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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塞尔笑得象个做了坏事的小男孩。几小时以前他还发过重誓,保证在这种一团糟的情形过去以前不再喝酒,况且那会儿他也没酒可喝了。“实什忍不住,小伙子。我忘了,我那飞机上还有存货呢。”驾驶舱里的酒瓶子比地震后的酒馆里还要多。“嘿,一起喝点儿,比贺庆贺。”他摇了摇酒瓶,似乎这样就可以让对方平息怒火。
米格尔垂头丧气地抓过鞋子走出大门,把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
“米格尔。回来!”拉塞尔叫道,也向门口走去。“别发火嘛。来吧,米格尔!”
他看到男孩儿怒气冲冲地进了难民营。拉塞尔跟了过去,下决心要把这事解释清楚。热呼呼的硬沙地面烫着他光着的脚。他转过一个拐角,来到了这个临时村庄的中心。
在一大堆篝火前停着辆吉普车,车后装着扩音器。一个军官站在车后部对着麦克风讲话。
“……那时我们就计划发动反攻。鉴于我们人员缺乏,现在急需有飞行经验的人;每个驾驶过飞机的人都可以志愿报名。受过军事训练的更好,但只要会驾驶飞机的都可以。”
“嘿!算我一个!”拉塞尔冲那军官喊道,一面急急地挤过人群。“我能飞。我是说,我是个飞行员。我还有架飞机呢!”拉塞尔兴冲冲地指了指他那架老式飞机,另—只手还紧握着酒瓶。人群中有人笑出了声。
“对不起,先生。我想不行。”士兵竭力保持彬彬有礼。
听了这活,拉塞尔气疯了。他酒气冲天地向军官靠去,满脸威胁的神色。他没有注意到士兵们已经持枪在手了。“您不明白,光生。我一定得参加。他们毁了我一辈子的生活。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一定要报复这些可恶的小……东西,伙计们,不管他们是什么。”
“把这小丑弄走。”军官平静地说。
两名士兵抓起拉塞尔的双臂,粗暴地把他拖了出去,根本不去听他那关于自己如何被绑架的唠叨。
“你不适合开飞机,”他们中有—个说,松开了他。“找个地方睡一觉,也许当你清醒的时候。他们还需要飞行员。”
拉塞尔看着他们走开,然后举起瓶子又喝了一口。突然他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做的事,便把一口酒吐了出来,把酒瓶子狠狠地摔到地上。脚边满是碎玻璃。
贮藏室的大门微开着,珂妮推开了那门,发现朱利斯坐在里面。老家伙冲她笑了笑。
“您在这儿。我一直在找您。”她说。
可她公公只是点了点头,对她笑了笑。
她嗅了嗅空气的味道,问他:“您在这儿抽烟了?”
朱利斯喷出了一大口烟,从背后拿出了雪茄。
“抽了一点点,”他承认了。“别跟戴维说,他简直是个健康顾问,对我的雪茄唠叨个没完。”
她正是来讨论戴维的。“我希望您没打算让他去实行他那个愚蠢的计划,是吗?”
