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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的飞机似乎在轻微地扭动。它从屏幕上消失了,然后又出现了。它又消失了,等到再出现时,它左边的机翼和机身分了开来,机翼扭转90度;与此同时,飞机的其他部分向右边打滚。接着尾翼消失了。整个飞机都消失了,过片刻又出现了,接着又消失了。
“看见了吧,电脑主机竭力想把飞机画出来,”罗伯说,“但它老是碰上中断。机翼的数据和机身的数据不匹配,机身的和机尾的数据也不匹配,所以连贯性就失去了。”
“我们怎么办?”她说。
“使帧象再同步化,但这需要时间。”
“要多长时间?马德逼得紧呀。”
“可能要一段时间,凯西。数据糟糕极了。快速存取记录仪怎么样?”
“根本就没有。”
“好吧,如果你实在急的话,我可以把数据送到飞行培训中心去。他们那儿有些尖端的程序。也许他们能更快地补上缺失的数据,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罗伯——”
“我什么也没保证啊,凯西,”他说,“这种数据让我没办法保证什么。很抱歉。”
64号大楼晨6时50分
凯西在64号大楼外遇到里奇曼,他们一道在晨光中向大楼走去。里奇曼哈欠连天。
“你以前在市场销售部干过,对吧?”
“是的,”里奇曼说,“我们绝不会在这个时间上班。”
“你在那边干什么工作?”
“没多少事情,”他说,“埃格顿逼着整个销售部都在忙和中国的这笔大买卖。事情搞得神秘兮兮的,外头人休想插足。他们就扔一点点有关西班牙市场的法律业务让我干。”
“出差吗?”
里奇曼傻笑一声,“只有私事出去跑跑。”
“怎么回事?”
“好吧,因为销售部没多少事让我干,我就去滑雪。”
“听起来挺好玩的,你去过哪些地方?”凯西问。
“你也滑雪?”里奇曼说,“以个人之见,我想除了瑞士之外,最好的地方要算太阳谷了,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你晓得,如果你只好在美国滑雪的话。”
她知道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正说到这儿的时候,他们已经通过边门进了64号大楼。凯西注意到工人们表示出公开的敌意,气氛明显极不友好。
“这是怎么回事?”里奇曼说,“今天这儿流行狂犬病吗?”
“工会以为我们在中国交易上出卖了他们。”
“出卖他们?怎么个出卖法?”
“他们认为管理层正在把机翼运往上海。我问过马德,他说压根儿没这回事。”
警报器响起来,在整幢大楼里回荡。正前方,一台黄色的巨型塔吊开始发动起来。凯西看见包装着机翼设备的第一只大木箱用粗缆绳吊到离地面五英尺的半空。木箱是用加固型胶合板制造的,足有一座房子那么大,重量可能有五吨。十来名工人像抬棺材那样,跟随移动的木箱,双手上举,扶着箱子,朝着边门处一辆正在等着装货的平板卡车走去。
“如果马德讲没这回事,”里奇曼说,“那还有什么问题?”
“他们不相信他。”
“真的吗?为什么不相信他?”
凯西朝左边看看,其他的设备也正在装箱发运。庞大的蓝色装备先用泡沫材料裹好,然后是在内部加固,最后是装箱。她知道用软物填塞和加固是最根本的措施。因为尽管设备长达20英尺,但它们的精确度都在千分之一英寸之内。运送这些设备本身就是一门艺术。她回过头来看看那个正在吊移的木箱。
刚才还站在木箱下的人,现在全跑了。
木箱还在半空中平行移动,离他俩所站的地方只有10码远。
“啊——”她说。
“什么?”里奇曼问。
她已经开始推他了。“快走!”她说着就把里奇曼朝右边死命一推。右边一段正在装配的机身下边的脚手架是个安全的躲避地方。里奇曼还在抵抗着,他似乎不明白——
“快跑!”她大叫起来,“箱子马上要砸下来了。”
他跑起来。凯西听见身后胶合板劈劈啪啪的断裂声。随着第一根吊缆啪地断裂,巨大的木箱开始从提升架里滑了出来。就在他俩刚刚跑到机身脚手架旁时,她又听到哐的一声,木箱狠狠朝水泥地面砸下来,胶合板摔得四分五裂,撒得到处都是。紧接着就是惊雷般的哐当一声,木箱翻落,歪倒在一边。巨响在大楼中回荡。
“耶稣基督啊,”里奇曼说着转身看着凯西,“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她讲,“就是我们所说的职工抗议行动。”
人们都往前跑,一片飞扬的尘土中只见到模糊的身影。人们大声叫着,呼喊帮手。急救警笛响彻楼内。在大楼另一边,凯西看见道格·多赫迪正忧伤地摇着头。
里奇曼回头朝身后看,从西装后背抽出一根四英寸长的胶合板碎片。“天哪。”他说着脱下外衣,检查被戳破的地方,还把手指头伸进破洞里。
“这是一种警告,”凯西说,“他们这样一来就把设备毁掉了。现在他们只好把木箱拆开,再重新制造这台设备。这意味着要推迟好几个星期发货。”
车间生产监管员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急匆匆地朝围着落地木箱的这群人跑过来。“现在又会发生什么呢?”里奇曼问。
“他们会记下人名,责骂一顿了事,”凯西说,“但这毫无用处。明天还会出另一桩事,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它。”
