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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来的黄昏,萧瑟的风从窗缝挤进来,冰冷着寂寞而伤痛的心事。茵尘,我无缘的女儿,我和她之间坚实而敏感地维系。
我不知道他人丧子时会怎样表达情绪,我也不似她那样突然间变得浑浑噩噩,我只是觉得在她软弱下去的时候我要更加坚强起来。
我是一个男人,但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小,那个紫禁城住着的都是恶鬼,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欲望可以轻易夺走别人的幸福。
“啪”手中的酒杯裂了开来,我看着左拳沟壑间汩汩留下的猩红色液体,在心中暗暗起逝:总有一天,我要将这些痛加倍地还给他们!
“阿玛,你的手……”门口的年富惊慌地看着我,我麻木地抬起左手,看着扎在掌心中碎瓷片凄厉地笑了起来。
“小子,知道你娘怎么死的吗?你……想不想报仇?”
……
茵尘
“……我心里已画了一个圈,你和他在圈内,而我在圈外,我会默默地守着你们,护着你们……”
我隔着佛堂的帐帷香幔,默默地看着她湿透地脸颊。
“师父,我还有一问,为何芸芸众生中,我一回头,看到的就是唯一我等的人……”
唯一吗?我的心狠狠地痛了起来,原来那孩子的诞生并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补偿!
悲伤吗?我捂着因疼痛而几近窒息的胸口自问着,不,其实我早就知道的,在他转身离去的那天,她指尖的流年之结应景而落。那些在绵长的寂寞背后纷飞的泪,那些隐忍的悲伤,那些迫不得已放弃的痛,她都藏的很深,不给我看到的机会,但我都早已了然于心。
叶儿,好想你一次的眼泪,是为我而流……
“你是谁?”
“大伯想吃糖葫芦了吗?”
“姑姑哭了,我阿玛会伤心的……”
“嘻嘻……大伯也抱着我转圈好吗?我最喜欢阿玛抱着我转圈了……”
我抱着怀中小小的温暖,紧紧地不愿放手,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我疯狂地想尖叫,她笑着、哭着,同时和我一样也内疚着。我们都是不称职的父母,也许命中注定就不该孕育出这样灵气的孩子,如今这样的结局也许最好,即使不能想认……
——抱持纤影藉芳茵,未能无意下香尘。
茵尘,你一定不要像你额娘那样,沾染一身的情与债,你只要活着,开心地活着;单纯地活着……
出征
出征了,越过滔滔东逝的古道黄河,一路上,山大沟深,空旷寂静。她常常拉着我置身山顶,感受着:今日楼台鼎鼐,明日带砺山河。
她说:王朝代代兴盛衰亡,天道四时更迭不已。
她说:历尽周秦汉唐,男人们一个个前仆后继,争天夺地,你方唱罢我登场,各领风骚数百年。到头来,都淹没在这泱泱时空之流,只在这万里疆山的某个角落里,争得一禺黄土埋身,千年宿草凄嘘。
我说:历史少不了女人,红颜乱世,乱世红颜!
她说:她宁愿不要做这惊世红颜,万里红尘,只想找到她的“贾二爷”拥一卷《西厢》,遣这晓风春花,临窗共读。
她说:这世上也许最悲哀的事就是预知了自己的结局……
可是,你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这一仗,战了、胜了,高官厚禄,金银满府,可是你的心越发远了,因为疲了、累了,因为他尴尬的境遇。
你说你要走,那日雪后,我站在那里看着你疲累的身影,一个简单的情字,在滚滚红尘里纠缠成多少刻骨的悲欢。
我突然想到卫子风,他淡然地成全也许也只是为了让你心痛。如若这样,我也可以,在你的心里画地为牢,守住了我的忠贞,守住了你一生的牵挂。
等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到最后,我依然不悔。一生的痴恋,不离不弃的执着,只为让你相信,这世上,曾经有一双手,真实地触摸过永远……
“叶儿,你和他走吧……”
算计
“副将,福建那边来消息了!”侍卫欺近我身旁耳语了几句。
“谁给他的胆子!”我气得将手边的赤玉笔筒狠狠地掀翻在地,那侍卫吓的一跪,仍压抑着嗓音说道:“公子那边让我给您带个话!”
“什么话?”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怡王不除,势必伏诛!”
“他敢!”我的心猛跳了两下,眼前闪过年富临行前张狂的双眼:阿玛,若有可能,我定诛灭爱新觉罗一族!
稳了稳心头的狂潮,我缓声说道:“你去跟他说,若他伤得王爷半分汗毛,提头来见!”
“嗻!”
“另外,最近福建那边的消息不要传给将军,有什么事直接向我汇报!”
“嗻!”
叶儿,要我怎么才能跟你说呢,你和他真的就这样咫尺天涯了吗?
我一直纳闷她对四爷的感情,明明爱的是另一个人,却可以为他放弃相守。她说王爷的爱不完整了,其实这只是她放不下的借口,其实她也爱四爷,只是她不愿承认,抑或是她还爱着她记忆中的那个人,总之,背叛是借口,是不爱的牵强的理由,心里柔软的情感仍在。
王爷对她的爱,毫无保留,可不代表能容忍她的野心,女人就是女人,在男人心中最好就是放在闺房中的奢侈品。
而她对我来说不是,她曾经是我的天,我所看到的唯一的世界,与她合谋这场叛乱,经过时间的年华,她早已兴致恹恹,但我不可以,到如今,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让她更接近那把龙椅。叶儿,我相信你会比任何一个男人都做的好!
“属下求见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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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属下带来了好消息!”
“讲!”
“罗布藏丹增的军俘降了!”
