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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头怎么样了?”他说。“我听说你被啤酒瓶狠狠砸了一下。”
雷切尔用手指摸了摸脑后勺上的绷带,想用头发盖住它。“五针。”她说。“没什么。你有笔吗?我告诉你这孩子的地址,你可以派人去通知他的父母。根据这张学生证,他们住在里奇路。有好几名记者来到急救室打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要是不马上派人去孩子的家,他父母就会从电视里听到这个消息。”
“你在普雷斯比泰伦,对吗?”警长问道。
“是的。”她说,用一只手支撑着头。“怎么啦?”
“里奇路离那儿只有几英里路。”米勒告诉她。“你去办一下死亡通知。办完后,我到会议室跟你谈。”
“不能派别的人去吗?”她说,想到要去面对孩子的父母很害怕。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冲她吼叫。“你以前办过死亡通知的事。有时候你看上去就像他妈的才来的新手。所有的夜班人员都被派到少年厅去登记拘留的那些人了,有的回局里写案情报告。你去吧,西蒙斯。”
她窝起手把话筒挡住。“我从来没有办过由警察参与枪击的死亡通知。”她压低了嗓子说。“你不认为可以叫别的人去吗?也许中尉或者副巡官去?就是没有介入这件事的什么人。他父母亲要是向我提问题怎么办?”
米勒警长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这不是警察参与的枪击事件,不知道你这种想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我们没有对这孩子开枪。有一个暴徒开枪打中了他。你在不在那儿,西蒙斯?你难道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要多。”雷切尔说着砰地搁下了电话机。
雷切尔驱车来到里奇路希尔蒙特家的时候是星期天凌晨1点45分。她看到里屋有一盏灯还亮着,但其它房间都是漆黑一片。尽管她曾办过其它死亡通知,但从来不是一个人去办,死者也从来没像这个孩子一样年轻。她手握门把准备下车,接着又愣住了。死者的父母还没睡吗?他们是不是坐着在等儿子从门口走进来?她感到呆在车里可以多少延迟他们的悲哀。一打问题在她脑海里飞速闪过。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孩子?这孩子以前是不是找过什么麻烦?在屋里是父亲呢,还是像她这样的一个单身母亲?
“上帝。”她呼喊着,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她是个报丧人,是一枚捣毁人家生活的快速导弹,而这些人她并不认识。她记起了乔去世的那晚从医院里打来的电话。她怎么会忘了呢?那天晚上她离开医院回家和女儿在一起。她曾答应丈夫在他去世时会守在他的身边。这种内疚心理要过很多漫长的年头才能消除。
她走上狭窄的砖砌小径,两旁种满了盛开的玫瑰花丛。房子周围的一切都像在梦幻中一般。这简直太美了,就像是从杂志上撕下的一张画。修整过的院子,花圃,围绕前院的白色小栅栏,甚至高悬屋顶上空的月亮也好像能被她够得着,摘得到似的。这就是她梦想有一天能买下的那种房子。
格兰特把男孩挡在身前的形象不断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他这样做是出于本能?忘了自己还穿着防弹背心?抑或他平时显露的无所畏惧的样子只是一种精心安排的假象?格兰特·卡明斯是她所怀疑的那种胆小鬼吗?一种以牺牲他人的生命来保护自己的懦夫?