“让他?你见过我让他做过什么事吗?他是个大人了。”
“可他的表现象个大奶娃儿。他是要找死。”
朱利斯耸了耸肩。他知道戴维是无人可以劝回的,他已经陷进去了。
珂妮没有找到她诺需要的帮助,沮丧地向门口走去。她转身又说了一句:“我也认为您在这儿不该抽烟。”
珂妮终于在那架攻击飞船的机翼下面找到了戴维,他同史蒂夫·希勒和格雷将军在一起。他们在听一位科学家解释飞船上新添的设备。他们看到了飞船底部像喷气机引擎一样的塔楼被改造的结果。他们拆下原来的六英尺长的塔管,换上了一个圆筒形结构。一队技师则小小心翼翼地推来一枚两吨重的导弹,就象推着—辆睡着胖宝宝的婴儿车。珂妮注意到这些身着蓝色连身工作服的技师全是新面扎。他们不是五十一区的地勤人员,而是从亚利桑那送导弹来的专家。
“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伪装它,”那位科学家在谈论被挖空了的塔管。“但近距离的检查还是瞒不过去的。这枚导弹的弹头会伸出来。”
技师正在操纵吊车,小心地让导弹同地面保持垂直,一直把导弹吊到飞船的下方。当导弹尾端同管道在同一水平面后、技师们开始更加小心地把导弹推入管道。
“任何人都不准打喷嚏。”领头的技工对戴维和其他人说。“我们得把弹头送进去。稍有闪失,一切就都完了。”
“那导弹威力很大吧,嗯?”戴维没头没脑地问。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他,万分惊异竟没人告诉过他这事。
主管技师解答了他的疑问。“朋友,这是由激光制导的巡航导弹,热核弹头。要是这东西掉到地面上,我们就全烟消云散了。就为这,我们的希勒上尉在把飞船开出去的时候要万分小小。”
戴维看着史蒂夫,惊异之下一时无言。
史蒂夫报以微笑。“小意思,戴维。”
戴维过了好一会儿才体会出这位年轻飞行员的勇敢,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他还没来得及对自己将置身的处境作进一步的思考,那位科学家又在继续他的报告。“我们在飞船里找地方,来把发射器藏起来。大家看,这些线没法隐藏,我们就干脆把它们焊到飞船表面,如果站后一点,是看不出来的。”
格雷将军走到近旁的一张桌边,拿起了一个小黑匣子。“这将被联到飞船的主仪表板上。”
“这跟B-52机上的发射板很象。”史蒂夫说。
“正是这样。按同样方法使用。只有一点不同,我们给核弹重定了程序,碰撞后它不会立即爆炸。你们可以有三十秒钟时间逃脱。”
戴维觉得有点发晕。要不是他的脑子在别的事上打转,这些关于核爆炸的谈话就真会让他昏过去了。“我想我得去看看他们的无线电转播器进行得怎么样了。”
他摇摇晃晃刚要走开,史蒂夫看了一下表。
“天哪!戴维,我们晚了。”
在场的人中只有戴维和珂妮两个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们要他别着急,他们会及时赶到那儿的。
史蒂夫跑出了机库。
戴维向攻击飞船走去,要去检查一下他的助手们进展如何;珂妮拦住了他。
“三十秒钟?可能是我太悲观了,可你们要脱离一场核爆炸,这可恶的三十秒是不是太短了点?”
“并不完全是这样。我们往外飞的时候才发射。况且,那个希勒据说是个出色的飞行员。”
一名技师正忙着焊接,一阵阵火花飞溅下来。戴维向他望去,技师拉开了面罩。
“这是我们能弄到手的功率最强的转播器,它可以告诉我们你何时送出病毒,”
“好的。然后我们双手合十,祈祷那防护壳消失。”
“为什么是你?”珂妮没有被打断。“为什么必须是你?我是说,不就是联结后按一下按钮吗?你不能教别人怎么植入病毒吗?一个专门干这事的人?”
戴维不明白她所说的专干这事的人是什么意思。“这种事没人想到过会发生。要有人专干这事,那只有我;因为是我设计了这些病毒。要临时出点什么事怎么办?或者同我设想的不大一样?我必须迅速作出反应,调整信号,或者……谁知道呢?”
