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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行成目光投向店员身后。
门口处走来身着灰色西装的政行。见状,横田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
“今天工作中有失误?”行成小声问横田。
“不知道啊。”横田一脸沉思。
“我有话跟你说。抽点时间给我。”政行低语道。
“可以啊,不过回家后不能谈吗?”
“考虑过,尽可能想早点告诉你。知道你在这儿商量菜单的事。”政行走进行成,扫了一下桌上,“色拉啊。”
“午餐的菜单哦。和牛肉丁盖浇饭配套的。商量得差不多了,稍微等一下。”
“不,现在马上。你们不要再浪费时间做这些无用功了。”
盯着记事本的行成听到政行的话,瞬间呆滞了。他不知道这话代表什么意思,他再次望向父亲。
“这是什么意思?”
政行一言不发,望了望身旁的横田和年轻店员。
“抱歉,我想和行成单独谈话,你们先离开一下。”
横田一脸疑惑地瞅了眼行成,说着“知道了”就向厨房走去,年轻店员也紧随身后。
行成斜眼望着父亲。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说这些是白费功夫?难道你重新考虑麻布十番店的问题了?提前说声,这种时候中止可是……”
政行在眼前大幅度地摆了摆手。
“谁说过这些了。总之,先坐下说话。”说着,他抽出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但是,行成没有动弹,仍然站着,双手环抱在胸前。
“冷静点,坐下。”
“这样就可以了。请快说。”
政行叹了口气,仰视着儿子。面对这充满压迫感的眼神,行成毫无惧意,用力挺直腰板。
“关于开张,有一条方针变了。已经决定好了,不准抱怨。”
“方针变了?不觉得奇怪吗?你说这店全权委托我的!为什么由爸爸决定变不变?”
“的确,我说过全权交给你。但是,唯有一点你是有求于我的。知道是什么吗?”
望着政行的挑眼,行成动摇了,思绪游走了一圈,想到的只有一个。
“牛肉丁盖浇饭……”
“没错。就是牛肉丁盖浇饭。目前为止,新店开张时都是委任店长创造出原创的牛肉丁盖浇饭的。但是,你想要还原元祖的牛肉丁盖浇饭,我也一度认可了。”
行成睁大双眼。
“你想撤回这决定?”
“没错。和之前的责任者一样,你也创造出原创的牛肉丁盖浇饭。把它作为麻布十番店的主打菜。”
行成松开环抱在胸前的双手,插在腰间,俯视着爸爸。
“等一下,没理由现在才说吧。还原元祖的牛肉丁盖浇饭是麻布十番店的理念啊。创造新的牛肉丁盖浇饭不久全盘颠覆了这个理念吗?”
“每个店都有独特的个性。说什么’户神亭‘最初的特色。我们家可不是普通的连锁店。”
“这点我懂。就是因为知道,才更想恢复元祖的味道。现在没有店有这种味道了,就连关内的总店也没有。麻布十番店里恢复这种味道,并不会抹杀其他店吧。”
政行表情纹丝不变,摇摇头。
“之前的店长都是独自辛苦创造出原创的牛肉丁盖浇饭的。正因为有这份辛苦,才有今天的成绩。你也应该品尝这份辛苦,很公平,不是吗?”
行成语塞,政行说的确实在理,事实上,对此,行成自己也有些内疚。
但是,他费尽心机也想用自己的双手复苏曾带领“户神亭”走向今天的成功的牛肉丁盖浇饭,并不是想走捷径,在其他地方,他也体验了和其他店长一样的辛苦,不,或许更加任重道远。
“麻布十番店是建立在复苏这个牛肉丁盖浇饭的前提上孕育而生的。红酒也好,材料也好,菜单也好……难道要让一切重新开始吗?”行成垂着头说道。
“这些经验不会没用的,要是你这么认为,你不是个合格的经营者,还是快点找其他工作吧。”政行从椅子上起身,“一开始就说了,这是定好的事,不会再变了。今后的一切,我不会再多插一句话,我保证。开张的时间,改天再谈。”
行成捋了捋刘海,望着父亲的双眼。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呢?请告诉我理由。”
“刚刚已经说过了。我只是想要一视同仁。”
“那么,为什么之前同意了?从一开始就这么说不就好了?”
“这点我确实要道歉,不是向你,而是向其他店长道歉。这种做法不像我,宠溺自己的儿子,我正在反省。”
他转身走出店内。望着远去的背影,行成忍耐着心中的怒吼,就算宣泄了也毫无意义。
他四肢无力地在政行坐过的椅子上瘫坐下来。
“行成先生,”有人叫道。他抬起头,看到横田一脸担心地站在一旁。
“你听到了?”行成问。
横田点点头。
“今后开始要辛苦了。主打菜的味道不得不调整了。”
他的口吻中没有一丝悲观,这点对于现在的行成犹如一剂强心针。但是,横田内心也一定相当焦躁。
“全都要重新来过。不过,就像爸爸说的,这些经验都不会白费。加油吧!”
嗯,横田点点头,开始收拾桌上的料理。望着这副样子,行成反复咂摸着和父亲的对话。虽然他明白政行的意思,但仍无法接受。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莫非——
最后一次和政行谈到牛肉丁盖浇饭是和佐绪里吃完饭后。行成回家后转述了她曾经吃过同样味道的牛肉丁盖浇饭。现在想来,当时的父亲有些反常。
莫非那些给了政行什么影响?果真如此的话,谈话的哪部分是关键呢?而且,为什么他不告诉这个儿子呢。
行成取出手机,液晶画面上显示出佐绪里的号码。他按着拨打键犹豫了片刻,轻轻摇头。
就算问佐绪里也问不出答案。首先,他应该怎么开口询问呢?