她摁了门铃,等待着。过了有一会儿,她听到一个尖嗓子妇女的声音,几分钟以后听到了重重的脚步声。来开门的是一位高个子,气度不凡的男子,他满头银发,眼睛浮肿,身上穿着浴衣费力地盯着她看。
雷切尔从后面口袋里取出证章,向他眼前递了过去。“我是西蒙斯警官,橡树林警察局的。”她说。“我能进来吗?发生了……”她开始叙述这次事故,但是避重就轻。门大开,出来了一位五十多岁黑头发的妇女,她的手捂着嘴巴。她穿着一条弹力裤和一件女式长罩衫。丽丝·希尔蒙特的鼻梁上低低地架着一副阅读用的眼镜。
“呕,上帝。”她惊叫起来。“是蒂姆,拉里。蒂姆出事了。”
“如果能进去说要好些。”雷切尔说着朝门口走了几步。
男人皱起了眉毛。“是的,当然。”他说着往一旁让了让示意雷切尔进去。
母亲已经哭了起来,泪流满面。雷切尔想象着她在里屋,是那间还亮着灯的屋子,一边等儿子回家,一边在看书。“他死了,是吗?”她说。
“是的。”她说,不得不把这个字吐出口,就像是撕下的一块肉。“对不起。”好像这个妇女事先已经知道了似的。她没有问她的儿子是否被逮捕了,或者他是否在一次事故中受了伤,这些都是首先会突然冒出来的问题。雷切尔以所有母亲似乎都拥有的奇怪的预兆推测到这个妇女在雷切尔跨进她家门廊的那一刻就知道儿子已经死了。
他们站在窄小的门厅里,前门仍在他们身后大开着。当希尔蒙特太太倒在她丈夫的手臂上时,雷切尔闻到了夜空中弥漫的一股玫瑰香味。她想到了葬礼和令人恶心的过于香气熏人的鲜花。她想,这些人不久就会去那里,挑选一块墓地,一间殡仪馆,看着他们儿子的棺材缓缓埋入地下。
“怎么发生的?”父亲说,他的手臂抱着妻子的腰。
“在皇家剧院前面有一场斗殴。”雷切尔说。“其中有一个男孩有手枪。”
“他……他很痛苦吗?”母亲的话哽在了喉头。她的一只手紧拽住了丈夫的浴衣,好像只要一松手就会滑到地上似的。
“不。”雷切尔说。“事情发生得很快。子弹穿透了他的肺部。他死时我和他在一起。”她开始告诉这个女人她儿子要找妈妈,但她知道这只会加深她的痛楚。她过后想到了这点。
“他在哪儿?”父亲问。
“他的尸体目前还在医院里,但再过一个小时左右他们就要把他转到验尸官办公室。”她告诉他。“我们需要你们有个人去确认一下他的身份。他身上带着自己的学生证,但我们仍需要有个亲属来确认他是你们的儿子。我们可以现在就去医院,或者……”
“我们现在就去。”母亲说,脸上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等在这儿,我去拿皮夹。”
这个女人没有放弃警察会搞错的希望。雷切尔可以从她的眼神上看出来。她妻子一离开,希尔蒙特咳了几声,在雷切尔看来他是在竭力忍住不哭出来。他脸上流露出深切的悲痛,皮肤变成了铅灰色。“他……”他停住,抽了下鼻子,接着说,“他看上去很惨吗?我是说或许不该让丽丝去看。他是我们的独子,知道吗?我们还有个儿子,但他死了。”
“子弹进了这里。”雷切尔说着指了指胸部的一边。“他的脸没有被毁坏。我想你夫人最好现在去看他,不要等待以后再去辨认。医院的环境比停尸房要好些,你说是吗?”这些话一从嘴巴里出来,她就想把它们吞回去。医院是人们接纳病人的地方。停尸房绝对只收死者。自己心爱的人已经死去了一段时间,没有谁会立刻承受得了这样的现实。
这个父亲弯腰靠着墙,抓着胸脯。雷切尔担心他会发心脏病。几分钟后,他似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对不起。”他僵硬他说,“我得去换换衣服。”
雷切尔在女子更衣室付费电话旁。这是上午8点多钟,她在跟特雷西通话。“我现在不能马上回来。”她说,知道她女儿一个人在家。