我倚靠在桌沿露出一丝微笑,天边夕阳淡淡,叶儿,你能看到吗?我给你的礼物,给你的爱,我要用我这双手捧一个天下来向你求婚!我要让他知道一个男人能给你的爱和荣耀,我都能做到!
毒鸠
那天,湖面寂静。雀鸟群飞。黑暗到窒息的空气,钝重而沉闷。
我与他席地饮酒,他总是皱着眉看着如死水般无波的湖面微微叹息。
“见到她了吗?”
他摇摇头,失神地转着手中的酒杯。
我指了指远处高高的城门,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微凉的冬日湖畔,我想起那夜,她痛心的脸和潮湿的吻。
“博硕,我以为你不会骗我的……”
我骗了她,用我的自以为是换来今日的毒鸠。
“该上路了吧?”他握着青瓷瓶的手指抖了又抖,我一把抢过,却被他生生地拦下。
“可有话要说?”我摇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别为难年富那小子,留个全尸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原来真如她所说的是深深的琥珀色,从他的眼睛里看自己,那其中的我就是一纸飞烟,被他的忧伤挤压得粉碎。
“不该是你的!”我苦笑着,他微扯了一下嘴角道:“其实我情愿此刻的我是你!代替她去死总好过被她恨着、怨着!”
我捏了捏手中的瓷瓶,抬头看他,轻声笑道:“我一生戎马,做了她一辈子的影子,如今这样的结局也好,至少她可如愿的卸下这个身份。”
举起手中的瓷瓶欲饮,突然想起和他的赌约,于是笑着问他:“你说,这辈子,你和我到底谁赢了?”
他眸光闪烁,脸色忽而苍白,我握拳捶向他的肩膀:“别放弃,等下去……”
他仰首悲凄地看我,我浅笑,一口饮尽手中的毒鸠。第一次在外人眼前落泪,只有一滴,为一种虚妄的无助。我知道,爱情是没有定义的,她要等的,不是我……
怨只怨,这爱情太轻,眼线太窄,我睁大了眼睛去寻找,看到的还是一片尘土飞扬的涩痛。
这场赌,赢的从来就是他……
后记:
如果有一天我离你而去,那么就请你抬头看看,那片曾经属于我们的天空,当天还是那么的蓝,
云还是那么的潇洒
你就不应该哭,因为我的离去,
并没有带走你的世界……
胤祥抓起手边的黄土,轻轻扬扬地洒在无名的坟头,喃喃道:谁赢了?你不懂的,活着的永远无法和死去的去争……
(由 / 友情收集)
『145』第145章黯离诀别(上)
浓霭香中,水云影里,皇宫金苑,宝录宫殿。万花开处御苑满,尽笑语俱乐春风。
御花园内,我匍匐在地,胤祥立在一旁,指节发白,忧心地看着我。
雍正坐在亭中悠闲地喝着茶,眼光不时在我和胤祥之间游移。
“求皇上成全!”
我朗声说道,自那次兵围事件之后皇宫内虽没有什么动静,但在我看来已然是劫难,现在的我什么也不愿多想只想快快离开这纷乱的朝堂。
“十三弟,你怎么看,如今朕登位不久,国家也正是用人之时,年将军这一走,让朕如何向各位臣公交待!”
胤祥为难地看着我,半晌才悠悠说道:“皇上,年将军有自己的思量,她既不愿意留,皇上不如赏他个恩典吧!”
雍正听完挑眉冷撇了他一眼,又转回目光细细打量我,略显不悦地说道:“年将军这一走,民间那些尖刻文人怕不是要说朕心胸狭窄,容不得功臣了!”
“皇上,奴才不是这意思,奴才为官多年如今是倦怠了,只想云游四方,看遍美景罢了!”
“哦,这样啊!那不如朕让你做回你的杭州将军,去南方任闲职想清福可好?”
“皇上……”
“就这么定了,来人啊!拟旨!”
“皇上……”
“这几日贵妃身子不好,你进宫陪她住上几日后再回杭州上任吧!”
我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不甘地领了旨,雍正伸了个懒腰,被众人簇拥着回了养心殿,独留下胤祥和我沉默以对。
“既然做了,为何又要临阵反悔,你可知你现在际遇的凶险?”胤祥满脸倦色,又比上次见时清癯了些。
“不是我反悔,而是一切都在我预料之外!”胤祥猛地瞪向我,面色大变,惊声问道:“怎么?难道你不知道?他瞒天过海私扣了十万兵俘你都不知道?你这个将军是怎么当的?”
我脑中嗡嗡作响,被他吼得无地自容,是啊,我这几年都在干什么,全心全意地信赖这么一个人,最后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不能留!”胤祥一甩袍袖背对着我,冷酷而严肃地说道。
“胤祥!”我惊慌地看着他,祈求地说道:“别杀他,我虎符都交了,他的那些兵俘也交给岳钟麒了,这次辞官不成,我还会再辞,总之我们已构不成威胁,你就放过他吧!”
“放不放哪是我说得算的!他犯得什么罪?是抄家灭门的罪!连累了你不说,你还想替他求情不成?”胤祥气得冲我一阵乱吼,脸色变得铁青。
“抄家灭门也得算上我的份,我不救他,这世上还有谁会救他?”
胤祥霍然转过身,脸庞掠过一丝痛苦,不甘地问道:“即使为他死也可以吗?”
“他可以为我去死,为何我不可以?”我激动地说着,身子不住的颤抖,一滴滴泪水连成为珠窜落下,这是我第一次在胤祥面前承认对博硕的感情,却是在这个极不应该说,却不得不说的时刻。
胤祥脸色瞬间就变了,搭在树干上的手掌迅速紧握成拳,另一只扬