看到户神政行从大厦走出,功一有些焦急。比预想得要早。马路的另一端大楼里有家相当适合监视的咖啡屋,他正坐在里面喝着咖啡。见状,他匆忙一口饮尽剩下的咖啡,飞奔出咖啡屋。
为了达成某个目标,户神政行从关内的“户神亭”总店出来那刻,功一就一直尾随他。
现在,户神每周也会抽几天去总店的厨房视察。这时,他会用私家车。车子停在距离店约摸50米的包月停车场。
本来功一打算在那个停车场下手。因此,距离总店关门前一个小时左右,他就在附近开始监视。
然而,误算发生了。关店后,户神和店员一起走出了店。而且,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向停车场,看来,身旁的人车子也停在那。
这时,功一只好放弃今天达成目标的想法,只有户神政行一个人是下手的绝对条件。
即使如此,功一仍然不死心地跟在户神的奔驰后。虽然有被发现的危险,不过他暗自期待着机会的到来,一路尾随着。如果户神直接回家的话,就决定打道回府。因为这种情况没机会下手。
没想到,机会之神回来了。径直开着的奔驰并不是赶往家里,而是朝着“户神亭”广尾店的方向,打着方向盘的功一不由自主地吹了声口哨。
户神在附近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停下奔驰,功一也在不远处停下自己的轻便客货两用车。确认户神走远后,他打开车门。
户神突然造访广尾店的理由不明,但是,从停车场的营业时间来看,他不会呆很久。
比预想得早,户神政行走出了店内。
功一一路小跑着回到停车场,幸运的是,户神的车边没有人影。他边四处张望着边从茄克的口袋取出一样东西。
这是对他们而言相当重要的东西。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东西。功一苦恼过如此重要的东西该不该用在这里。可能再也回不到他们手中了。
但是别无他法。或许正因为如果贵重的东西,才能帮助他们成功实施计划。
放下那个,功一躲回车里,等待着户神政行的出现。
没过多久,穿着西装的户神从电梯里走出,一个人。功一咽了口口水。
户神边取出车钥匙边走向奔驰。他绕到驾驶席那侧,开了门。
看到门开的那瞬间,功一咬紧嘴唇。户神好像没有注意到那个。他一脚跨进车内,关上门。
失败了,正当功一垂头丧气时,门又开了。户神探出身子,望着地下,然后捡起了什么。
紧张感向功一袭来,根据户神的反应,随后的行动也会发生变化。他拿着那个回家的话,怎么都得想办法阻止。
然而,户神的反应和功一预想的一样。他捡起后又再次放回原位,关上车门,发动引擎,车子顺畅地开动了。
等到奔驰从视线中消失,功一下了车,走向奔驰的车位。
他放着的东西几乎仍躺在相同的位置。戴上手套,捡起那个,他把它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
成功了,他默默在心中对着泰辅和静奈说道,那家伙钻进第一个圈套了。
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周六的午后,静奈被川野武雄约了出来。看到手机的来信显示,她本打算无视的,转念又怕引起麻烦,既然他无论如何都要见一面,就约好在池袋的咖啡屋碰头。
“为什么不回短信?”川野质问道。
“电话完全不接,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奈低下头,避开川野的视线。
“最近工作很忙……抱歉。”
“已经三个礼拜没见面了!这算什么意思?三番两次和你商量旅行的事,你也置之不理,结果都没办法预约。明明约好要一起去泡温泉的。”
“我没答应吧,只说过情况允许的话就去。”
“不都一个意思嘛。你知道我为此准备了多久吗?”
“抱歉,实在请不出假,之前也解释过吧。”
“工作、工作,只有工作!保险的工作就这么重要吗?这么说来,我也是客人啊!不是帮你完成指标了吗?你想忤逆客人的话?”川野面颊涨得通红,噼里啪啦地说着,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她抬起头,并不是因为唾沫星子飞到她脸上,而是因为川野正中了她下怀,一股脑说出了那句她期待着的话。
“你是为了和我一起去温泉才投保的?原来是心怀鬼胎啊!”
啊,川野睁大眼睛。
“你觉得我是这种轻浮女子?”静奈高声质问道,周围的客人投来了好奇的视线,对此,她毫不介意。不,反而,这种情况更有利。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和静奈预料中的如出一辙,川野闭上了嘴。
“你刚刚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投了保,所以要陪你去温泉。”
“没说过,没说过这些。”
“说过了吧!让我不准忤逆你这个客人的话!”
川野一脸战战兢兢,眼神不停游离,他已经陷入混乱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不敢相信!”静奈做出一脸后悔欲哭的表情,“你居然这么想我……好,解约吧,然后把钱还给你就好了吧。”
“等一等,不是这样的。不好意思,我道歉,你先冷静一下。”川野慌慌张张的,脸上褪去了刚刚的红润,变得有些惨白。
静奈双手捂着脸,“呼——”调整着呼吸,装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样子。她从指缝中偷偷瞟了眼川野,只见他一脸狼狈。
骗男人钱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和他一刀两断。不同于高山久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