“为什么不能?”特雷西说。“今天我要和希拉以及她父母一起去魔山。现在他们已经出发来接我了。”
“问问露西她愿不愿意在我回家前照看一下乔。”雷切尔说,她已忘了女儿的计划。
“我刚才看到她开着旅行车去上教堂了。”
“那么,你只好看着乔等我回来。”雷切尔说着,深深叹了口气。她的头在抽痛,但眼下这已是最微不足道的问题了。
“希拉很久以前就和我计划做这件事了。”她女儿说。“你答应我去的。你为什么不能回来?你又要去参加什么海滩聚会啦?或许我也愿意去,但总是因为有了乔而脱不开身。”
“我不旧参加聚会。”雷切尔说,她竭力不因女儿讽刺的口吻去伤害她。“一个年轻男孩昨晚被开枪打死了。我得加班写案情报告。”
“你为什么要有乔?”特雷西冲她喊。“你从来不陪陪他。”
“我,我……”雷切尔语塞了。她女儿以前从未这样对她说过话。当她最后镇定下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听到的是电话的拨号音。
格兰特·卡明斯、米勒警长、吉米·汤森、弗雷德·拉蒙尼、雷切尔以及特德·哈里曼都围坐在会议桌边,从桌子再过去几扇门就是局长的办公室。每当发生了重大事故,贝茨局长总是坚持所有与事故有关的警官在他们着手写案情报告之前都得参加情况分析会议。局长认为在写案情报告之前他们最好能互相找出各自的案情有什么地方与他人不同。在文图拉县的几个城市中,橡树林的犯罪纪录最低。他们呈交地方检察官的案件很少在起诉时发生漏洞。格雷戈里·贝茨局长确信他要求警官们召开的情况分析会议在某种程度上保证了诉讼案在法庭上的成功。
以某种象征的姿态,雷切尔在桌子的一头坐下,离其他警官坐得很远。她坐姿笔挺,满面愠怒,目不转睛地盯着格兰特。卡明斯的侧面。
在医院的情景比雷切尔预料的要糟。希尔蒙特大太在去医院的车里表现得相当镇静。雷切尔对她的印象是她非常坚强。然而当母亲看见自己儿子的尸体时,她发狂似地扑在他的身上,歇斯底里地喊自己也想死。正在验尸官办公室里的父亲很快赶出来平息了这场悲剧。停尸房来的人说他们还有别的地方要去,他们想把尸体很快抬走,并坚持要雷切尔让这对夫妇离开这个房间,哪怕她得动手赶他们。雷切尔拒绝了他们,结果是这一边雷切尔和停尸房的人大吵大闹,那一边希尔蒙特太太扑在她儿子的尸体上又哭又叫。
她注意看了看聚集在桌旁的人。每个人都换上了便服,主要是T恤衫和牛仔裤。她仅有的一套那天在海滩上已经穿脏了,在更衣室里没有其它的衣服了。她仍旧穿着撒满血迹的制服,大把大把缠结的头发一缕缕地垂在她肩上。
除了米勒警长,屋里所有的人都是皇家剧院前事故发生时在场的人。尽管另有警车应呼前来,但它们都是在开枪以后才到达的,因此他们不参加这次情况分析会议。发生斗殴时,警长在丹尼餐馆吃早饭。
特德·哈里曼坐在格兰特·卡明斯的正对面。雷切尔知道他对格兰特的看法,眼光穿过桌子和他对看了一下。她知道哈里曼人很诚实,因此这个前海军陆战队士兵如果情况需要是不会害怕说出真相的。假如他能够证实雷切尔说的事实,会使事情好办一些。
吉米·汤森躺在椅子里,两臂搁在他的大肚子上。雷切尔记起了在护理人员处理孩子时他对格兰特尖刻的话语。她明白他亲眼看到了这次开枪。当时他离开她只有几英尺远。他会说出真相吗?这很难说。
“好吧,警官们,”米勒警长说,“让我们一步步地分析昨晚发生的事件。谁是第一个到现场的?”
格兰特举起了手。
“格兰特开起车来像是发了疯。”汤森怒冲冲地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