“这是个警告?”里奇曼边说边把外套穿上。
“是针对事故分析小组的,”她说,“这是个明确的信号:当心你的后背,当心你的脑袋。不管什么时候来车间,我们都会看到鎯头扳手从天而降,会有各式各样的事故。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两名工人离开围着木箱的那堆人,开始朝凯西走来。其中一人身高马大,穿牛仔裤和红格子衬衫。另一人的个头还要高,戴一顶棒球帽。穿衬衫的男子手里提着根铁棍,在身边挥舞。
“啊,凯西。”里奇曼说。
“我看见他们了。”她说。她决不会在两个车间打手面前惊慌失措的。
两人继续冷冷地朝她走过来。突然一名监工手持写字夹板在他们面前出现,要求他们出示自己的工作证。两人停下和监工理论,不时回头向凯西这边张望。
“我们和这些人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她说,“一小时之后,他们就全走了。”她回到脚手架下,捡起自己的公文包。“来吧,”她对里奇曼说,“我们迟了。”
2
64号大楼/事故分析小组晨7时
众人都朝塑料贴面会议桌前凑近,坐椅刮擦地板,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好的,”马德说,“我们现在开会。厂子里正在发生工会的抗议活动,目的是拖延这项调查。别受它影响,集中注意力。第一项内容:气象数据。”
秘书向与会各位分发文件。这是来自洛杉矶空中交通管制中心的报表,上端印有抬头“联邦航空局/飞机事故报告。”
凯西读道:
气象数据
事故发生时事故地段情况
日航054航班波音747/R型飞机位于TPA545班机前方15分钟航程,相同飞行路线,高度在545号上方1000英尺。该航班未报告遭遇湍流。
事故发生前报告
联航829航班波音747/R型飞机报告在北纬39度西经135度高度35000英尺遇小颠簸。此飞机当时位于TPA545以北120英里处,并在其前方14分钟航程。联航829号未另报湍流。
事故发生后首次报告
阿航722号报告在北纬39度西经125度飞行高度三万五千英尺有持续轻微颠簸。阿航722号航线相同,位于TPA下方2000英尺,约TPA后29分钟航程。阿航722号未报告遭遇湍流。
“我们还在等卫星数据送来,不过我认为现有证据已能够说明问题。在时间和位置上离545号航班最近的三架飞机,除轻微颠簸外都没有报告气象异常。我现在正式排除湍流造成本次事故的说法。”
桌子四周一阵点头,没有不同意见。
“还有别的需要记录在案的吗?”
“是的,”凯西说,“走访乘客以及和机组人员交谈一致表明‘系好安全带’的指示灯从没亮过。”
“好的,那我们就结束气象情况。结论是,造成那架飞机事故的原因不是湍流。飞行记录仪?”
“数据反常,”凯西说,“他们正在解决。”
“飞机外观初步检查?”
“内部受到严重损坏,”多赫迪说,“但外部很好,没有损伤。”
“前缘部分?”
“看不出什么问题。飞机今天就到厂里,我将检查传动轨道和栓锁。到目前为止,没发现问题。”
“你检测过控制翼面吗?”
“没发现问题。”
“仪表?”
“一切正常。”
“你们测过几次?”
“我们从凯西那儿听说乘客的描述后又做了10次延伸试验,试图找到不同结果。但一切正常。”
“什么描述?凯西?你从走访中得到情况了?”
“是的,”她说,“有一名乘客报告说听到从机翼传出的轻微的隆隆声,持续了10到12秒钟……”
“混账。”马德说。
“……紧跟着轻微的机头翘起,接着倒栽……”
“见鬼!”
“……然后是一连串剧烈的俯仰振荡。”
马德瞪眼看着她。“你是在告诉我这次又是前缘缝翼的问题?这种飞机前缘缝翼的问题还没解决?”
“我不清楚,”凯西说,“一名女乘务员报告说机长提到非指令性前缘缝翼展开,自动驾驶仪也有问题。”
“上帝啊,自动驾驶仪也有问题?”
“去他的,”伯恩说,“这个机长每五分钟就编个故事出来。一会儿告诉空中交通管制中心他碰上了湍流,然后又告诉空姐是前缘缝翼展开。此刻我敢打赌他正在向他的航空公司讲另一套鬼话。事实是,我们不知道驾驶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显然是前缘缝翼。”马德说。
“不,不是的,”伯恩说,“和凯西交谈的乘客说那隆隆声出自机翼或发动机,这不错吧?”
“不错。”凯西说。
“但当她朝机翼看去时,她没有见到前缘缝翼打开。如果打开的话,她就应该看见。”
“也不错。”凯西说。
“但她不可能见到发动机,因为发动机是藏在机翼里的。有可能是反向推力装置打开了,”伯恩说道,“在巡航速度下那将肯定会产生隆隆声。跟着就是空中速度突然减低,也许再来个横滚。驾驶员没有办法,试着想矫正,结果反应过头——瞧!瞧!”
“有任何证据能确认是反向推力装置打开吗?”马德说,“套轴损坏?摩擦带反常?”
“我们昨天看过了,”伯恩说,“没发现什么。今天我们要进行超声波和X光探查。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发现的。”
“好的,”马德说,“我们要仔细检查前缘缝翼和反向推力装置,我们需要更多的数据。永久性存储器情况怎么样,罗恩?有没有发现什么?”
他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