他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了刚才米奇尔打落在地的汽水罐。“珂妮,你知道我一直在试图拯救这个星球,现在机会来了。”
他把空罐丢进回收箱,在珂妮额上轻吻一下,然后走向攻击飞船的船舱。
珂妮心情复杂地注视着他,不自觉地出声说道:“现在他又有进取心了。”
第三章
当杰斯敏·杜布若询问她可以在什么地方借到—件礼服时,实验室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犹疑地说出了同一个人。“试一试罗森纳丝博士那儿,”他们建议道,并暗示,这是唯一的可能,而且只有在最紧急的情况下方可获得的可能。
杰斯敏在大家告诉她的那扇门上敲了很久,听到门里头有人在嘟囔咒骂。正当她要放弃努力时,门猛地开了,杰斯敏面前是一副巨大的眼镜和眼镜后面一张六十岁老妇人的脸。她看上去很可亲,胖胖的粉腮,大大的蓝眼睛在眼镜下显得更大了;她的头发一丝不乱地盘到头顶.在工作服下她衣着华丽,艳绿的上装配着同色的丝裙。她身后拥挤的空间是办公室兼实验室兼起居室,每一点空间都堆满了科学仪器和女主人的个人用品。对杰斯敏来说,她倒更象是圣诞老人的老伴,而不是一个世界顶尖的电子工程师。
“罗森纳丝博士,我不愿来打扰您,可是——”
“我已经告诉过那狗杂种,还没准备好!”她吼道。
经过改造的外星人攻击飞船计划半小时内使用,她负责的一项重要技术还未完成,那是飞船的动力装置转换器,没有它,戴维就不能用他的电脑释放病毒去干扰母船上的信号。
“要没有他妈的这些打扰,我早就完成了。”
“我需要一件礼服,”杰斯敏插话说。“我需要一件礼服好穿了结婚。”
这老妇人往走廊两边望了望,似乎要确信自己不是那专爱捉弄人的“写真”栏目的捉弄对象。她发现杰斯敏是认真的,便把杰斯敏拉到了一个大衣橱前,那里面是她在地下生活十几年来苦心罗致的全部衣饰。
“我是邮购的,”她说。“你的胸围大了点,你过去吧,尽管挑你喜欢的。我得去工作了。”
杰斯敏开始了她的搜索。这位博士真算得上是藏衣狂,她对那种开口很高的中国旗袍有偏爱。可她什么时候用得着这些衣服呢?杰斯敏心中很是困惑。接着她发现了一件式样简单的太阳红礼服,上面有黄、白花的图案。她走向门口,亲了一下老妇人的脸颊,冲向女更衣室。
八分钟以后,她淋浴过了,搽了粉,涂了腮,开始穿礼服。衣服紧贴身子,显出杰斯敏周身迷人的曲线。
“迪伦,帮我拉上拉链。”
迪伦费了半天劲儿,也没能把拉链拉到头;男孩儿泄气了。“太紧了。”
“好吧,我想这样就行了。走吧,小伙子,我们迟到了。”
一路上碰到的男人都奇怪地看着她;他们已经见惯了女同事从头到脚裹在白色工作服里。从他们的眼光里,杰斯敏知道衣服太紧了,尤其是胸部。
她开始觉得有点不自在,就问迪伦,“我看上去怎么样,小家伙?”
他抽出一只手,来回晃着,那是在说:马马虎虎,一般情况。
“噢,谢谢,”她说:“你真帮了不少忙。”
他们转过一个拐角,来到礼拜堂。
这儿即是礼拜堂,也是休闲室。绚烂的灯光透过彩绘玻璃窗照在牌桌上。五十一区身兼多职的牧师杜利亚是位岁数不小了的绅士,英式发型;他已等在那里了。他推开一张挡路的乒乓球案走上前来,同杰斯敏握了握手,两人站着说了会儿话,等着其他人。
“快趁我没被烧死之前去叫消防队!”史蒂夫双手捂着脸颊站在过道里。他爱煞了这样打扮的杰斯敏,走了过来在她脸上吻了一下。“你看上去……杰斯,妙不可言。”
“你迟到了三分钟。”她给他看了一下表,
“你知道我的,我想——”
“我知道,我知道,”她替他说完了下半句。“你想来个戏剧性的入场。”
牧师站到读经台后,最后确定一下万事是否俱备。“史蒂夫,有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