通往客厅的门。
这时,副局长拼命捶门,又大声叫喊。声音从敞开的窗户传出去,外面的人可能听见。
“您别叫了,副局长。”堂路易叫道。
他抽出手枪,开了三枪,有一枪打碎了一块玻璃。接着,他从一道实心小门走了出去,小心地锁好。现在他来到两间房间外面一条通往前厅的过道。
过道通往前厅的门十分高大。他打开门,藏在门后面。
警察听见枪响和人声,一齐冲进楼内,上了楼梯。他们上到二楼,穿过前厅,可是客厅门关上了。只有一张门开着,就是过道门。过道尽头,传来副局长的呼唤。六个士兵一直冲进过道。
最后一个士兵转过弯,进了工作室以后,堂路易轻轻地把门推上,关紧,像别的门一样锁好。和副局长一样,六个警察也被关在里面了。
“都成了瓮中之鳖了。”堂路易低声道,“少说要五分钟他们才能明白处境,才会去开门,去砸门出来。而五分钟后,我们早就跑远了。”
他碰到两个慌慌张张跑来的仆人。一个是司机,一个是膳食总管。他扔给他们两张一千法郎的钞票,对司机说:
“快发动汽车。别让任何人靠近汽车拦我的路。我要是坐汽车出去了,每人再赏你们两千法郎。对,就像这样,别做出愣头傻脑的样子。还有两千法郎,等着你们赚哩!快去吧,两位!”
他自己也不显得急躁,仍旧不慌不忙地上到三楼。迈过最后几级楼梯,他禁不住一阵狂喜,大叫道:
“胜利了!道路打通了!”
小客厅的门就在对面。
他打开门,又说了一句:
“胜利了!可是一秒钟也不能耽误。跟我来。”
他走进去。
他在肚子里骂了一句。
房间里没人。
“怎么?”他张嘴结舌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走了……弗洛朗斯……”
他假设索弗朗有一枚另配的钥匙,虽说这不大可能。可是,公馆里有这么多警察把守,他们两个怎么能逃得出去呢?他看了看四周,恍然大悟。开了窗户的四处是墙壁最低矮的部分。那段墙像一只宽大的箱子,上面包了木的窗台和窗就像箱盖。这只打开的箱子里面,看得见一段窄窄的消防梯,一直通到下面……
堂路易顿时想起了一段往事,前面那个房主玛洛内斯库伯爵的祖先,就是藏在古老的府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